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他怒了！

  完顏宗翰並沒有完全接管太原。

  他只讓人做了三件事。

  一是收編了城內留守的武裝力量，用來維持城內治安。

  二是派人直奔太原守軍的儲糧倉，糧食不多也不少，足夠整個西路軍多吃上兩個月了。

  三是令太原城通判暫代知府一職，安撫百姓，維持民生。

  做完以上三件事，完顏宗翰沒有縱兵入城，而是嚴令不得入城劫掠，在營中待命。

  完顏希尹則是親自入城，拜訪鄉紳大戶，以示金軍乃是仁義之師，是宋廷割讓，大金卻之不恭，各位安心生活，酒照喝，妓照狎，一切照舊。另一方面，完顏希尹還拜訪了太原城內的手工作坊，廣尋匠人，打聽孔明球和砸完顏活女所用的奇怪火器。

  然而問了一圈，也無人知道這些玩意是誰造的。

  只是說在金軍來之前，大宋朝廷就派了一些科官來，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帶來的。

  科官？

  完顏希尹的漢語詞庫里又添了新詞。

  雖然他並不能理解這是個什麼官，有什麼職責，但是回到金營後，完顏希尹便提筆寫信，給大金皇帝完顏晟建議，大金國也應該設立科官。

  至於理由，完顏希尹本想將攻城那日的情況寫明白，讓完顏晟知道，科官能搞出非常牛逼的裝備器械。

  但是寫了揉掉，揉掉再寫，反反覆覆了半日時間，還是沒能寫完一封信。

  不是完顏希尹不會寫摺子，而是完顏希尹實在把握不好宋朝武器牛逼和金軍勇猛無雙之間的平衡關係。

  寫大宋武器牛逼吧，那就得金軍損失慘重，完顏宗翰面子往哪擱？

  可要寫金軍勇猛無雙，那請求大金皇帝設立科官的理由就不成立。

  無解！

  乾脆扔掉筆，想著班師回朝後，再當面與完顏晟討論。

  這就是政治的複雜之處。

  所以多年後，另一個偉人提出了八個字，特別好：解放思想，實事求是。

  下午，完顏宗翰召集眾將，研究安排下一步的行動。

  「如今太原城也算是拿下了，後顧之憂已解，本帥決定，發兵開封。」

  完顏宗翰指著作戰圖安排道：「此番南進，應該是再無宋軍抵抗，咱們至孟州後渡河，渡河後，完顏活女率軍八千，往西拿下西京洛陽，斷了宋朝皇帝西逃之路，其餘所部，圍攻開封。這一次，本帥要活捉大宋三帝！」

  正如韓世忠所說，牛逼的將領都有一些小小的癖好。

  完顏婁室簡單粗暴，就喜歡腦袋。

  完顏希尹每到一處，則是搶書搶匠人。

  而完顏宗翰的癖好就比較高端，收集敵國皇帝。

  此番滅宋，完顏宗翰早就計劃好了，不是物理消滅，而是精神臣服，宋朝只要還活著的皇帝，一個也不殺，統統抓回去，跟遼祚帝做個伴，圈養起來。

  聽到大帥要活捉大宋三帝，完顏希尹蹙眉問道：「趙桓真的稱帝了？」

  完顏宗翰笑道：「本帥這幾日終於是想明白了。」

  「哦？大帥想明白何事？」大帳內眾將好奇地看向完顏宗翰。

  完顏宗翰揚了揚頭：「以前覺得宋人奸詐多變，其實並非如此，而是宋人的朝廷本就不穩，第一次南下，一開始宋人卑躬屈膝要求和，可最後卻把二太子搞的灰頭土臉，為何啊？」

  宗翰自問自答道：「因為那女官家掌權了。」

  「這次，太原防守的固若金湯，明明可以將我等耗死在此，為何又突然要各地和談？」

  完顏活女一拍腦袋：「因為那女官家又被搞下去了？」

  完顏宗翰點點頭：「你們想想，這次持十二道金牌來的，為何不是宋廷大員，卻是郭藥師？」

  見眾人不解，完顏宗翰指了指完顏希尹：「穀神，你說說。」

  完顏希尹笑道：「郭藥師第一次降宋時，就與道君皇帝相見恨晚，兩人關係匪淺吶，這次道君皇帝扶持偪王趙桓登基，趙桓又不敢戰，想找人來金營求和，誰是最佳人選？當然是降過金的郭藥師啊。」

  「對！」完顏宗翰接話道：「可這愚蠢的爺倆根本不知道，郭藥師是二太子安插在宋朝廷里的人，哈哈哈！」

  「哼！」完顏婁室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宗望就是愛玩這些小伎倆。」

  在完顏婁室看來，打仗就真刀真槍的干，玩一切小把戲都是對戰爭的不尊重。

  所以縱觀完顏婁室用兵，就一招：開無雙！直接上！要麼我死，要麼敵死！

  他不屑使用任何陰謀詭計。

  可不屑歸不屑，在大宋朝廷里有個內應，也是極其讓人愉快的事。

  大方向定下了，就要研究具體的實施時間。

  「一方面，太原城物資充足，匠人也多，打造起來要快一些。另一方面，也可以麻痹宋人，讓道君皇帝和新皇帝以為咱們會就此止步，不會圍攻開封，在這期間，還能向宋廷繼續要價。」

  完顏希尹的話，帳內的眾人都很贊同。

  完顏宗翰終於是如釋重負：「那便如此定了，派人去知會東路軍，十二月底，合圍開封。」

  ……

  ……

  湯陰，金國東路軍駐紮於此。

  前些天斥候發現，宋軍大概有三十萬軍隊，從湯陰東西北三面包圍了上來，唯獨留下南面。

  完顏宗望一琢磨，這戰略意圖太明顯了。

  就是想趕鴨子上架，逼著東路軍過河。

  敵人想要的，那是萬萬不能給的，所以完顏宗望本想主動出擊，直接正面對決，但經過斥候幾日的敵情探測，發現這三十萬大軍，根本沒有統一的指揮，零散地駐紮在離湯陰五十里開外的地方。

  再過幾日，發現這些宋軍根本就沒有圍攻湯陰的打算，有些隊伍甚至已經撤出了五十里範圍內，不知去向。

  這就讓完顏宗望看不明白了，哪有這樣圍攻的？

  未真正明白宋軍的戰略意圖，完顏宗望覺得最好的應對策略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加強防禦，原地不動。

  再過數日，斥候回報，三十萬宋軍全撤了。

  宗望隱約覺得此事有蹊蹺，可就在此時，開封那邊傳來了一封信，完顏宗望屏退了所有人，這才展開信來，仔細讀完，完顏宗望面色大驚：「趙福金被廢了？」

  隨後完顏宗望持信靠近燭台，痴痴地看著信箋在手中燃燒。

  突然，完顏宗望不知為何，情緒突然失控，丟掉信箋後，轉身抽刀劈了自己的台案。

  恰好路過的四太子聽到動靜，沖入堂內一看，只見完顏宗望持刀而立，面色憤然。

  完顏宗弼緩緩上前兩步：「二哥？發生什麼事了？」

  完顏宗望咬牙切齒地說道：「傳令！休整三日後，全軍渡河，本帥要把道君皇帝和偪王趙桓碎屍萬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