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岸邊的席冠成打了手勢，陳覺知道拍攝已經結束便抄起水裡的一根竹竿將那些散落的竹子全部攏成了一塊，最後組成了一個簡易的竹筏慢慢劃回了岸邊。

  沒想到剛才一陣霧竹竿，居然刷了幾十點的【槍術】技能熟練度出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上岸之後看了一眼之前拍攝的鏡頭畫面，無論是動作慢放，還是側面全景、俯拍全景都極為出色，連個補拍的鏡頭都不用，再一次實現了完美的一鏡到底。

  「老闆，你這個提前構圖太巧妙了。」

  「你看這個【瑞】字，要不是無人機偏轉了一點角度，你站在這個瑞字的勾上還真拍不出這樣的效果。」席冠成滿臉感慨。

  之前在千禾里合作了好幾位網紅，還真沒有一位能在摳細節這點上能與陳覺相提並論的。

  陳覺看了看這個以山水為紙，人與竹為字的畫面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還只是未修飾的鏡頭，要是經過了後期濾鏡處理指不定要完美到什麼程度。

  就連遠處那些釣魚老哥此時也咋咋呼呼地湊了過來，送上了「牛逼」之類感嘆的同時，還想問問絕活哥那一身功夫都是在哪學的。

  要是能開個班、賣個課啥的，這些鐵桿粉絲絕對要自掏腰包學上一學。

  對於這樣的提議，陳覺也是有些無奈。

  他的本事全靠努力+面板得來的，真要編成教程發到網上去賣，以他現在的影響力少說能賣出幾億的課時費出去。

  不過後果也會很嚴重，等粉絲們拿到教程回去一練壓根練不出東西，肯定要把他噴成麻瓜。

  要知道，到了絕活哥這種級別的千萬粉絲大網紅，已經不是什麼爛錢都要恰的地步了，而是需要維持自己的名氣和熱度，保證自己的職業生涯沒有污點。

  只要帳號一直運營下去，那收益就會一日比一日增多。

  恰爛錢、賺快錢反倒會提前斷了自己財路，屬於殺雞取卵的夢裡攤煎餅行為，陳覺肯定不會蠢到去做的。

  ……

  大方地和這群溫市本地的鐵桿粉絲合完影，陳覺就帶著席冠成收拾拍攝用的設備下了山。

  本來有幾位粉絲想跟上來看看絕活哥住哪或者是開的什麼車，最後都被陳覺提前制止了。

  因為陳覺在離開前告戒他們，別做那些網上隨意跟蹤明顯的腦殘粉，身為絕活哥的粉絲必須要有格局。

  要不然陳覺就立馬退了那個溫市本地的粉絲大群，連個互動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一聽到這話之後，那幾位鐵桿粉絲立馬就變老實了，該釣魚釣魚該野營野營，也就沒人單根筋地跟上來。

  下山之後，陳覺見四周沒人就把面具摘掉，開上車就把席冠成送去了瑞城動車站。

  再過幾天都要放假了，陳覺也就不挽留對方在瑞城過年了。

  更何況這一期的視頻素材量很大，回去之後要加班加點在除夕之前剪輯出來，這擔子上的任務一重，席冠成同樣著急回去整理素材省的之後耽誤進度。

  因為按照陳覺之前和劉麟談好的視頻發布時間，最好是定在大年三十前一晚發布，就剩下幾天工作時間，也只能麻煩運營小組這幾天加個辛苦班了。

  ……

  送走了席冠成，兔年這一年的工作也算是徹底落下了帷幕。

  正好今天輪到自家吃分歲酒，陳覺就開車逛了一下城裡的大菜市場，買了一堆食材回到了陳村。

  分歲酒是年夜飯的古稱，西晉風土誌云：「除夕夜，圍爐而坐，達旦不寢，謂之守歲。」

  所以也叫守歲飯、守歲酒，也有一些地方叫團年飯等等。

  由於過年要頻繁走動，每家每戶的分歲酒都會提前約定好錯開時間，並不是指定在除夕夜這一天辦。

  今天正巧輪到自家家，陳覺就把兩位叔叔、小姑一家全部喊上，到了老宅自己動手做飯。

  這幾年農村條件好了，很多家庭都不主動做年夜飯了因為怕麻煩，大多都是打個電話給專門搞宴席的村廚送一桌菜過來。

  不過這種送來的菜即便有泡沫箱封著在路上也會變涼，遠沒有兒時那種現燒的味道好吃，所以陳覺寧願選擇麻煩點自己動手。

  一家人聚在一起做菜也能增進感情，比起以往走形式的串門吃飯，拍屁股走人可有年味多了。

  而且家裡有三叔陳宏剛這位大廚在，只要食材足夠好做出來的味道就鐵定不會差。

  陳覺自己雖然不會做菜，但是腰包鼓了，辦什麼事提什麼建議都有人聽，儼然成了家族裡的主心骨。

  把買來的諸如龍蝦、青蟹這類高檔食材交待給三叔和幾位嬸嬸處理，他自己就帶著一票跟屁蟲一樣的堂弟、堂妹先去宗祠搬了一張辦席用的大圓桌，隨後去村裡的小賣部買了春聯給老宅門口糊上。

  見時間還早，陳覺又開車去國道旁的煙花銷售點買了爆竹煙花回來玩。

  熱熱鬧鬧地折騰了一上午，等到中午開飯時許久未見的堂哥陳超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見他眼神躲閃地在他父親的呵斥下入座就席，陳覺也沒多說什麼。

  大過年的就是該團圓吃飯，即便這位堂哥是條人見人嫌的賭狗，但是到了辦分歲酒這種場合也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

  只是沒想到飯才吃到一半，原本緊閉的房門就被人砸開了，老宅門口來了兩個打扮地流里流氣的精神小伙。

  這兩人一出現就在門口罵罵咧咧了起來：「陳超！抓緊還錢！別以為躲起來我們就找不到你！」

  此話一出，原本在飯桌上安靜吃飯的陳超立馬就慌了。

  「我沒欠你們錢！」

  「你們別瞎說！」

  陳超本打算起身出門爭論，哪想到這兩個精神小伙手裡拿著一張欠條字據就擠了進來：「沒欠錢？欠條都在我們這，你能跑？」

  「抓緊還錢！」

  「TMD躲這裡大吃大喝不還錢，菜還挺不錯嘛！」其中一個胖壯的年輕人瞅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樣式冷嘲熱諷起來。

  只不過還沒等他把話說完，這兩個精神小伙就被兩隻粗壯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胳膊手肘，隨後哎呦一聲，整個人一軟好似牽線木偶一般踉踉蹌蹌地被生生拽出了門外。

  這是三峰太極里的擒拿反跌的技法，一手掐抓麻筋，保證能讓人飄飄欲仙，瞬間喪失反抗能力。

  而拽著這兩個精神小伙出門的陳覺，則是站在老宅門前的壩壩上沖屋裡躲躲閃閃的陳超冷聲道：「出來把事說清楚！」

  好不容易吃個年夜飯碰上這種上門要債的煩心事，陳覺肚子裡一陣火氣。

  「你個小兔崽子！大過年了還在外面借錢賭！」

  「看我不打死你！」

  陳超也被他父親陳宏業一陣推搡從房門裡出來，粗紅著臉辯解道：「爸！我沒借錢賭！是陳豹他們給我設了局！」

  陳超一陣辯解，將事情起因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原來他戒賭已經有快一年了，這一年都在瑞城找廠子打工，好不容易熬到快過年了碰上幾個老熟人喝酒，結果被灌醉之後被騙去撞球廳玩牌最後稀里糊塗地輸了十幾萬出去，最後被人簽了欠條，莫名其妙地就背了一屁股賭債。

  陳超本來報過警的，但是警察看他有賭博的案底在就沒搭理他，結果就鬧成了現在這副被人上門催收的模樣。

  眼見這種情況，陳覺心中的火氣也慢慢消了不少。

  他和陳超從小一塊長大，對方有沒有說謊自己一眼就辨別地出來。

  以往陳超賭博欠錢回家來坦白，可從來沒有這樣理直氣壯過，一般都是兩眼無光閉口不言，任憑家裡人如何教育。

  這回有底氣出來辯解了，顯然是有點浪子回頭的意思在裡面。

  「欠條我看看！」

  陳覺一伸手就從那個還在全身發軟的胖小伙手中的欠條奪了過來。

  看了一眼上面的利率居然達到了五分的月息，真不愧是賭場搞出來的炮子，妥妥的違法高利貸！

  「你……你幹嘛！」那位搞催收的胖小伙一陣緊張。

  「沒幹嘛，拍照留個證據。」陳覺呵呵一笑，取出手機拍完借條丟還給了對方。

  身為一個干金融出身的，對於這種借款利率陳覺是再清楚不過。

  但凡年化超出36%利率的民間借貸都不會被法律認可，更何況是這種賭場放的炮子，一旦報警這兩個人都要進號子吃年夜飯。

  因此，還沒等陳覺撥通110，這兩個精神小伙就見勢不妙腳下抹油直接開溜了。

  跑之前這兩人還不忘回頭衝著老宅這邊放狠話：「陳超你等著！你躲不掉的！」

  ……

  「欠收拾！」

  陳覺撣了撣手，招呼家人繼續回桌吃飯。

  被這兩個賭場催收一鬧，二叔、三叔小姑一家也沒了興致，長輩們在飯桌上紛紛開口教育起了陳超讓他多長個心眼，免得以後再上當。

  陳覺也問了問對方在哪個廠上班，徵信黑掉沒有，要是黑了外面的賭債爛帳也別還了。

  反正都黑了，就老老實實當個黑戶好了。

  幾年前P2P網貸盛行時，還有一個淨出人才的奇葩村全村出動專門薅這些網貸羊毛，一個人擼幾十、上百萬網貸，全村都在城裡買房買車，搞得網貸公司都拿他們沒辦法。

  陳覺也是在金融一行干久了，知道這些催收的尿性，直接給陳超提了個意見。

  「徵信前幾年就黑了。」

  「我的銀行卡、微信、支付寶都凍結了，現在工資都是發到我爸卡上保管著。」陳超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二叔陳宏業也出來替他作證：「今年是在我這存了八九萬塊錢，就平時要點生活費過去。」

  不過話音一落，陳宏業還是有點擔心起剛才那筆賭帳，畢竟十幾萬不是小數目，他有點怕外面的人不會善罷甘休。

  陳覺見狀就安慰了對方幾句，只要保管好自己的錢袋子，遇到這種上門催收找茬的直管報警就行。

  見陳覺這個懂行的都這麼說了，二叔一家也就放心下來。

  ……

  不過就在陳覺家繼續吃分歲酒之際，那兩個跑走的精神小伙在不遠處村道上的一輛大路虎旁停了下來。

  「豹哥，陳超那小子不肯還錢。」

  「他家有個年輕的很厲害，兩下就把我倆撩那了。」

  「我們看那人要報警，就不敢在那多待。」精神小伙衝著車上的光頭青年匯報導。

  「TMD廢物！讓你們要個債都收不上來。」

  「抓緊滾去下一家。」陳豹把這兩個手下臭罵了一頓，下車後叼了根煙湊到陳覺老宅旁轉了轉。

  見那輛在村子大群里冒了好幾天的黑色大U8後，陳豹也是冷笑了一聲：「這個陳覺有點本事，跑杭城那邊居然混出來了。」

  「不過搞了我們家的廠，欠了我們家的錢可不是那麼容易一筆勾銷的！」

  陳豹已經打聽清楚，自己家那個新廠被弄之前頭一晚，有個年輕人上門找廠長理論，要求把堆放在陳覺家門口的圓鋼清理掉。

  結果第二天那些圓鋼就莫名其妙地跑出現在了廠頭了，他二哥也因為變電箱偷電被人捅出去直接蹲了號子。

  如此巧合的事情發現在一起，那搞事的人不用多想鐵定就和陳覺有關了。

  因為他家的新廠本就侵占了不少陳覺家老宅旁邊的土地，換作是任何人都不會善罷甘休。

  陳豹本以為自己這個發現能讓大哥陳龍重視起來，結果陳龍知道後反而訓斥了他一頓，讓他過年好生安分一點。

  在二哥陳虎沒有出來前，別在村里繼續得罪人了。

  哪怕知道可能是陳覺搞的鬼，也得等過了這段時間再想辦法找回場子。

  按照陳龍的說法，這叫豎敵太多弄地草木皆兵，要是繼續斗下去那這個年還咋過？

  不過對於大哥的叮囑陳豹向來是不怎麼聽的，於是在村里打聽到陳覺家今天要辦分歲酒，就找兩個小弟安排了這起討債的戲碼。

  哪怕是要不到錢也不要緊，噁心噁心陳覺也算是出了心裡一口惡氣。

  只是在看見陳覺開回來的那輛黑色大U8後，陳豹還是趕緊自己那輛大路虎的風頭在村里被人壓了一手，有點看不過就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哐哐地給兩扇車門來上了一腳。

  見踢了兩個凹坑下去，陳豹又拿出車鑰匙劃了一下，最後叼著煙哼著歌一臉解氣地走了。

  反正村里也沒幾個監控，再加上這年頭仇富的人可不少，停在路邊被人碰了也是白碰。

  ……

  只不過就在陳豹走後沒多久，剛剛吃完分歲酒的陳覺一家就從老宅里走了出來。

  小姑父黃有興正一臉興奮地抄著電話，沒多久就跑去村口接了一輛新穎中巴車過來。

  這是最新的24款紅旗國悅豪華中巴車，無論是配置、動力、安全性都吊打過去的豐田考斯特，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各地機關單位的官車。

  從車上下來幾位穿青黑色外套的中年人那位劉局長也在其中。

  幾人和黃有興一聊便在陳村里轉了起來，先臉色難看地實地考察了一下那些違章廠房。

  等來到陳覺家的老宅前時，見陳覺正一臉納悶地蹲在車旁，劉麟還特意沖他打了聲招呼。

  「絕……陳覺，這位是咱們瑞城的李縣長，還有環保局的吳局長。」

  「為了你們陳村的事，我這點臉皮可都是豁出去了！」劉麟一臉熱情，順帶向邊上的幾位中年人小聲介紹起了他的身份。

  「小伙子年輕有為啊！」

  「你放心，你反映的這些違建問題縣裡肯定幫你解決掉。」

  「以後要是有好的資源，儘管回瑞城投資，縣裡對你們這些年輕人肯定是有有優待的。」李縣長和陳覺握了握手。

  邊上的吳局長也是點了點頭：「縣長說的是，這些違章都是歷史遺留問題。本來幾年前都已經安置搬遷了，可是那些小老闆不願意挪地方，一要拆就帶廠里的工人搞對抗。」

  「這回趁著過年工人放假，肯定把它們全部取締掉！」

  見幾位領導到現場考察了，陳覺也是一臉微笑和他們握了握手，不枉自己費力氣去拍宣傳視頻。

  這就叫縣官不如現管！

  不過在交談中，陳覺還是忍不住指了指自己車上的凹坑和劃痕：「領導們，回來投資肯定沒問題。我也打算回饋老家，帶動村民一起致富。」

  「可是村裡有黑惡勢力搞破壞，我就算想回來投資也不太放心啊！」

  陳覺賣了一波慘，順帶把陳龍三兄弟的事簡單描繪了一下，又把仰望U8的哨兵模式記錄下的砸車視頻拿出來放了放。

  這幾位領導一看頓時面色難看了起來！

  絕活哥這步棋可是關係到瑞城春節前後的文旅宣傳，是誰吃了那個熊心豹子膽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搞破壞的？

  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砸車，還有賭場放炮子上門討債，看來這陳村裡的問題還不小！

  於是一通電話把村書記、村長都喊了過來，幾位領導上車一通問話，打聽到陳龍三兄弟的底細後。

  發現那十幾間違章廠里有八間背後老闆居然都是陳龍，幾位領導也是吃了一驚，一個小小的鄉村居然躺著這樣一條地頭蛇。

  要是晚發現幾年，怕不是要衝擊A股上市了！

  於是乎，幾位領導又借著機會去之前被揍過的陳牛老漢家走訪了一下了解情況，收了一堆的舉報材料。

  陳覺也配合著把車開到溫市的仰望4S店出了定損清單，把超過上萬維修費的清單當做定罪證據發給了警方。

  當天傍晚，就有一輛警車開進了村里，以涉黑名義把一家陳龍、陳虎全部拷走。

  至於陳覺則是看著手機里收到的哨兵模式錄像，搖了搖頭輕聲嘆道：「時代真的變了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