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要撞牆自盡,被蕭嶼給攔住了。
蕭嶼不太擅長處理這種尋死覓活的事,他動作比較直接,一掌給婦人先拍暈過去了,以此讓她冷靜下來。
他吩咐道:「這事有蹊蹺,叫刑部的人過來處理。」
很快,刑部派了人過來。
為首的捕快頭子,蕭嶼瞧著「他」有點眼熟。
他掃了這人幾眼,「江小姐什麼時候成了捕快?」
江意柳一身黑色勁裝,扎著高馬尾,她為了掩飾真實身份,特意給自己眉毛畫粗了些,還貼了假鬍子,扮成男人。
幾個月前,她就混進捕快里了。
她身手不錯,接連抓獲了好幾個採花大盜,很快就升任了捕快。
方才,江意柳正在巡邏,聽到附近發生命案,趕緊帶著人過來了。
沒想到在這裡遇上了蕭嶼。
他們自小相識,他當然能認出她來。
江意柳被當眾拆穿了身份,有些惱羞成怒,「你不要亂說!」
蕭嶼問她:「你爹知道你當捕快了嗎?」
江意柳當然沒讓她爹知道,她那個爹啊,成天想著把她嫁出去,她實在受不了,只好陽奉陰違。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乾脆就在她爹眼皮子底下當差了。
蕭嶼看江意柳臉色,就猜到她爹還不知道,但他沒功夫和她掰扯這些。
「江捕快,這案子你仔細點查,我還有事。」
他說完就從江意柳面前離開了。
江家和蕭家是世交,兩家常有來往。
小時候,江意柳就經常跟在蕭父蕭母身邊,蕭家沒女兒,對她是極為疼愛的,可誰也沒想到養成了第二個兒子。
雖然江意柳和蕭嶼差不多一起長大的,但他們打小就不對付,每次見面說不了三句話就要吵起來,然後就動武。
蕭嶼小時候是真混,對誰都不留情,和江意柳都是下狠手真打。
江意柳也不需要蕭嶼讓她。
他們就這麼打了十幾年,然而並沒有擦出什麼愛情的火花,只想當對方大哥。
後來蕭家出了事,為了保全當下以謀後定,兩家不得不明面上斷絕來往,其實私底下一直有聯繫。
江意柳少年時期的願望,就是成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她嚮往戰場上廝殺。
可她爹不讓。
於是,江意柳表面裝作文靜清冷的大小姐,然後趁她爹一不留神,偷偷跑出去當了捕快。
但剛才碰見了蕭嶼,如果不出意外,她爹很快就會發現了。
身邊的小捕快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捕頭,你真是江小姐嗎?」
他們都不敢相信,刑部尚書的女兒,會是眼前這個連抓三名採花賊的人?
江意柳很快轉移了話題,給了他們一人一棒槌。
「都看我幹什麼?查案!」
這家米鋪不算大,就一對夫妻在經營。
男的被打死了,女的剛才尋死被蕭嶼打暈了。
江意柳沿著地上的腳印和血跡,很快找到了殺人兇手。
這群人衣衫襤褸,餓了很多天的樣子,看起來很面生,應該都是外地逃進來的難民。
他們見官差來了,紛紛撒腿就跑,但沒跑過,都被抓了起來。
「捕頭,這不就是一樁普通的殺人劫糧案嗎?蕭將軍為何還會讓我們仔細點?」
江意柳搖了搖頭,就是太簡單了,所以顯得有蹊蹺。
「先把他們帶回衙門去。」
……
江意柳是在凌晨偷偷翻牆回家的,沒想到還是被江遙逮個正著。
「你昨夜幹什麼去了?」
江遙人過中年,聲音還是很洪亮的,一句話嚇得江意柳差點從牆上摔了。
她回過身看著他。
很顯然,他什麼都知道了。
江遙:「我不管你從前做了什麼,但是今天開始,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繡嫁衣吧,婚期都定好了。」
江意柳:「婚期?」
她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去年,江遙的確是給她定了一樁婚事,她的未婚夫婿就是戶部尚書許清巍。
她見過那人幾次。
兩人都互相看不對眼。
可是後來有一天,江遙突然對她說了句話。
「你要是和許家那小子成了,日後蕭嶼見到你,還得叫你一聲大嫂,輩分上你不就壓他一頭了嗎?」
江意柳心想,有道理啊。
為了這點輩分,她也不是很抗拒這樁婚事了。
可她沒想到婚期這麼快就要到了?
「爹,等我忙完手上這案子再談吧。」
……
然而,這樁殺人劫糧案,發展成了連環兇殺案。
短短几日,有三家鋪子遭遇禍事了。
百姓們惶恐不安,天還沒黑就緊閉門戶,根本不敢隨意救濟難民了,怕惹火上身。
甚至有流言說:水患是上天降災,為了警惕世人。
漸漸地,所有的流言蜚語開始指向同一個人。
女帝即位,牝雞司晨,註定會給東齊帶來災禍。
許清凝待在宮裡,也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天災無可避免,但連環兇殺案是有人故意造成的,再引發這些流言,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將她拉下龍椅。
這樣的手段,讓許清凝想到了一個人,她看著手腕的鏈條,只能是他了……
楚瓊仿佛能感應到許清凝的心思。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看著水中浮沉的茶葉,唇角略彎,臉上笑意幽深。
赫連庸站在旁邊,說:「先生此舉甚妙啊,我猜用不了多久,女帝就會失去所有民心,馬上天下大亂了。」
沒錯,就是楚瓊乾的。
他讓人潛伏在京城,披著難民的皮去殺人劫財,再散播對許清凝不利的流言。
楚瓊就是要讓許清凝被所有人背棄。
等她一無所有了,就只能乖乖地回到他身邊,祈求著他的憐憫。
至於赫連庸,眼裡正閃爍著興奮的光,他好像已經看見了東齊大亂,那就是北涼鐵騎長驅直入的時候。
他開始幻想許清凝躺在身下輾轉承歡的樣子。
「我聽說赫連聞一到東齊,就成了那女人的入幕之賓。呵,所謂的女帝,不過就是脫光衣服張開腿和男人上床的婊子,我看軍營里的下等賤妓都比她乾淨……」
赫連庸嘴裡正說著些不三不四的話,忽然額頭發生劇痛,接著滾燙的茶水全部淋在了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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