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麗君的話,侯一鳴神色冷了下來。
他心中湧起一絲難言的情緒,夾雜其中最多的,是憤怒。
下等人。
很難想像,華國建國幾十年,居然還會有人用這種帶有侮辱性的詞彙去稱呼別人。
居然還會有人,以上等人自居。
這種態度,意味著他們從沒把自己和對方,看做平等的人。
這便是不公平。
侯一鳴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奮鬥。
他從社會最底層做起,一點點摸爬滾打,爬到人生巔峰。
但即便他真正站在那個巔峰,依然有人認為,他是泥腿子,是下等人。
這是侯一鳴心中認為的,真正的不公。
侯一鳴眼底燃起了森冷的火焰。
他抬起頭,傲然而不屑地看著劉麗君,驕傲的神色讓劉麗君不禁一愣。
「你有什麼資格,認為自己高人一等?」他冷冷道,「人和人生來平等,你這種可笑的想法,究竟從哪裡來的?」
劉麗君一愣,但隨即她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她的怒火不僅僅來源於他對她絲毫不恭敬的態度,還來源於他的帥氣漂亮的相貌。
她曾經也有過青春,自然也對愛情有過憧憬和嚮往。
她曾經喜歡過一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長得幾乎和侯一鳴一樣帥氣,但她對那個出身平凡的年輕人的大膽示愛,卻換來了對方的拒絕。
甚至她說出自己擁有萬貫家財,可以讓對方平步青雲,也只換來那個年輕人高傲而不屑的回應。
「出身和身家不代表一切,自由和高貴的靈魂才更重要。」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少女時期的她,也因此,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對長相好看而出身平凡的人,有一種病態的憎惡。
於是她冷笑開口:「人和人生來平等?這是哄小孩子的話。有些人,註定起點比別的人高,出身,也註定比別的人高貴。」
侯一鳴微微搖了搖頭:「話不投機半句多。」
她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冷笑一下站起身:「那你可以儘快考慮你們鳴電電器行的後事了——還有你自己,以後還是找個廠上班去吧。」
侯一鳴微微嘆了口氣:「我本來受人之託,想放你們一馬……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她一愣,但她沒深想他話里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起身:「你自求多福吧。」
劉麗君轉身離開。
侯一鳴在空蕩蕩的會議室里坐了十幾分鐘,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他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
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
那是一次電視訪談,當時電視台把他和另外一個嘉賓——當地一個富商家族的家主安排在一起。
那次節目,侯一鳴為了宣傳自己的公司,花了不少錢贊助那個節目。
然而,在節目後,電視台的負責人,全都簇擁在那個富商身邊,而把他這個金主遺忘在一旁。
當時的侯一鳴,人生中剛剛賺到第一桶金,既沒有城府,養氣功夫也不足。
遇到那種情況,不會應對。
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
杵在地當間兒尷尬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咬咬牙,想跟上去。
然而走了幾步,那個富商的助手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助手沒搭理他,扭頭問自己老闆:「老闆,這傢伙怎麼辦?」
那個富商家族的家主抬起頭,用絲毫沒有情緒的眼睛輕輕看了他一眼,接著轉過頭,絲毫不帶情緒地說道。
「趕走那個下等人。」
十幾分鐘後,侯一鳴把郭文東和康旭之叫到了會議室里。
等兩人到會議室里的時候,他已經重新恢復了平時冷靜淡然的狀態。
侯一鳴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眼,用手指輕輕敲敲桌子:「部署一下,接下來,咱們要開始反擊了。」
聽到他的話,郭文東和康旭之都是身形一震。
等了這麼久,終於來了。
郭文東和康旭之掏出筆本。
「老闆,你說吧。」郭文東神情嚴肅,隨時準備記錄。
侯一鳴點點頭,又沉思了幾秒——他在腦海中推演了一遍自己的計策,確保無誤後,他對兩人說。
「反擊計劃分成兩部分說——先說價格。」
「價格戰,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無論他們怎麼降價,我們的價格和他們持平——但保修期翻倍。」
兩人都安靜地點點頭——自家本來就有售後優勢,不用白不用。
於是侯一鳴繼續說道。
「第二個階段,我們比他們的所有產品,價格低一塊,無論他們怎麼降,我們都低一塊,持續給他們壓力!」
兩人身軀再度一震——這個階段,開始動真格的了。
他們心裡清楚——以自家商品的價格優勢,一旦進入這個階段,西北電器所有人都會陷入巨大的焦慮當中,然後顧此失彼。
而他們一旦在焦慮中犯錯,被鳴電電器行抓住機會,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當中!
兩人目光看向侯一鳴,侯一鳴微笑了一下。
「第三階段,和第二階段相同,但成交,我們送一個大禮包——禮包什麼內容,老郭你來考慮。」
郭文東眼裡閃起亮光——聽上去,送禮包和降價似乎意思差不多,但實質效果天差地別。
這個時代的華國人不富裕,擁有購買力的那一代人,都是從貧窮中走過來的,愛貪小便宜是這個時代大部分人的本能。
所以,雖然大部分都明白,降價和禮包沒什麼區別,但銷售數據顯示,永遠是禮包比降價的銷售量要高。
而且高的不是一點兒半點。
郭文東興奮點頭,隨即話音一轉:「那老闆,門店客流量的問題怎麼解決?」
門店客流量看上去是個很無解的問題——對方的宣傳頁貼身廣告,而且還有社會青年在附近晃悠著搗亂。
不過侯一鳴微笑了一下:「這個問題沒有想像中的複雜——一切問題的解決方法都有兩種,一、比對方力量大;二、比對方維度高。」
「很顯然,我們現在想比對方力量大不現實,但維度高,卻不是什麼難事。」侯一鳴笑了笑。
「暑假,有很多想勤工儉學的學生想找工作的。」侯一鳴忽然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郭文東卻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亮起來:「我馬上就去安排——那些社會青年呢?」
侯一鳴笑道:「再混的混小子,也有怕的人——我記得狗哥有幾個公安系統的朋友,讓他們專門去抓這些小混蛋不方便,但執勤巡邏的時候稍微在咱們附近多出沒幾次,卻沒什麼麻煩的。」
郭文東心悅誠服地笑起來:「這樣一來,西北電器所有的招數就都被化解了。」
「接下來,就輪到他們接招了。」侯一鳴笑眯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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