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吳波好像什麼事都不在乎，但其實他骨子裡有一顆愛國心。

  一聽吳瀾又在吹噓國外，甚至還牽扯到那個心懷不軌的陶成業，吳瀾心裡不大高興。

  他忍不住開口教育，

  「吳瀾，俺以前就想說你了，你別老喜歡國外的那些人和事，咱國家不也挺好的麼？

  而且，你離那個陶成業遠一點，他白天還想幹壞事來著。」

  吳波別的不知道，但崇洋媚外這種事，他清楚不是什麼好事。

  其實，自從吳瀾畢業回家後，關於吳瀾崇拜洋人文化的事，吳波已經和他吵過很多回。

  可以說，如果吳瀾改掉這個習慣，哥倆之間就沒有半點嫌隙了。

  一聽哥哥又開始說教，吳瀾心裡也不高興。

  他猛地站起來，瞪了眼吳波，剛才還上揚的嘴角耷拉下來，

  「哥，你別老把我當小孩，我只比你晚出生幾分鐘，我跟你一樣大，你別老拿長輩的身份壓我！

  該怎麼做，我自己心裡清楚！」

  吳波就怕弟弟鬧脾氣，一見他這幅要耍性子的樣子，吳波連忙拽著他的胳膊讓他坐下繼續吃飯，

  「行，我以後不管你就是了。」

  話雖這麼說。

  但吳波洗碗的時候想了想，覺得這事兒牽扯到了陶成業，可能得多加注意。

  於是他決定，明天一大早跑一趟侯一鳴的辦公室。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鳴盛工廠里，陶成業終於完成了他全國招商會的方案。

  陶成業把筆放下，滿意地檢查了一遍招商會方案，這才起了身，披起大衣，帶著張國豪大步走向侯一鳴的辦公室。

  一走進侯一鳴的辦公室，陶成業發現柴澤厚正和侯一鳴匯報工作。

  他無視了正在說話的柴澤厚，大步上前把手裡的方案拍在侯一鳴桌上，

  「我全國招商會的方案出來了，侯同志，這回可以把全國招商會的總指揮權給到我了吧？」

  侯一鳴沒有看陶成業的的方案，而是淡淡抬頭掃了眼陶成業，

  「陶同志，我記得我已經說過了，全國招商會全權由我負責，陶同志你只需要配合好柴廠長的工作就好了。」

  陶成業輕輕扯了下嘴角，他踱步到辦公桌前的沙發上坐下，示意張國豪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後，這才不咸不淡說道，

  「侯同志，也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的方案未必就是好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時候承認自己不行，也不是什麼壞事。

  你連看都不看就否了我的方案，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我設計的全國招商會方案，可是集結了上百場招商會的經驗總結而出的。」

  聽了這番話，侯一鳴有些不高興。

  他微微皺眉，剛想說點什麼讓陶成業出去，就見柴澤厚悄悄沖自己微微搖頭。

  侯一鳴嘆了口氣，拿起陶成業的方案仔細看了一遍。

  過了半晌，侯一鳴才把方案放下，往陶成業的方向推了推，淡淡說道，

  「你的方案我認可，但我有更好的方案。

  我有自信能處理好全國招商會的事。」

  說到這，侯一鳴加重了語氣，

  「陶同志，你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行。」

  侯一鳴沒有說場面話。

  陶成業的方案在這個時代里已經算得上頂尖，但也僅限於這個時代了。

  陶成業臉色一沉，把手裡的茶杯重重放回茶几上，

  「侯同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可是王副派來的，王副說過，我有權主持鳴盛工廠的全國招商會！

  我該做的事，就只有這個！」

  侯一鳴倚靠在沙發里，臉上的表情也冷了下來。

  一時間，侯一鳴與陶成業誰也不讓步，辦公室里陷入僵局。

  這時，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柴澤厚站了起來，走到辦公桌前張開手示意雙方冷靜點，

  「一鳴、陶同志，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咱們鳴盛工廠好，但也沒必要鬧僵嘛。

  我看不如這樣，既然這全國招商會的方案主體是鳴盛工廠，不如就讓咱們廠里的工人兄弟們來說嘛！」

  柴澤厚說完，瞟了眼侯一鳴和陶成業。

  見他們兩人的臉色都稍稍鬆動，這才趁熱打鐵繼續說，

  「這樣，明天上午，咱們把你倆的方案張貼到廠里的布告欄，廠里所有人都有一次投票的機會，那投票期限，是三天。

  票數多的，當然就全權負責全國招商會。」

  侯一鳴伸手摩挲著下巴，他點點頭，淡然說道，

  「行，我支持柴廠長的決定。」

  陶成業眯了眯眼，他心裡琢磨了會，有了主意。

  陶成業露出和藹的笑容，

  「柴廠長這法子不錯，以民為本啊，我也贊成。」

  定下這一比拼後，陶成業沒有再逗留下去。

  他起身，似笑非笑瞥了侯一鳴一眼，帶著默不作聲的張國豪轉身出去了。

  隔天是個陰冷的天氣。

  上午，在鳴盛工廠的布告欄處，幾乎全廠的人都圍了過來。

  相比成百上千的人群，布告欄就顯得格外渺小。

  小小的布告欄上，張貼了兩份全國招商會的方案，最末尾的署名，一份是陶成業，一份是侯一鳴。

  陶成業那份方案中規中矩，全國招商會的地址選在並城最豪華的大禮堂。

  而侯一鳴那份就有些特別了，居然把招商會的地址選在鳴盛工廠里。

  不過，就算兩人的方案設計得再好，現場這些工人們也根本看不懂。

  工人們大部分都不識字。

  好在這時，有一搓知識分子擠進前頭，大聲把方案下的規則念了出來。

  一聽要所有人投票，工人們七嘴八舌議論開，

  「這種大事咋喊我們投票了？」

  「是啊，俺一個字都看不懂……」

  「先別管這些了，你就說，你支持誰？陶同志還是侯總，我覺得陶同志人挺不錯……」

  「誒你這話說的，侯總平時對咱們也不錯啊，雖然不怎麼經常見到，但發工資的不就是侯總嗎？」

  ……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吳波、吳瀾和齊曉柔也擠在人群里把規則看完了。

  吳波一聽有人支持陶成業，臉色一垮，扯開大嗓門嚷嚷道，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勒！咱們這麼好的工作都是因為侯總才有的，你們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他身邊的吳瀾一拽他胳膊，有些不高興地說，

  「哥，你話不能怎麼說啊！

  要不是沒有大家，侯總這廠也支撐不下去。」

  吳波一瞪吳瀾，

  「俺不管，俺就是要支持侯總！」

  齊曉柔遙遙聽到吳波的聲音，也鼓起勇氣，舉手喊道，

  「我也是，我也支持侯總！」

  他兩這一起頭，其他人也紛紛吆喝起來，

  「支持侯總！支持侯總！」

  「支持陶同志！支持陶同志！」

  很快，兩方人馬吵作一團。

  一直到柴澤厚帶著大喇叭跑過來，扯開嗓子喊大家去上工，布告欄前的混亂局面才結束。

  時間一晃而過。

  下午的時候，陶成業讓張國豪去各個車間通知，所有工人在鳴盛工廠里的大空地集合。

  等人都到齊，陶成業才踏上臨時搭建的高台，拿著大喇叭，笑盈盈問候道，

  「各位同胞們，鳴盛工廠蒸蒸日上，辛苦你們了。

  沒有你們，就沒有鳴盛工廠的今天，鳴盛離不開你們。」

  說到這，陶成業掃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群，見大家臉上綻放笑容，他才繼續說道，

  「想必大家已經知道我和侯同志有一場關於全國招商會的比拼了。

  關於方案，我也不過多解釋。

  大家只需要知道，我的方案，是凝結了前輩們的心血，是出於對鳴盛工廠未來、和秉持對在座的大家負責任的理念、而設計出來的。

  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這段時間接觸下，大家心裡都清楚。

  我希望大家能支持我，我也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說完，陶成業注意到，底下的工人們一大半都微微點頭，臉上帶著讚賞。

  陶成業心裡有了底，他淡淡一笑，又關心了工人們幾句，這才宣布散會。

  等工人們散得差不多，陶成業才朝一直候在台下的張國豪招招手。

  張國豪大步走過去，陶成業用只有他們倆才能聽到聲音交代，

  「你去廠里花錢買票，一張票一塊錢。」

  張國豪面不改色點點頭，隨後扭頭離開了。

  陶成業滿意一笑，胸有成竹回了辦公室。

  臨近下班時，張國豪回來了。

  他走到陶成業身邊低聲稟告，

  「都辦妥了。」

  陶成業一聽，臉上的笑容又深了些。

  侯一鳴不給他全國招商會總指揮權？

  眼下這情況，他不給也得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