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車追了上來，開三輪的村民害怕極了，他操著豫南口音大喊著：「這可咋辦啊！」

  「沒事兒！你把我們送到加油站停車場外面，你自己走就好了，他們不會追你的！」侯一鳴很冷靜。

  村民沒說話，咬著牙用力掛了個檔，三輪摩托速度又提高了一截，終於在麵包車追上他們之前把兩人送到了加油站停車場。

  侯一鳴和石頭跳下摩托，那村民一擰油門，一溜煙就跑了。

  兩人跑進了停車場。

  扭頭，看到那三輛麵包車在離他們不遠處，停車場的出口外停著了。

  車門拉開，車裡跳下來幾個人，不懷好意地看著侯一鳴和石頭。

  侯一鳴沖他們笑了笑，跳上了卡車。

  「怎麼樣，有把握嗎？」侯一鳴看看石頭。

  「小意思，車在我手裡，我就是他們爺爺！」石頭咬著牙，「猴兒哥，待會可能有點晃，你坐穩啊！」

  「你只管開就好了。」侯一鳴給自己綁上安全帶，一手拉住車門上的拉手。

  「得嘞！」石頭發動了車。

  交錢，離開停車場，外面那群人看到石頭和侯一鳴的卡車出來，紛紛跳上了車。

  一輛最前面的麵包車朝出口前開去，試圖擋住卡車的出路。

  然而石頭猛力一腳油門，小卡車猛然提速，搶在麵包車前面衝上了公路。

  那輛麵包車險些和卡車撞在一起——它在最後關頭打了一把方向躲開了卡車。

  「瘋子！」那麵包車裡的人伸出頭大罵著。

  石頭搖下玻璃朝著麵包車哈哈一笑，開著車衝上了路。

  幾輛麵包車緊隨其後。

  「猴兒哥！往北走，回並城？」

  「不！繞道，進城！」侯一鳴狠聲，「這趟，輪胎必須賣掉！」

  「得嘞！坐穩了！」

  卡車呼嘯著朝焦城市區里駛去，那三輛麵包車在後面緊追不捨。

  那三輛麵包車無數次想超過卡車把他們逼停，但石頭車技很好，左搖右擺地把麵包車死死地卡在自己身後。

  漸漸的進了市區，人多車多，麵包車就更沒機會了，又拐了幾個彎之後，他們發現，那三輛麵包車沒有再跟著了。

  兩人鬆了口氣。

  「我去……坐你的車比坐過山車還刺激……」侯一鳴搖開了車窗，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再來這麼幾下我估計要吐了。」

  「唉，卡車太大，提速減速太費勁，換個小點的車早甩掉他們了。」石頭把車停在路邊，給自己點了根煙，侯一鳴看到他手有點抖，「猴兒哥，過山車是啥車啊？」

  「沒什麼。」侯一鳴擺擺手，跳下了車。

  兩人蹲在路邊，石頭遞給他一根煙，侯一鳴搖搖頭拒絕了。

  「猴兒哥，這豐收農機廠這麼黑，咱輪胎咋賣啊。」石頭叼著煙，黑臉上寫著大大的「發愁」倆字，「好在是賣了幾條……起碼不算太虧。」

  「不，必須想辦法賣掉，不然……」侯一鳴狠聲道。

  不然，家裡的事情沒法解決，而他也籌集不到自己做生意的第一桶金。

  這個時代，遍地是黃金，但自己必須有足夠的資本，才能上牌桌。

  而侯一鳴的目標……是在上牌桌之前，至少賺夠50萬。

  他深吸一口氣：「我當時還抄了其他幾個農機廠的電話，找個公用電話亭，我一家一家打過去問，總能賣掉的。」

  石頭剛想說什麼，路邊駛來一輛摩托車。

  騎摩托的是一個瘦削的男人，穿著一件髒兮兮的藍布夾克。

  這男人看到侯一鳴和石頭，徑直騎著摩托到了二人身邊。

  停車，下車。

  他衝著兩人笑了笑：「唉，你們開的也太快了，差點就追丟了……」

  侯一鳴和石頭刷得一下就跳了起來，石頭袖子裡滑出來一個大扳手握在手裡，而侯一鳴手裡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撿起了一塊磚頭。

  兩人惡狠狠地看著那男人。

  瘦削男人嚇得一下子舉起了雙手：「唉！冷靜冷靜！我和劉胖子不是一夥兒的！」

  兩人將信將疑。

  「你怎麼證明？」侯一鳴手裡磚頭放低了一些。

  「我站你們身邊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你朝我頭呼！」那男人倒也光棍，直接把頭朝著兩人伸過來。

  「……你有什麼事？」侯一鳴把石頭舉著扳手的胳膊壓低了。

  「我是焦城市光輝農機廠的，叫胡二柱。」那男人說道，「你們車從豐收農機廠出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我猜你們是有輪胎的，所以一直跟著你們。」

  他從口袋裡摸出煙遞給侯一鳴和石頭：「你們和豐收農機廠做不成的買賣，可以跟我做啊！」

  侯一鳴和石頭對視了一眼。

  侯一鳴從胡二柱手裡接過煙，沒點，夾耳朵上了：「我們在豐收農機廠……」

  「知道！」胡二柱立刻說道，「劉胖子在焦城是有名的惡霸，這種缺德事兒他幹的多了！」

  「許多外地客商來了，他都是這樣強行截留對方的貨物讓自己發點橫財。」

  「但仗著自己是地頭蛇，也沒人管得了。」

  「你們還真夠厲害的，還能從他廠里全身而退……」

  侯一鳴絲毫沒有放鬆警惕：「那你呢？」

  「我是光輝農機廠的，也要收輪胎。」胡二柱給自己點了煙，用力吸了一口，和侯一鳴還有石頭一樣，毫無形象地蹲在路邊，「這幾年，我們光輝農機廠被劉胖子的豐收農機廠壓的很慘。」

  「不過我們在上面也有人，他倒是不敢強行搶我們的業務地盤，整體來說倒也算是相安無事。」

  「我今天也是剛好路過他們廠門口，看到你們衝出來，後面還跟著麵包車，我馬上意識到是他想強行搶你們的貨。」

  「等我看到你們上了車，看到苫布下面的輪胎，我就意識到我沒有猜錯！」

  說到這裡，胡二柱用力拍了一下手：「你們車開的真不錯！我騎著摩托都差點被甩丟了。」

  侯一鳴點了點頭，但沒有說話——他仍然沒有放鬆警惕。

  「你想和我們怎麼交易？先說明白，我們不可能把輪胎送到你廠里——那不安全。」

  胡二柱早就想好了：「理解，畢竟剛被劉胖子搞了一下，換了我也會疑神疑鬼。我有個辦法，你們說個地方，我回廠里開卡車，帶錢去見你們，卡車上加上我最多兩個人。怎麼樣？」

  侯一鳴沉吟片刻：「可以，輪胎什麼價錢？」

  「行情，60到150一條，二手輪胎，全豫南省都這個行情。」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