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媒妁之言

  黃龍城北門一角，一片混亂，十幾個士兵一涌而上，好不容易終於把倒霉的士兵救了出來，那腳趾已經被鐵匣砸爛，保不住了。

  一群拿著長槍盾牌的士兵將這個行兇傷人的可疑人物給團團圍了起來。

  「師叔叔，你們這是幹什麼？這是我父親帳下護衛長，是和我們一起的，快散開。」霍婷來到城守師英衛的面前，焦急的道。趙小強可是赤焱之主，怎麼能如此對待。

  「賢侄女你不要被他騙了，霍兄帳下親衛我都見過，哪有他這般細皮嫩肉的樣子，此人十分可疑，不如先把他關押起來慢慢調查清楚再說。」師英衛擺擺手，士兵挺起長槍向趙小強圍攏過去。

  「慢著，你們不可以抓他！」霍婷有點慌亂，她自幼聰慧，智計過人，今日卻因為擔心趙小強失了方寸。只是趙小強進城之前要求暫時不要暴露他的身份，所以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來到師英衛跟前道，「我們姐弟一路上多虧趙將軍保護才能到此，師叔叔你相信我。」

  師英衛搖搖頭道，「侄女你別著急，我們只是小心為上，以防奸細混入城中，等調查清楚了沒有事就會放他出來，不會為難他的。」說著一揮手命令道，「拿下，給他安排一個單間，不要虧待了他。」

  一旁的霍恩見姐姐和師父被無禮對待，雖然不懂其中曲折，卻也一臉怒色，正要衝上去救人，卻見趙小強沖他低喝了一聲搖了搖頭，終於還是收住了腳步，噘著嘴回到了姐姐身邊。

  趙小強舉起雙手也不反抗，一隊士兵擁上去七手八腳把他捆了起來，押了下去。那口巨大的劍匣也被推倒在一邊，混亂中無人再去關注了，因為那鐵匣外表實在不起眼，毫無半點紋飾，開匣的機關是趙小強親手設計精心煉製的，旁人根本不知如何打開。又因為十分沉重，也就被人當做了一塊堵門的鐵疙瘩，躺在了城門一角。

  黃龍關城守府大堂，師英衛與霍婷姐弟三人分主賓落座，下人端上一些瓜果茶點招待。雖然不甚豐盛，卻也非常可口，霍恩已經迫不及待的吃起了點心，這些天他實在是餓壞了。

  「霍賢侄女不要嫌棄招待簡陋啊，如今黃龍關的物資也開始緊張了，莽山的補給物資遲遲未到，派出的信使也沒有回音，不知令尊可安好，可是有什麼變故？」師英衛關心的問道。

  霍婷眼中突然紅了，向師英衛欠身道：「十多日前莽山突然被蠻族大軍突襲，雖然全城將士拼死抵抗，但終究因為準備不足，已在七日前城破。」

  師英衛臉色大變，猛的站了起來，「什麼？莽山城被蠻族破了？我怎麼沒有收到絲毫信息？霍兄向來謹慎，怎麼會？」

  霍婷眼中的淚水終於無法抑制涌了出來，悲泣道：「家父和兄長已經戰死城下，一城百姓也慘遭屠戮。我和弟弟在趙護衛的保護下僥倖突圍，幾次逃過蠻族追捕才能趕來黃龍關，只想提醒師叔叔早做準備，防止蠻族大軍前來突襲，避免莽山的悲劇在黃龍城重演。」

  師英衛在堂屋裡來回踱步，他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搞得慌了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黃龍關雖然險要，但沒了莽山的後勤支持，可是很難支持的啊，怎麼辦？

  「師叔叔當務之急，應是首先加強武備，鞏固城防，將全城物資集中控制，統一分配。同時穩定軍心，提高士氣，避免奸細乘虛而入，派出斥候偵察警戒。」霍婷拋出了一連串的意見。

  師英衛稍稍恢復了城守的鎮定，對霍婷點點頭，「久聞霍侄女從小聰慧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這些建議很好，我會仔細斟酌考量。霍侄女旅途勞頓，早點去休息吧。」突然聽到這個震驚的消息，他也沒了聊天的心情。

  霍婷起身一拜道：「謝師叔叔，晚輩有個請求希望師叔叔成全。能否讓我和一起來的趙將軍見一面？」

  師英衛擺擺手道，「未免引起民眾恐慌，莽山被破的消息暫時不要公開，今日時間不早了，明日再見不遲。來人，帶霍姑娘姐弟去客房休息。」說完起身往後堂匆匆而去。

  城守府後院穿過花園是一座占地頗大的偏院，已是華燈初上，偏院的走廊上正有一個年輕人坐在一個裝著四個輪子的椅子上，青年容顏消瘦臉帶病色，坐在輪椅上只有上半身能動，臉上卻有一股從容淡漠，靜靜的看著院中的飄雪不知想些什麼。

  師英衛穿過走廊來到青年的身前，拱了拱手道：「畢公子，我答應你的條件了，那批貨物最快什麼時候能到？」

  青年人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淡淡的道：「師城守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難道是莽山有消息了？」青年轉過頭看向師英衛，「讓我猜猜？應該不是好消息。」

  「畢公子果然神機妙算，莽山真的出事了。」師英衛抱了抱拳，「這次黃龍關能不能挺過去，全靠畢公子了。」

  「我當然會全力支持師城守，咱們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青年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只不過……」

  「畢公子有什麼要求只管說。」師英衛心中焦急，失去了以往的沉穩。

  「你知道，現在北方戰事也在增多，物資不容易搞。最近黃龍關周邊也不安定，恐怕成本上不好辦。」青年道。

  「這個？」師英衛心中一陣苦惱，後悔剛才一時著急將自己的困難提前暴露了出來，現在人家坐地起價，他也不敢反抗，只得低眉下氣的道：「畢公子，我現在確實拿不出更多了，能不能寬限幾日，來年開春有了收成一定加倍奉上。」

  畢公子搖了搖頭，「師城主，不是我信不過你。我們做生意講誠信，但也是有成本的，否則我回去也無法給家族交代。」

  「那怎麼辦，我確實沒有更多了。」師英衛苦著臉道。

  「沒有可以募集啊。」青年道，「這城裡的富戶官人，莽山雖然倒了，但周邊的幾個城池要塞還是有些資本，不能所有問題都讓黃龍關一個承擔，對吧？」青年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個城裡富戶倒是好辦，只要有個合適的由頭，但這周邊城寨將領大多是霍謙的舊屬門人不受我節制，如今多事之秋恐怕也不好請啊。」師英衛苦著臉道。

  「聽說今天城外來了一個少女，是霍謙的女兒？」青年問道。

  「畢公子意思？」

  「若是黃龍和莽山聯姻，算不算一個好的由頭？」青年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這個不太好吧，那可是我侄女。」師英衛搖頭。

  「師城主，你可是為了黃龍關和九州的百姓。」青年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在乎的東西，只要交換的代價足夠，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師城主可要早下決定，寒冬很快就要來了。」說完推動輪椅轉身回屋去了。

  第二日清晨，霍婷早早的便來到城主府求見師英衛。

  「師叔叔，不知今日能否將趙將軍釋放了？「霍婷看到師英衛進來，連忙起身詢問。

  師英衛不置可否，在堂前坐了下來，抬眼仔細的端詳眼前的少女。昨日霍婷姐弟剛來時風塵僕僕十分狼狽，披著一件寬大還沾著血跡的灰袍，實在是不起眼。但今日她已經經過了一番梳洗，更換了一身乾淨整潔的素色長裙，恢復了往日的端莊秀麗。幾年前師英衛初次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天真的孩童，此刻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俏麗可人了。師英衛腦海中再次迴繞起畢公子的建議，聯姻也不失一個絕妙的主意，況且眼前的少女可以說是走投無路，並沒有多少選擇。

  師城主清了清嗓子，對霍婷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霍姑娘，其實我和你父親是忘年交，霍兄比我年長不少，你也可以叫我師大哥。如今莽山發生這樣的事，霍兄的死我十分悲痛，只是逝者已成過去，生者還需向前看。不知道霍姑娘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師叔叔，你和我父親平輩相交，我不敢亂了輩分。如今我們姐弟已經無家可歸，只想黃龍城不要重蹈莽山的覆轍，對未來暫時還不敢有什麼奢望。」霍婷恭敬地道。

  師英衛的臉上略顯尷尬，想了想道：「霍姑娘，我就實話實說了吧。黃龍城的物資已經吃緊，必須聯合更多的力量。莽山和黃龍你我兩家歷來交好，如果能聯合一體結為姻親，方能更好的聚集力量聯合抗敵。你姐弟二人如今也正好無處可去，不如留在黃龍關，你我二人聯合抗蠻，豈不是一段佳話？」

  霍婷臉上稍稍變色，浮上一朵紅雲。畢竟還是個少女，貿然提到婚姻大事，有點羞澀。

  「師叔叔，我這蒲柳之姿如何配得上您。而且我父親剛剛去世，如今我只想幫助黃龍抵禦蠻族，如果師叔叔需要我出力幫忙，我當竭盡所能。只是婚姻大事，恐怕並不合適。」霍婷正色道，她的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了趙小強挺拔的身影。

  師英衛臉上有些不高興，沒想到這女娃娃這麼有主見，竟然拒絕了自己，感到很沒有面子。突然，他想到了昨晚畢公子的建議，略一沉吟，微笑道：「霍姑娘不要著急拒絕，可以回去再考慮考慮。正好我也要去看看那趙將軍審理的怎麼樣了，如今形勢複雜，別要讓奸細混進了城裡，小心為妙啊。」說完就要起身出去。

  霍婷自然聽出了師英衛的話里意味，心中頓時一緊。趙小強是自己姐弟的救命恩人，怎能因為自己一時任性讓他受苦，急忙站起來道：「師城主且慢，婚姻大事不可兒戲，能否讓我見一見趙將軍，再做決定？」

  師英衛嘴角微微翹起，果然這女娃娃對那趙將軍十分緊張，這讓他心頭隱隱感到有些不舒服。

  「可以，不過你要早做決斷，寒冬就要來了。「師英衛甩了甩衣袖走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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