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正蒓的辦公室里，瀰漫著兩個男人的香菸氣味。

  許久，羅峰有些感動地對羅正蒓說：「五叔，真的很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幫我，我肯定鬥不過羅凱的。」

  羅正蒓笑著拍了拍羅凱肩膀：「見外了，咱倆同病相憐……而且，當年，只有你，給我這落水狗一樣的傢伙，扔過一根煙，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是恩吶。」

  羅凱吸了口氣，鼻腔里噴出煙霧。

  那是大約七八年前的事。

  當時，原本是要接任下一任家主的五叔突遭變故，生意上遭到沉重打擊，同時眼睛還受了傷，等從醫院裡出來，家族已經做出決定，取消五叔的下一任家主的位子。

  同時，由羅峰的父親，羅厚德繼續擔任家主一職。

  五叔衝到羅峰爺爺住的羅家大宅去爭吵，卻被正在開家族核心會議的羅家人無情地推了出來。

  像是驅逐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五叔蹲在家門外的台階上，頭埋在兩腿之間，整個人顫抖著，嘴裡發出野獸一般的痛苦嚎叫。

  忽然，身邊響起一個少年的聲音。

  「喂，抽菸嗎？」

  當時剛剛30的羅正蒓抬起頭，看到自己旁邊蹲著一個面貌稚嫩，只有十幾歲的少年。

  少年的眉眼和他大哥羅厚德有四五分相像，卻又陰柔了許多。

  少年手裡拿著一盒煙，朝羅正蒓遞過去：「抽菸嗎？」

  羅正蒓認識他。

  這個少年，是他大哥羅厚德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羅峰。

  算是羅家的二少爺。

  但因為是第二任妻子的兒子，在家裡並不被重視。

  「小屁孩，你哪兒來的煙？」羅正蒓拿過羅峰手裡的煙，「你這么小年紀……大光？好煙啊。」

  「五叔，我不抽，你不用嚇唬我。」少年羅峰懶洋洋地看著天空，「煙是拿我爸的。」

  「你為什麼不上學？」羅正蒓給自己點上煙，叔侄二人蹲在羅家大宅門外，姿勢很相似。

  像一大一小兩條鬣狗。

  「上學幹什麼？又沒人在乎我。」羅峰一臉頹廢，「所有的事情，我哥都比我做的好……而且在這個狗屁家族裡，能給我什麼機會？」

  羅正蒓心頭一動，有些觸動。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羅正蒓拍了拍羅峰的肩膀：「咱叔侄倆倒是同病相憐……也好，這樣一來，這個家族裡，起碼還有咱倆能互相照應。」

  羅峰吐出一口煙，許久，他伸出手，和羅正蒓的手握了一下。

  「五叔，以後，請多指教了。」

  「請多指教。」

  這就是他們最初的故事。

  正當羅峰和五叔在辦公室里吞雲吐霧時，一間沒有開業的酒吧里。

  侯一鳴正在和羅凱說著事兒。

  「羅凱，如果你想擊敗羅峰，有一件事很重要。」

  侯一鳴語氣十分嚴肅地說道。

  如果有人知道羅峰和五叔的對話，一定會十分驚訝，因為，侯一鳴接下來說的話，和五叔對羅峰說的話，一模一樣！

  「你們這樣的大家族，無論大道理講多少，歸根到底，就一條——必須賺到利益。」

  「所以，你要做的事，除了繼續解決你們羅家的歷史遺留問題，還有另外一點更重要——開始把你掌握的這些產業的盈利能力大幅度提高。」

  「好的，但是一鳴大哥，具體該怎麼做呢？」羅凱點點頭，接著又不解道。

  「一切生意想做好，總結下來就三件事——提高客流量，提高轉化率，提高利潤率。」侯一鳴豎起三根手指，「所以就很簡單了。」

  「把這些項目的資料都總結到手裡，客流量低的解決客流量，轉化率差的提高轉化率，利潤率低的，要麼提高售價，要麼降低成本。」

  羅凱驚了：「聽你這麼一說，好像很簡單啊！」

  「生意嘛，弄通了，本來就沒什麼難的。」侯一鳴笑笑，「你儘快把你掌握的這些產業的資料準備好。」

  「好嘞！」

  羅凱開始行動了。

  羅家長輩們發現，幾乎是同時，羅峰和羅凱都對手中的生意進行著優化。

  人流量少的，打廣告，搞活動。

  人流量多，但銷量不好的，辦促銷，給折扣。

  利潤低的，調整進貨渠道，優化成本，同時優化售價。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兩個羅家的年輕人，讓手中的產業的盈利能力，超出了許多羅家長輩們許多。

  但更讓他們注意的是，羅凱手中的產業，雖然數量比羅峰手中少很多，但盈利能力卻無一例外的高了一大截。

  哪怕是羅凱手中表現最差的一家「醉風樓酒家」，盈利能力也比羅峰手裡最好的酒樓「王府鱉王宴」要強將近一半！

  這個盈利能力，讓所有羅家人大為震驚。

  因為，羅凱並不是某一個產業經營的好，而是所有在他手裡的產業，盈利能力全部直線上升。

  這就讓人非常激動了。

  再加上前一度時期，羅峰的行事激進，讓羅家在生意場上的名聲受損。

  羅家人，態度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幾位羅家的長輩，在家族會議上提出：「可以多分配給小凱一些產業，看他能否把這些產業經營好，如果能經營好，可以委以重任。」

  幾乎所有參會的羅家人，全部對這個提議表示同意。

  甚至有幾個羅家長輩主動提出：可以把自己手中的產業交給羅凱試試。

  不過他們的提議立刻在會議上被否決了——想的太美了，家族裡還有那麼多不賺錢甚至虧本的產業呢，哪兒輪得到你們啊？

  當即就有羅家長輩在會議上跳起了腳。

  這些羅家長輩，為了爭取讓羅凱幫他們優化項目的機會，在會議上破口大罵，甚至拿搪瓷缸子互相扔起來。

  羅家的長者，羅厚德的父親，羅凱和羅峰的爺爺，重重地拍了幾下桌子。

  「安靜！成何體統！」

  等這些鬧騰的羅家人安靜下來，老人嚴肅地看了看四周的人，又看了羅厚德一眼。

  「小凱最近做的不錯，但小峰的表現也不差……」

  「剛好，家族也到了遴選和考驗下一任家主的時候……」

  老人沉吟了片刻，開口道：「這樣吧，各位每個人平均交出幾家門店，分配給兩人，一個周期後，看誰的項目提升的更多，則勝出！」

  「同時，他們最近把羅家之前在社會上的呆帳爛帳解決了不少，這很好，讓他們繼續做，也會列入考核！」

  他拿杯子重重敲了敲桌子：「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