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為我跳支舞吧,只為我一個人。【Google搜索】」
蕭嶼說。
許清凝雙手下意識蜷縮起來,因為大夫說過,她的腿再也不能跳舞了,就算勉強要跳,也會露出破綻,到時候肯定瞞不住蕭嶼。
他會發現那個秘密。
他會帶著那個秘密深陷在自責中。
這不是她希望的。
她想要他永遠都不知道,曾經有個人為了得到解藥,而被楚瓊活生生打折過一雙腿。
蕭嶼見許清凝久久不說話,以為她在沉思,便問道:「怎麼了?」
許清凝:「你很想看我跳舞嗎?」
蕭嶼認真想了這個問題。
他記憶中,在除夕夜跳舞的許清凝,是最開心最快樂的她。
他想要再見一次那樣的她,倒是和舞關係不大。
「我見你在蘇府跳過,那夜下了很大的雪,很冷。」
冷到酒水都結冰了。
蕭嶼就坐在蘇府屋檐上,隔著不算近也不算遠的距離,凝望著她。
「那夜,你特別好看。」
許清凝答應了。
「等你回來,我就跳給你看,只跳給你一個人看。」
許清凝的確擅長說謊,她如果真心要騙一個人,是不會讓這個人有任何察覺到的,比如此時此刻此句話。
她再也跳不了舞,卻打算再騙蕭嶼一次。
「所以,你要回來啊,我會等你。」
蕭嶼信以為真。
「最遲在明年開春,我會結束這場戰事,等下次桃花盛開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半年時間,從夏末到初春,卻跨越了兩個年份。
許清凝很討厭等待,卻又不得不經歷等待。
「那你要快點,不然我就找別人去賞花了。」
蕭嶼臉色驟然變了,「你要找誰?」
「你猜。」許清凝聳聳肩,「宮裡宮外那麼多人,我是皇帝,我想找誰就可以找誰,反正你也不會知道。」
蕭嶼抓緊了許清凝的手,「不行!」
許清凝不過開開玩笑,這男人就緊張起來了。仟千仦哾
他對自己還真是沒有信心。
怎麼辦呢?只好親親他了。
她仰起頭在他嘴唇輕輕碰了下。
「你真是小心眼。」
蕭嶼不僅小心眼,還很較真。
「你倒是告訴我,如果我不回來,你要和誰一起去?總不能是沈雁書那個病怏怏的呆子吧……」
許清凝:「你很在意他?」
蕭嶼直接果斷:「他不行。」
聽聽,還有小脾氣了。
許清凝:「上次我都要把他殺了,是你自己救下來的,這會兒又吃什麼醋?」
蕭嶼:「總之,就是不可以是沈雁書。」
許清凝眨巴眼睛,「那可以是別人咯?」
「許—清—凝!」蕭嶼一字一字喊著她的名字,「你是不是覺得我最近心軟了?」
「沒有,你一直都很硬。」
許清凝意味深長地瞥了下面。
「比石頭還硬。」
話音剛落,她就被按在了草地上。
蕭嶼捏著她的下巴,「很喜歡撩撥我?」
許清凝一本正經地說:「我和你聊天,怎麼算撩撥?是你自己……克制力不行。」
蕭嶼:「我若是克制力不行,早在我們第一次見面,就該把你綁回家。」
蕭嶼說的第一次見面,自然是他從邊關回來,與許清凝在宮門外的那次。
許清凝卻故意說成了小時候:「那年我才六歲,你這樣做可是綁架小孩。」
「是嗎?」蕭嶼一點一點地按住許清凝的腰身,「哪個小孩有你心術這麼壞?」
「那倒是沒有。」
就當許清凝以為蕭嶼要做什麼,他卻只是躺在了她身側,同她一起看向夜色繁星。
他突然轉變話題,問:「十五歲之前的你,都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蕭嶼對許清凝的了解,只是後面兩年。
對於前面,他暗中找人調查過很多,但沒有什麼有用的頭緒。
許清凝回憶了會兒,「我去宮裡當過公主的伴讀,也上過同齡人的學堂。」
她還被壞心眼的小孩扯過頭髮、也被他們推進過泥坑。
十歲之後,她收到過很多封字跡不同的情書,聽過很多人的甜言蜜語,大概是有著還算不錯的身份,又長了張漂亮的臉蛋吧。
可她感受不到愛。
她只感受到了恐懼。
他們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審視一盤菜。
嗯,這菜色香味不錯,可以吃。
他們想要吃。
他們認為這盤菜應該被他們吃。
許清凝厭惡他們,可也只能是厭惡了。
所以,她從小就覺得人性本惡。
如果沒有規則體統來約束人的惡,那世間就會亂套。
「那時候啊,我認真讀書,努力學習,行善好施,培養美名,盼著自己能有一個不錯的未來……」
說到這裡,許清凝側眸去看蕭嶼。
他還不知道呢。
前世的她,十五歲前努力的方向,就是為了能與之匹配。
蕭嶼聽著許清凝的話,說:「整個京城都知道蘇湄雪是才女,可你若是想當才女,未必會比她差,對嗎?」
「她可以,我不行。」
許清凝笑著搖了搖頭。
她那平陽郡主的身份很尷尬,談不上太好,可又說不上差。
她只能維持中規中矩的樣子,不能太出風頭,也不能太過平庸。
何況,因為許清凝這張臉已經夠張揚了,她不能再在別的地方過於出色。
至於蘇湄雪,她是要當太子妃的,只是沒想到後面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我所求不多,安穩度日即可。」
蕭嶼沉思著,這確實是他打聽到的許清凝。
所以十五歲這年是發生了什麼?
「你若是想安穩,為什麼會來找我?」
許清凝說得大大方方:「因為喜歡你啊,不想看見你去送死。」
這個理由,蕭嶼還真是不能不信。
「所以是因為我,你安穩度日的心愿破碎了。」
許清凝問:「怎麼,你要賠我嗎?」
「賠不起。」
蕭嶼可以給許清凝打一片完整的天下,卻賠不起她曾經想要的安穩了。
他們都主動卷進了洪流中,只能逆流而上。
「我又沒說想要了。」許清凝:「人是會變的。十五歲之前的我,的確只想著能安穩度日即可,現在嘛,我想要很多很多。」
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力,又奢望無拘無束的自由。
她最想要的,是她在乎的人都能一生圓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