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還是那句話:「我不需要朋友。」
他只要永遠跟在許清凝身邊就行了。
許清凝看見了寧安眸子裡的偏執,不由納悶,他才這麼點大,怎麼就一根筋了呢?
不過也很有可能,他就是年紀太小了,還沒經歷別的事,所以才只想粘著她,還得需要時間多加疏導啊。
許清凝不打算糾結這個話題了。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這次也是被楚瓊算計了的。」
「是他。和上次一樣的手段。」
寧安恨不得楚瓊早點死掉,可禍害就是遺千年,陰魂不散跟在她身邊。
煩人。
他作出愧疚狀:「是我太沒用了,沒能殺了他。」
「不怪你。」許清凝摸了摸寧安的腦袋。
「楚瓊這個人就是很狡猾,我也沒能把他引出來,反倒是讓他逃回了北涼。」
也正是因為這點,蕭嶼才想派兵攻打北涼。
將那片土地收於麾下,楚瓊也就沒有藏身之地。
四海昇平,國泰民安。
等到了那天,許清凝宿仇已報,她也能安心離開了。
許清凝收回思緒,對寧安說:「好啦,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寧安告退了。
……
門口,南宮歡還在等著寧安出來。
許清凝今日的話,實在給了南宮歡很大衝擊力。
南宮歡擔心許清凝還要砍寧安的手臂,她就躲在外面,一旦裡面發生了衝突,她會立刻衝進去。
好在看見寧安無事走了出來。
「你怎麼樣了?她有沒有打你?」
南宮歡圍著寧安轉了幾圈,見他四肢健全,沒有傷口。
那,會不會是內傷啊?
她想上手去摸摸他的心臟,被他很快拒絕了。
寧安退開兩步:「沒有。」
「那就好。」南宮歡雙手叉腰,往後看了眼。
「你們女帝真兇殘,你對她這麼忠心,她都能說砍就砍。」
南宮歡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聳聳肩,內心害怕。
「小跟班,要不你和我回西周吧,我讓我爹爹給你封個大官,絕對比你現在還威風的!」
寧安轉過身看著南宮歡,吐出兩個字:「不去。」
南宮歡小腦袋裡無法理解,怎麼會有寧安這種笨蛋?
「為什麼啊,她對你這麼壞,你還要對她忠心耿耿?」
寧安眉眼驟然起了戾氣,聲音變冷了。
「不准你說她壞話!」
南宮歡莫名其妙感受到了寒意,好冷哦。
看來這人是真的很笨,即便被賣了,還得為他主子數錢。
實在是沒救了!
南宮歡心裡是這樣想,可對上寧安的眼神,她就說不出來了。
行吧,不說壞話就不說壞話,她在心裡嘀咕。
「那你的陛下要殺你,你會怎麼樣?」
寧安:「這好像不關你的事,永樂郡主殿下。」
南宮歡:「當然關我的事了,我們好歹經歷了這麼多,姑且算半個朋友吧,你要是死了,我總得來給你添兩柱香對不對?」
她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看了就討厭。
寧安心裡如是認為。
他繞過她身邊,往前走。
南宮歡個子矮小,總是要走很快才能跟上。
「小跟班,你怎麼又生氣了?」
寧安:「沒有。」
南宮歡:「還說沒有,你的臉都和冰塊一樣了!」
她抓住寧安的手。
「本郡主命令你站住!」
寧安頗為無奈:「又怎麼了?」
南宮歡:「我問你,你是不是要永遠待在女帝身邊?」
「是。」
「即便她要你死,你也不走?」
「是。」
因為在寧安心裡,許清凝就是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他自己。
南宮歡就沒見過這般死心眼的人,她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澀。
「你就沒有父母兄弟的嗎?你的人生難道就她一個人嗎?」
「有啊。」
寧安目光垂下去。
他當上錦衣衛指揮使後,權力和人脈都廣了很多。
無意中,得知到了他父母的下落。
原來,他還有一個長自己五歲的哥哥啊。
他們一家三口,都住在城郊村子裡。
父母攢了很久的錢,打算為哥哥定一門親事。
可那姑娘家嫌棄聘禮少,不肯嫁。
那天,哥哥登門求見,他也沒想到自己還有個失散多年的親弟弟。
兄弟二人,相貌是有兩分相似的,但氣質截然不同。
寧安對許清凝之外的人都很冷漠,吝嗇於給予他們多餘的表情。
但他的哥哥,卻是典型的市儈性子,一見面就攀交情,嘴裡都是止不住的羨慕奉承。
寧安很厭惡這樣的人。
南宮歡打斷了寧安的思緒,問他:「我怎麼沒見過你的家人?」
得知他有父母兄弟,南宮歡認為,那他不應該這樣為女帝賣命啊,得為自己家人考慮才對。
寧安:「因為我把他們都趕走了。」
分別那麼多年,算得上是初次相見,他的嫡親兄長,只是來要錢的。
多麼可笑啊。
南宮歡:「為什麼啊?」
「他們不配。」
寧安有今天,都是陪著許清凝用命換的,他們是屍山血海里闖出來的。
他的哥哥算什麼?他的父母又算什麼?
當年為了二兩銀子,將他賣給別人當奴才。
如今還想要錢?
去死吧。
寧安忽而低頭看向南宮歡,眼眸里閃過幾分惡毒。
「小郡主,你要不要猜猜,我怎樣對待我親哥哥的?」
南宮歡:「我……我怎麼知道。」
「那我告訴你。」寧安掂了掂手裡的刀。
「我說,只要他把腦袋剁了給我,我封他爹娘做萬戶侯。」
「結果他不樂意啊,跑了。」
寧安說到最後,露出了詭異的笑。
南宮歡被嚇到了,「他不是你哥哥嗎?」
「是又如何?」
寧安步步逼近。
他這個人從小就沒接受過正統教育,他每天要學的是如何從主家手底活過來。
今天,主家賞了他一頓鞭子還不給飯吃。
他餓啊,所以老鼠也能吃。
但他吃完了還得擔心,明天,他會被賣到哪裡去?
他祈禱著,只要別砍掉他的手臂、讓他去街頭扮演乞丐就行。
他見過太多同伴被這樣弄出去了。
最後,他好不容易跟了個老郎中當學徒。
那是懸壺濟世的名醫啊,世人敬仰的大好人!
可為什麼,為什么喝醉了,會用那麼長的銀針扎人呢?
寧安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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