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奔馳,緩緩行駛在虎泉山別墅區。Google搜索
王元洪帶著負荊請罪的心情,開進了王家大院。
就像曾經的慶大開,向三姑「投案自首」時一般。
這個王家主的脾氣,可與三姑有著天壤之別。
三姑,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責罵,實則寬容。
王家主呢?典型的偽善之人。
平時看著仙風道骨,溫文爾雅,可下屬一旦辦砸了事,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嘍。
輕則,廢了手腳逐出王家。
重則嘛……被埋進後花園養花,也不是危言聳聽。
畢竟,無風不起浪。
坊間流傳著那麼多王家的駭人事兒,多多少少,也有它的道理。
雖然,王元洪是家主的親弟弟,可他此刻坐在車上,卻是滿頭大汗,手腳發抖。
待會兒他也無法預料,自己會遭受何等暴風驟雨般的問責。
他此刻顫顫巍巍地,走下車,走在深邃又迷人的王家大院裡。
和所有的古典大宅子一樣,這裡,庭院深深,曲折迴環。
走著走著,王元洪因為過度精神緊張,眼前,仿佛生出了無窮幻象。
那些修剪整齊的冬日景觀樹,忽然在自己的四周蜿蜒扭曲,異化成了幾十米高的巨大怪物。
它們正揮動著狼牙棒一般的枝幹,獰笑著狂舞。
仿佛下一刻,這些怪物就要撲向自己,把自己撕碎嚼爛,啃食得渣兒都不剩。
三十多年來,走了無數遍的鵝卵石小道,也是變得詭異異常。
上一秒,還是五顏六色,小巧精緻的凹凸石子。
下一刻,便在腳底瘋狂躥出,個個兒都變做了匕首短刀。
王元洪驚得張大了嘴巴,剛邁出的左腳不知該不該踏下。
就這麼金雞獨立般地,定在了原地。
幸虧這會兒是傍晚,家裡的傭人們都在吃晚飯,園中無人走動。
要是被人看到二當家這副精神崩潰的慘樣兒,即便王家主饒了他,日後,也得淪為下人們的八卦對象。
走過二進院子裡的花卉區的時候,園丁老頭恭敬地叫了聲:二當家好。
這一叫,差點把王元洪的魂兒給叫了去。
他「啊」地大叫了一聲,立馬用手捂住了胸口,以防自己心梗猝死。
園丁老頭被嚇了個半死,忙戰戰兢兢地追問:您……您這是怎麼了?
王元洪緩了緩,頭也不轉話也不答,拖著近乎癱軟的身子,向前艱難走去。
就這麼折騰了半晌,這個戴罪之人終於站在了王家別墅門口。
王家別墅與其他家族大宅不同,周身都布置了當時全世界最先進的安防系統。
正門口架著兩台當時世界上,像素和靈敏度最高的安保攝像頭。
這是連李家大宅,都沒有的配備。
此刻,王家主正在大廳沙發上,和來訪的慶大開閒聊敘談。
對面七八米高的牆壁上,除了有嵌入式書架、古董架,還有十幾台監控屏幕。
屏幕上顯示著,裝在王家大院各處的十幾台攝像頭,實時傳來的監控畫面。
王家主趁著閒談的間隙,時不時地觀瞧,屏幕里的王家大院各處動態。
他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因此才會將王家大院,改造成幽深神秘,且融合了各種世界級安防系統的堅固堡壘。
很快,他在屏幕上看到了一臉慌張,不敢按門鈴的二當家。
不用問,看這副德性,顯然是把事兒辦砸了。
他叫來管家,讓管家給二當家開門。
很快,二當家邁著顫顫巍巍的步子,弓腰,立在了家主座前。
對於負荊請罪這件事兒,再捻熟不過的師爺,已經瞧出了二當家的不對勁。
看這滿臉汗水的狼狽樣,看這手腳抖動的緊張樣,顯然是把事兒辦砸了。
慶大開也是心裡一沉:
王家一旦出師不利,下面的棋可就不好下嘍。
自己也好,三姑也好,都對王家寄予了厚望。
如果連王家都不能一口氣吞了侯一鳴,那自己,還能上哪兒去找更得力的家族,做幫手呢?
「說吧,事情辦得怎麼樣?」
王家主照舊用杯蓋撥了撥茶水,悠悠問到。
「進攻鳴澤……和突襲汽修廠,都……都失敗了……」
王家主聽罷,未動聲色。臉上依然是儒雅神態,嘴上也沒有責罵。
但撥動茶水的手,停了下來。
二當家的手腳,抖動得越發明顯。
他知道,家主要發飆了。
朝夕相處幾十年,他對於哥哥的行事風格自然是瞭若指掌。
坐在對面的慶大開,倒是暗自詫異。
坊間都說,王家主是個殺伐果斷的狠人兒。
哪怕是族內親戚犯錯,他也會以雷霆手段進行懲戒。
可看他這副架勢,不太像是要責罰弟弟。難道和三姑一樣,打算放這個心腹胞弟一馬?
正當師爺納悶時,王家主爆發了。
只見他將手中茶杯用力揚起,甩出一大團深褐色茶水。
這團茶水幾乎一滴不少地,潑灑在了二當家全身之上。
頃刻間,二當家的短寸頭髮,粘上了好幾坨褐色茶葉。
衣服褲子上,也是濕濕漉漉一大片。
儼然如一隻,落湯的雞。
坐在對面的師爺,已然被嚇了一大跳。
自己這個外姓旁人,坐在家族內務現場,尷尬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擺放。
他想起了當時,被三姑潑茶水的一幕。
可眼前的王家主,感覺比那時的三姑要兇狠一百倍。
雖然王家主,此刻依然是副儒雅善人的表情氣度。可他,正在做著六親不認的殘忍事情。
這王家主,可真不簡單啊……
師爺在心底,不禁發出了這聲驚嘆。
但讓他更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家主緩緩起身,面向弓腰濕漉的胞弟,悠悠說道:
「抬起頭來。」
二當家顫顫巍巍地抬起了頭,眼神中滿是驚恐。
王家主揚起右手,照著這張驚恐萬分的臉,重重地甩了下去。
「啊!」
因為劇痛,二當家喊出了聲。
王家主,年輕時也是練過功夫的人。
雖然做了家主有了絕頂保鏢護身後,斷了練功的習慣,可手勁還在。
甩在普通人的臉上,也是木棍砸下般的生疼。
二當家的頭,已然扭向了一邊。
他捂著紅腫的臉,嘴上微微呻吟著。
換了是個女人,此刻,恐怕已摔在地上昏厥了。
如果是平時,王家主縱然再狠毒,興許還能,放這個胞弟一馬。
但現在王家與李家有盟約,李家師爺就坐在自己對面。
胞弟的失敗,就是王家的失敗。是當著李家的面兒,徹頭徹尾地丟盡了家族臉面。
這麼大的罪責,家主豈能饒了他?
「所以,你徹底失敗了?」
王家主,依舊語氣悠然。
二當家,不敢扭頭朝向家主。
只能捂著半邊臉,帶著哀求的語氣求告:
「沒……沒有,雖然進攻都失利了,但……但我的情報網,收集了很多侯一鳴下一步的動向,只要我們,針對這些動向,再認真部署……」
「夠了!」
王家主,厲聲吼了一嘴。
「我們王家的人,失敗了就得認罪伏法,從沒有狡辯求饒的懦夫習性。你替自己百般開脫,只會罪加一等!」
說罷,王家主伸出雙手,在半空拍了兩下掌。
連接大廳與內部區域的長廊里,走出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一身黑色套裝,如一道黑色霹靂,迅捷地走到家主身旁,背手傲立。
「沈戈,帶這個家族罪人去地下室,暫且關押在那兒。等我忙完大事,再處置他。這段時間,每天只供兩頓餐食。除了送飯,不許任何人探望他。」
「是!」
沈戈應了一聲,扭起二當家的胳膊,便將他押向了地下室入口。
王家主,姿態文雅地坐在了沙發原位上。
伸出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剛才潑茶水時,不小心濺到褲子上的一點茶水。
「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讓師爺見笑了。」
王家主邊擦拭,邊悠然說道。
慶大開趕忙堆起笑臉,緩解尷尬的氣氛:
「家主言重了,那侯一鳴本來就不是等閒之輩,我們李家都在他身上吃了幾次虧。
二當家,想必也是盡力了,只怪侯一鳴這小子,太難對付了。」
王家主收起手帕,朝著慶大開微笑說道;
「剛才讓師爺受驚了,待會兒,我請師爺去一家常去的崑曲館。聽聽曲兒,吃吃淮揚菜。壓壓驚,解解悶兒,順便找找對付侯一鳴的靈感。」
慶大開笑著點頭:「那就再好不過了,謝家主。」
二人一同起身,走出了王家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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