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堪稱神明間的較量。

  如果說半御魔者是凡俗蛻變成為超凡的階段，那麼真知之境就是人踏上成神之路的過程。

  當然這個說法遭到教廷的堅決反對，認為這是瀆神者的說法，雲端之下的凡人怎敢與偉大的聖父齊天高。

  老門羅凌空而立，喘著粗氣，身上衣裳襤褸，裸露的皮膚像是被烈火灼燒般，不留半寸完好的地方。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大洞，海水瘋狂湧入，沒過多久便形成直徑遠超千丈長的駭人大漩渦。

  脆弱的空間遭到多處撕裂，狂風在遼闊海面上呼嘯夾帶著可怖的雷暴，數道海龍捲連接著天與水面。

  這方開闢出來的空間即將崩潰開來，若不立馬進行維修，老門羅就會在破滅中找到逃生的出路。

  夏亞站在高天上，他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

  九環魔輪被毀去大半，終究是模擬出來的禍世神器，跟原物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兩者相差甚遠。

  他沒打算繼續維持這方空間的存在，無論是探索者身體上的修復還是維持空間的穩定，這都要消耗能量的，而這些能量源於碎片內殘存的核心，

  夏亞可不會浪費，借用探索者不斷死傷的過程，趁機將這股能源提取出來，順便朝他們收了點利息。

  接連幾天的消耗戰，夏亞估摸著應該已將那座太陽恆爐徹底餵飽。

  既然這次行動最主要的目標已經達成，接下來就是準備戲劇落幕的安排，老門羅可不能缺場。

  一雙魔瞳俯瞰著從青年狀態退回原貌的老門羅，夏亞神色漠然，心道當年第八代詭主不止在他的肉體上留下難以治癒的傷患，更是把老門羅的心神狠狠撕開了一道口子。

  一座門戶在身後開啟，夏亞退入其中。

  老門羅知道這位禍世柱神暫時離開了。

  他慢慢閉上眼睛，調動大魔法深淵的力量，周身浮現生命魔法的刻印，加速治療的過程。

  老門羅的臉龐漸漸恢復正常的氣色。

  焦黑的皮膚如塊塊煤炭般，從身體上脫落下來，露出略顯稚嫩的肌膚。

  不過這層肌膚受到心神影響，很快又變成年老之人的膚色。

  抬首打量四散各地的裂痕，這方天地要支撐不住了。

  老門羅試圖尋找出路，沒過多久，他感應到東南方向的有道裂痕里傳來詭異不祥的氣息。

  一座上下顛倒的紫黑山在虛空夾縫裡沉浮，老門羅見此朝它趕去。

  君主島西郊，負責維持碎片世界穩定的莫莫長老，他那品字型三球身軀正在冒出大量白煙。

  他覺得這筆買賣虧大了，君主與老門羅間的戰鬥，將他引以為傲的魔法演算領域擠壓得滿滿的。

  一根金屬觸鬚在頭頂上呼啦轉著圓圈，只見大氣中的水汽朝圈中聚集，眨眼間便形成三顆水團。

  水團啪嗒落下，砸在自己的三顆腦袋上，發出滋啦啦的聲響，莫莫長老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許多。

  嗡——

  一面魔導鏡子從虛空通道里移出，緩緩飄落到莫莫長老的身前，鏡面泛起漣漪，顯現殤的身影。

  待人走近，褪去偽裝，白骨夏亞穿過鏡面回歸現實空間，他這副骨架子上明顯多了幾條裂痕。

  與老門羅多次交戰，其實並沒有像他表現出來那麼輕鬆，這副從混沌魔海底部撈來的軀殼還需加強打磨。

  夏亞接過魅妖端來的生命原液，是團綠色的黏糊糊的物質，他抓了把塗抹在裂開的骨頭上。

  原液被快速吸收，立竿見影。

  骨頭變得錚亮。

  「結果如何？」

  「魔能趨於穩定，達到理論上最完美的平衡狀態，只是可惜人少了點，不然備用魔源也能填充完畢！」

  夏亞不接這話，哪不知他那點小心思，說白了就是嫌這次允許抓捕的名額太少了。

  遠征級的規模，敢參與進來的人類都是探索者中的好手，是難得的活體素材。

  被抓進深淵底層的探索者，在君主島除了是俘虜外，也是最重要的資源。

  今時不同往日，新君下令不得肆意前往暗嶼捕抓，即便把他們帶入君主島，也要經過層層篩選，判定行事惡劣者才會送往莫莫長老這邊。

  這導致莫莫多有抱怨。

  如今人就被困在他們擺下的陷阱里，這就好比餓狼混入了羊群，想吃可以，但還得偷偷摸摸的來。

  而且數量有限。

  中間頂端的那顆眼珠子悄悄往夏亞方向看去。

  見君王拆下自己的骷髏頭抹上綠色原液，黑漆漆的眼眶裡搖曳著兩道靈魂火焰，像是死死盯著這邊。

  莫莫眨了下眼睛，打消了念頭。

  「智者！」夏亞道。

  靜候已久的阿萊斯微微躬身。

  「陛下！」

  夏亞擦拭著腦袋說道：「可以去通知樹老他們開始進行回歸的準備，這齣戲該是落下帷幕的時候了！」

  隨著君王的命令傳下，失落碎片的規則再次運轉起來。

  縱天光幕從天邊而來，掃過八大副本，將人送進最終舞台。

  躲藏在柱神魔兵里的暗族淵靈們，他們知道這是回歸的信號，不過戲要演足，繼續揮刀殺向探索者。

  拜倫見到這道光幕掃來，當即號召附近的探索者往他這邊匯聚。

  有了上次的經歷，他擔心光幕過後空間會再次發生改變，如果被扔到敵方陣營里怎麼辦？

  「阿蛋，跟緊我！」

  「洛蒂塔，到老師這邊來！」

  待縱天光幕掃過，這兩天迴響於耳邊的戰火聲不見了，四周驀然寂靜，只有水珠滴落的清脆聲。

  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拜倫掌納火焰，昏暗的光芒照亮部分空間，他們被那道縱天光幕打散開來了。

  像是深淵的地下洞穴？！

  拜倫摸著牆壁，牆壁有些潮濕。

  忽然前方傳來打鬥聲，還有探索者的驚懼聲，距離不遠，拜倫忙向前奔去，然而他還是來晚了。

  一名探索者被灰色巨熊的暗金利爪刺穿，鮮血遮蓋了藍色晶石的光芒，奇怪的是他的腦袋上多了條長框。

  不止是他，對面的灰色巨熊也頂著個紅色長方形條框。

  像是計量什麼。

  拜倫暴起，掄拳殺去，他沒有注意到被刺穿的探索者沒有像往常那般自動恢復傷勢。

  隨著血液流逝長框裡的血條逐漸減少，直至歸零。

  一朵斑斕彩花此時從地下冒出，將探索者裹住捲入地底，等到拜倫回過神來，已經來不及了。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