歲暮天寒。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
但這並不能阻擋並城百姓的熱情。
馬上要過年了。
並城街道兩旁的路燈上掛起了紅燈籠,大街上人來人往,大家穿著厚襖子、臉頰凍得通紅,但人人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和自己的家人們一起採買年貨。
這份熱情好似連老天爺都感染了,接連好幾天都是大晴天,別說是雪了,連一朵烏雲都沒有。
不過,這份熱情卻沒有感染到侯一鳴。
這幾天,侯一鳴都把自己關在家裡,也沒做什麼事,只偶爾打幾個電話,其餘時間都是翻著書,或是處理其餘產業的文件。
臨近過年,侯一鳴給封鳴蟬放了個假,回去陪陪媳婦。
而谷金方呢,則被侯一鳴留在身邊,兩人偶爾下下棋,也就沒有其餘的事了。
這天,侯一鳴和谷金方剛結束棋局上的廝殺,門鈴響了。
侯一鳴走過去打開門,就見滿臉笑容的羅凱和滿臉羞澀的冬五月站在門口。
侯一鳴沒有讓開,而是一挑眉問道,
「你們怎麼來了?」
這兩人最近蜜裡調油,怎麼還有閒心來看他?
羅凱毫不客氣推開侯一鳴,牽著冬五月大大咧咧走了進去。
羅凱同谷金方打了個招呼後,隨手從懷裡抽出幾張大紅色的喜帖,扔在茶几上,
「我們肯定得來,還得親自來。
喏,這是我和我媳婦兒的喜帖,谷金方封鳴蟬他們的也都在這兒了。
柴叔他們的我也都差人送過去了。
哦對了,你可是我預定的伴郎啊,得準時到!」
侯一鳴哭笑不得,走過去彎腰拿起喜帖翻了翻。
光從喜帖上就能看得出,羅凱十分重視自己的婚禮。
大紅喜帖上鑲著金邊,還特地撒了細細的、亮閃閃的金粉。
燙金的繁體字,還是用瘦金體寫的,日子嘛,正正好,是大年初七。
侯一鳴把喜帖收好,淡笑著說道,
「放心吧,我肯定準時到。
你啊,也是該成家了。」
羅凱伸手撓撓頭,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老早就想了,要不是我媳婦兒推三阻四的……」
一旁冬五月紅著臉用胳膊肘推了下羅凱,羅凱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改了口,看著侯一鳴關切問,
「哦對了,這不鳴盛被查封了麼,你有頭緒沒,有辦法沒,要是有啥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咱們好兄弟,不講客氣啊。」
侯一鳴單手插兜,看著谷金方給二位如膠似漆的小倆口倒了茶,哭笑不得說道,
「羅凱,你什麼時候看我跟你講過客氣?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肯定在你倆婚禮前,我這鳴盛工廠的問題就解決了。」
羅凱眼神中帶著點懷疑,但既然侯一鳴都這麼說了,羅凱也不好強求。
羅凱與冬五月又與侯一鳴閒聊了會,見到了晚飯的點兒,便拉著侯一鳴與谷金方一起去外頭吃了頓好的。
飯後,羅凱與冬五月手挽著手、肩靠著肩,甜甜蜜蜜離開了。
侯一鳴見天色暗了下來,也帶著谷金方打道回府。
冬夜來的很快,這才走到一半,天就已經完全黑了。
侯一鳴仰頭看向綴著零星幾顆星星的天空,忍不住掏出大哥大,給李瑩瑩打了個電話。
電話幾乎是一秒就被接起,李瑩瑩聲音從那邊傳來,
「一鳴哥,是你嗎?」
侯一鳴淡淡一笑,眼睛裡盛滿了思念,
「當然是我,我好想你,瑩瑩。」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半晌,李瑩瑩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我也很想你……」
侯一鳴微微嘆了口氣,
「放心吧,很快,我很快就會去接你。」
雖然侯一鳴沒有多說什麼,但以李瑩瑩對侯一鳴的了解,她還是敏銳察覺到了一點異樣,
「一鳴哥,你的聲音有點不對勁。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侯一鳴一挑眉,看著前方馬上就要到的家,淡笑著說道,
「是啊,是出了點意外。
不過不用擔心,我在等一個契機。
一個反擊的契機。」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當侯一鳴與李瑩瑩在電話里你儂我儂時,另一邊,張國豪找上陶成業的家。
雖說張國豪是陶成業的副手,並且什麼事都聽陶成業的,但張國豪也是有底線的人。
他的底線,就是國家。
張國豪是個骨子裡特別傳統又深愛祖國的人,他最厭惡的事,就是與外國人接近。
而他的上司,陶成業,似乎有一點這個苗頭。
為了確認,張國豪這次才登門造訪。
陶成業打開門時還有些意外,但還是把面無表情的張國豪迎進了門,
「你怎麼來了,我不是給你放了長假嗎?」
張國豪沒有進門,雙手插兜站在門口,冷冷盯著陶成業,用沙啞的聲音質問,
「我問你,你和萊卡影視的那個女人,有什麼關係?」
陶成業正背對著張國豪倒茶。
聽到他這麼問,陶成業倒茶的手一頓。
他沒有回頭看張國豪,而是淡笑著說道,
「我和麗貝卡?
我和她能有什麼關係,只不過以前有過幾次合作罷了。」
張國豪臉色又冷了幾分,他再次追問,
「我不信。
你和她之間的氛圍很微妙,你老實交代,你和她之間到底在密謀些什麼?」
陶成業聽到這話,哭笑不得轉過身,他聳聳肩,和藹說道,
「小張同志啊,你這瞎猜也有個限度吧。
怎麼到了你嘴裡,我和麗貝卡好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似的?
我這一大把年紀了,兒子都跟你差不多大,你這胡編亂造的,萬一被人聽了去,我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說到這,陶成業把手往背後一背,語氣有些嚴肅,
「小張同志,你就不要胡亂栽贓了。
你身為我的副手,不應該質疑我這位領導。
你啊,乖乖聽話就好了。」
聽了陶成業這句暗含威脅的話,張國豪眼神暗了。
他沒有再追問,而是冷冷吐出一句話,
「我會調查清楚的。」
說罷,他轉身大步走進黑洞洞的樓道里。
陶成業盯著空蕩蕩的大門,嘟囔了句,
「這小子真跟狼一樣……」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陶成業隨手撈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另一邊,張國豪在黑漆漆的道路上狂奔。
自從上次他跟蹤陶成業,看到他、吳瀾和麗貝卡私下會面後,他心裡就起了疑。
既然陶成業不鬆口,那他就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去揭開真相了。
張國豪悄無聲息潛入萊卡影視,他飛快解開麗貝卡辦公室的門鎖,躡手躡腳走了進去。
張國豪埋頭翻找,可一無所獲。
就在張國豪疑惑時,他突然發現牆上的畫框有些歪。
張國豪心裡一緊,立刻跑過去輕輕取下畫框,這才發現藏在畫框後的保險箱。
破解保險箱的密碼,對於張國豪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當他打開保險箱後,一眼就看到那張VCD技術專利合同。
張國豪沉著臉拿起來翻了翻,在最末尾的簽名處,看到了侯一鳴的名字。
可就在這時,黑漆漆的辦公室突然大亮!
張國豪臉色一變,猛地回過頭,便看到麗貝卡笑盈盈倚著門框,而大批黑衣壯漢,蜂擁湧進辦公室。
麗貝卡用纖細的手指輕點朱唇,
「John說的沒錯,還真養了個白眼狼啊。
抓住他!」
保鏢們聽令行事,立即朝張國豪撲過去。
張國豪的身手不賴,他雖然聽不懂麗貝卡在說什麼鳥語,但看到凶神惡煞撲來的壯漢們,他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張國豪卸了身上的力氣,毫不掙扎就被壯漢們摁倒在地。
麗貝卡走上前,用高跟鞋踢了踢張國豪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嗤笑一聲,
「帶走。」
說罷,她率先往樓梯間走去。
正當保鏢們押著張國豪從萊卡影視走出來時,張國豪眼神一冷,腳下一頓、身形一扭,輕而易舉掙脫了束縛!
保鏢們頓時傻了眼,隨即反應過來,立馬追了過去。
可張國豪的速度很快,保鏢們根本追不上。
麗貝卡臉色一變,眼看張國豪越跑越遠,她毫不猶豫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手槍,衝著張國豪的背影就是一槍。
巨大的槍聲驚擾了黑夜的寧靜,張國豪聞聲倒地。
麗貝卡滿意一笑,隨即狠狠瞪了保鏢們一眼,
「還不快去抓住他!」
可她話音還沒落,遠處的張國豪突然又爬了起來,跌跌撞撞跑進夜色,消失不見。
麗貝卡氣得抬腳狠狠踹了腳保鏢,怒吼道,
「蠢豬!
立刻派人搜城!
決不能讓他活著!」
此時的張國豪,扛著劇痛的身體,到處躲藏。
他清楚,他知道了麗貝卡的秘密,對方肯定派人到處找他。
這一旦被找到,怕是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可這麼躲藏也不是辦法。
張國豪沉吟良久,突然靈光一閃,站了起來,再度跑進黑夜中。
現在已是凌晨十二點。
侯一鳴家。
侯一鳴洗漱完畢,換上了睡衣,正準備躺下。
突然,一陣微弱的敲門聲引起了他和隔壁房間谷金方的注意。
侯一鳴示意谷金方後退,自己則走過去打開了門。
當他看到渾身是血、臉色煞白的張國豪時,微微一挑眉,淡笑道,
「喲,這個契機,來的真巧啊。」
而張國豪呢,一看到侯一鳴,頓時鬆了口氣。
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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