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易康的又一次接觸,幾乎將我內心的煎熬和愧疚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一閉上眼睛,我似乎就能看到他乾淨的眼睛中散發著滿滿的真情。Google搜索
我真怕在這樣下去,我就會崩潰,就會失控。
「陸晚之。」
聽到有人喊我,我一個激靈,一扭頭就看到了程姐正站在我的工位旁。
趕緊站起來,我說:「是,程姐,有什麼事情您交代。」
程姐皺著眉頭看了看我,又掃視了一下堆滿文件的桌子,然後說道:「不要想些有的沒的,工作時就要專心。」
我立刻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國外來了幾個技術人員,一會兒和技術部有個交流會,你跟我過來打打下手,我教你一些涉外禮儀。」程姐說。
我聽後心裡划過一絲欣喜,程姐肯教我,那我就會有的學,這樣的話我也不會一無所用。
慌忙整理了一下桌面,我馬上跟在程姐的身後又去了十四樓。
會議室外已經有一個公關部的女同事在等著,一見程姐來了,立刻笑著說:「程姐,您來了。會議室的布置只剩下了掃尾的工作,您一會兒直接檢查就好。」
一聽這個聲音,我不由得皺了下眉。
這是在茶水間和和男同事在背後議論我的那個人,匆匆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也在看著我,眼中有一絲輕蔑,不過還是客氣的和我打了個招呼。
程姐說:「裡面有一個叫做亞當的技術員對花粉過敏,你是不是把會議室的花都替換掉了?」
女同事點點頭,說道:「您放心,來訪人員的資料我看過很多次,這些都注意了。」
「那好,我再去和技術部那邊交涉一下,有什麼活兒可以交給小陸,正好讓她上上手。」程姐說完,就又馬上離開了。
一時間,我和女同事之間的氛圍有些尷尬。
我對她現在的心理可以猜個十有八九,但是有句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對人家客氣謙遜總不會有錯。
於是我說:「你好,我叫陸晚之,今天剛來報到,有什麼事情請你儘管交代,有什麼錯誤也請你直接指出,我一定好好改正。」
女同事笑了一下,那笑容算不得不屑,也算不得客氣,只見她拍了拍自己的裙子,然後說:「小陸,你剛來啊,很多事情也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學會的,不如先幹些力所能及的,你看怎麼樣?」
我立刻點頭,說道:「你說得對,有什麼我能幹的請告訴我。」
女同事笑意更深,指了指那邊的十幾盆假花,對我說:「你剛才也聽到了,有個技術員花粉過敏。但是為了會議室的美觀,我們也不能不加任何裝飾,不如你現在就把這個假花放進會議室好嗎?」
我自然是不會有異議,馬上就按照她的話去搬假花。
可是這一用力,我就發現這假花是很輕,但是這下面的花盆很沉,而且是死沉死沉。
女同事走到我身邊,和我說:「小陸,抓緊時間。我去看看程姐那邊有什麼要交代的。」
「好。」我說了一聲,就沒再言語。
等女同事離開後,我就開始搬這些假花,然而真的好沉,我抱起來之後只能堅持幾步就要放下,因為我怕我要是死撐,到時候把花盆摔碎了更加要命。
所以,我的動作很緩慢,並且剛把一個假花搬進去,我就出了一身的汗。
看著會議室里,有窗台,有圓桌,還有展示架,我完全不知道手裡的這一盆剛放在哪裡才是合適。
因為我明白花藝的布置也是一門學問,像沈氏這麼大的集團在各個方面肯定都有講究。
思考了一陣,我決定不如等女同事回來詢問仔細了再去一一擺放,眼下先把假花都搬進來,節省時間。
我來來回回折騰了十幾次,等到還剩下兩盆就要勝利的時候,我的襯衣都濕透了。
這時,來了兩個男工人,穿著深藍色的工服,還戴著手套。
二人看見我都是一臉的驚訝,其中一個問我:「姑娘,你這是……這是在搬這些花盆嗎?」
我點點頭,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另一個聽後,臉上的驚訝更大了,跟我說:「你幹了,我們幹啥?」
我一愣,問道:「您說什麼?」
「這是我單位的商品,我們就是專門搬這個的,可是現在……」他們看了看我身後,轉而又無奈的笑笑,說道:「你這是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我們大老爺們兒搬一個都覺得沉,這些都是你搬的?」
我沒有說話,心裡卻已經明白了一切。
原來那女同事並不是真的交代給我任務,而是想藉此機會整我一下。
「去忙別的吧,瞧你滿頭大汗的,也沒戴個手套,還真是夠拼啊。」男人笑笑,就走到我身後把最後兩個花盆給抬了進去。
我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心裡的滋味也說不來。
我想那位女同事是覺得我這種走後門的實在太可氣,所以就想找個機會解一下氣,雖然這樣的做法不好,但是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小陸!」
身後傳來聲音,我一回頭就看到程姐面色不好的站在不遠處,我快步向她跑去,就聽她說:「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叫你去二十二樓拿資料嗎?你知不知道外國人的時間觀念很重!趕緊去拿!」
我根本聽不懂程姐在說什麼,頓了一秒,馬上就問:「是什麼文件?」
程姐一副氣不打一處來的表情,張著嘴剛要說話,卻又咽了回去,變成了一句:「在莉莉手裡,你去找她。」
「好的,我這就去。」
程姐看了我一眼,把語氣又放緩了一些,說道:「抓緊時間。」
我點了下頭就向著電梯那裡跑去,可是這六部電梯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統一都停在了頂層不動。
耽誤十幾秒,我實在等不下去了,就跑到一旁的樓梯間決定爬上去,索性十四樓到二十二樓不是很遠,跑快一點兒不會浪費很久。
我爭分奪秒,等到了二十一層的時候,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我真是沒想到自己這麼沒用,連這點兒運動也不行。
我抓著欄杆,喘著大氣,可算是到了二十二樓,可是鼻尖突然湧進來一股煙味,讓我咳嗽了起來。
抬眼一看,我就發現巨大的窗戶前,沈亦霆正逆光而站,他的手裡還有沒抽完的半隻香菸。
扶著欄杆的手不由得加緊了幾分。
自從那天我來沈氏面試,他話里話外逼我去和沈易康吃飯之後,我們就一直沒有再見過面,沒想到事隔幾天,居然是在沈氏大樓的樓梯間裡再次見到他。
更重要的,我還多了一重身份,沈氏集團的員工。
想到這一點,中午和沈易康的事情也一下子湧上了心頭,我也更加認清我之所以來沈氏是一件多麼齷齪的事情。
僵持了幾秒,我把剩下的樓梯上完,並且低聲喊了句:「沈總。」
沈亦霆聽我如此叫他,神情愣了一下,沒有說什麼,而我現在也沒什麼好和他說的,只想趕緊脫離他。
可當我的手剛觸碰到安全出口的大門時,沈亦霆忽然道:「中午的機會,是誰允許你放棄的?」
伸出去的手一僵,我只覺得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焰,咬了咬牙,我問:「你監視我?」
「我是在指出你的錯誤。」他淡淡的說。
猛地轉過頭,我瞪著他說:「你不覺得你的這種行為很不入流嗎?」
沈亦霆的眼中划過一絲狠厲,他拿起手中的半隻香菸吸了一口,然後隨意扔在了地上將它踩滅,接著就向我走了過來。
他看著我,嘴角表現出來的弧度有些似笑非笑的,說:「公共場合,你二人都不怕,還怕別人知道。」
「你!」我攥緊了拳頭,「你不知道情況就別胡說八道!所有的事情要不是你未達目的不擇手段,怎麼會這樣?」
沈亦霆聽完,笑意深了幾分,和我說:「我一向不擇手段,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的。」
看著他眼中那足以攝人心魄的光芒,我就知道他的話中是他一貫的自負和強勢,他的話也是一語雙關。
他不僅是在暗示我和沈易康的事情,也在暗示我麗兒在他手裡。
不知怎麼的,面對他這樣的不擇手段我是心痛而氣憤的,可此刻除了這些,還多了一份心寒。
他永遠都以利益為先,感情在他面前一文不值,我在面前一文不值。
不想和他多說什麼,我轉過身就要離開,可是他卻快步上前抓住了我的手,我不想看他,就那麼和他較勁兒。
然而他微微一用力,我手腕吃痛就不得不又面向了他。
只見沈亦霆原本就十分冷峻的面容,又多了些許的生硬,他的目光死死鎖定著我,警告我:「下一次,別再做今天這樣的蠢事。」
我看著他,至今還是想不出來他怎麼就可以這麼無情,這麼絕情,這麼冷酷!
忍無可忍,我質問他:「沈亦霆,在你心裡我們之前的那些感情究竟算什麼?我又算什麼?那麼多的日日夜夜,你就沒有一點兒真心嗎?你明明知道我愛的是你,我心裡只有你,可你居然逼我去勾引別的男人!你是不是人?你有沒有人性!」
這些話被我一股腦的說完以後,我和沈亦霆之間也徹底陷入了僵局,除了他握著我手腕的手不斷的用力縮緊之外,我們沒有任何的交集了。
我死死抿著顫抖的雙唇,忍著手腕那裡傳來的疼痛,眼淚就這麼一滴順著一滴的不停往下流。
其實,我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我不知道我在矯情什麼,在掙扎什麼,又為什麼要去問他剛才那些問題。
沈亦霆早就告訴過我,他要的是結果,其餘的一概不在乎,所以我剛才問的那些只是又一次印證了我的愚蠢而已。
胡亂的抹了一下臉,我推開沈亦霆,說道:「我和沈易康之間要如何,是我的事,你干預不了。」
沈亦霆聽完這話倒是有了反應,周身頓時升騰出一股寒意,他一個用力將我按在了牆上,咬牙道:「我說過,在我面前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我笑了起來,不住的點頭。
看著他說:「是,我沒有選擇。如果我有的話,當初我就算去死,也不會選擇認識你!」
沈亦霆一愣,按著我的手頓時失了力氣,只見他眉心微蹙,那眼中也是我不曾見過的情緒,可我無暇再去多想,抓住這個機會,我推開沈亦霆就跑走了。
直奔著女衛生間,我將自己反鎖在隔間裡,捂著嘴巴哭了起來。
已經數不清這樣壓抑自我的哭泣有多少回了,更數不清自從我和沈亦霆在一起又哭泣了多少回!
我用腦袋狠狠的撞著隔間的板子,想著疼痛可以讓自己清醒。
可是我也最清楚不過,疼痛從來不會讓我清醒,因為在面對沈亦霆時,我只有盲從,只有抵死相隨。
我就像個最下賤最卑微的小強,打不死,也痛不死,絕望到連絕望都不害怕了,哪怕他沈亦霆都說了我不過是一個他精心培養的一枚棋子,我卻還是克制不住的一次次愚蠢的去問他我們之間是不是真的沒有感情可言。
這樣的一個我,沒有人會愛,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會。
……
我來沈氏的第一天,最終在程姐的一頓批評下結束了。
由於和沈亦霆在樓梯間的這件事,我耽誤了送文件的時間,也加深了公關部同事對我的不滿。
拎著包包,我像個遊魂一樣出了沈氏的大樓。
汽車的鳴笛聲不斷傳來,刺耳叫我覺得腦袋疼,剛想快步離開,這時就聽到:「晚之,來,快上車!我帶你去慶祝,今天可是你上班的第一天啊!」
原來是沈易康正在車裡等我。
我望向他,就跟看見了洪水猛獸一樣,整個人不自覺的後退。
沈易康眉頭一皺,解開安全帶下車找我,跟我說:「怎麼了?你是不是……還為中午的事情生氣?」
我低著頭,在面對沈易康的時候,我剩下的只有無地自容。
「易康,我約了阿美,我先走了。」我直截了當的說,說起謊話來都沒覺得有什麼了。
「是你上次的那個女朋友?」
我點了點頭。
「那我送你過去吧,既然你選擇了閨蜜時光,那我也不打擾你。」
「不用了,我坐公交車很方便的。」說完,我不等沈易康的回答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沈易康沒有跟過來,他不像每一次那樣執意令我鬆了口氣,可是許久之後,他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對不起。」
他還在為中午的事情而自責。
腳步一頓,我笑了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誰也救贖不了我,我和沈亦霆那種人沒什麼區別,他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我是為了他執迷不悔。
所以地獄的路上,我肯定不會孤單,沈亦霆會在。
深吸一口氣,我側頭說道:「你永遠別和我說對不起,這話,我不配聽。」
我不知道沈易康聽沒聽清我的這句話,但是我說完了之後就像個逃兵一樣迅速離開了他。
到了公交車站,我隨意就上了一輛剛進站的公交車,心裡的念頭只有一個,走遠一點,離這裡遠一點。
我在公交車上就那麼一直坐著,頭腦放空,等我看到身邊站著一個孕婦時,我起身讓座才發現我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到了哪裡。
一靠站,我趕緊下了車。
公交車站那裡一個人也沒有,整個街道放眼望去也是一片寂寥,我是遠離了的那個地方,可連同自己的心也變得和這街道一樣,死寂一片。
我走到站牌那裡去查看回去的路線,這時手機響起,是阿美。
接通電話,阿美告訴我上次的火鍋意猶未盡,她今天買了好多的蔬菜肉丸,讓我去她家裡吃。
我真的很慶幸在這樣的一個時刻,我還有一位真心朋友。
掛斷電話,我也不顧是不是浪費錢,直接就叫了一輛計程車去了阿美家。
……
我到達的時候,阿美手裡還端著一大盆生菜,她笑著說:「來得好快,那我們就開動吧。」
我們二人圍坐在小方桌旁,原來我和她也是經常擠在這張桌子上吃泡麵的,如今想想,真的是恍如隔世。
「那天吃飯,那個易康到底是你什麼人?」阿美一邊涮菜,一邊自然的說。
我動作頓了一下,對於這個話題有些抗拒,可還是說:「一個朋友,認識也沒多久。」
阿美笑了起來,跟我說:「我看你現在財運真是旺啊,先是認識了沈先生這樣的人物,又是認識開跑車的朋友,看來你周圍窮人只剩下了我一個。」
「你說什麼呢?」我看了一眼阿美,覺得她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的自嘲,倒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面對我的話她聳聳肩,然後繼續吃東西。
沒過了一會兒,她又一次開口,問我:「那你和我說的你跟沈先生分手的事情……是真的嗎?」
來時的美好心情全沒有了。
這個問題困擾過我很久,我從來不知道我和沈亦霆算不算分手,因為他從來沒有說過,面對我一次又一次的質問,他也不願意回答,一直對我們的感情避而不談。
「我知道了,你這是和他鬧脾氣對吧?」阿美輕笑一聲,「這也可以適當的增加一些情趣,不過也要適可而止,不然他們這種有錢人要是不耐煩了,可就不好說了。」
我看向阿美,忽然之間覺得眼前這個人陌生得很。
原來我們之間有說不完的話題,甚至是一起做白日夢,雖然很不真實,更加無法實現,可是我們覺得這就是苦中作樂,更是有一個朋友陪你瘋的暖心。
可她現在怎麼張口閉口都是和我提沈亦霆的事情,她不知道我是為了救麗兒才成為他的情人的嗎?在她口中,我好像成了為求富貴的虛榮女人,甚至還會不識好歹的得罪金主。
「這麼看著我幹什麼?」阿美問道。
我收回目光,看著碗裡的生菜,這是我吃火鍋時最愛吃的,肯定是阿美特意為我買的。
沉默了幾秒,我說:「阿美,咱們以後不要再談論這些了,好嗎?就像以前一樣,咱們說咱們的,那樣多快樂。」
這番話說完以後,阿美那邊也是沉默了好久,久到鍋里的水都快熬幹了,她才說:「那就不談。」
我立刻揚起了一抹笑容,給她的碗裡一直夾菜。
等我們吃完以後,已經快要八點了,我幫她收拾好桌子,心想明天還要早起去上班,所以也沒再久留,和她道別準備離開。
阿美將我送到門口,我聽到外面傳來一聲:「龍虎哥,你這又來,身體吃得消嗎?」
對於這話,我根本沒放在心上,可是阿美聽了卻是臉色驟變,抓著我的手就說:「時間不早了,你快走吧。」
「你怎麼了?。」
「我想上廁所,你快走吧,別磨嘰!」阿美急匆匆的給我開了門。
這一開門,我正好看見了那個龍虎哥,五十來歲的樣子,留著個光頭,臉上還有刀疤,長得真是凶神惡煞,而他身邊還站了一個小嘍囉,一看就是混社會的人。
我皺了下眉,和阿美囑咐了一句:「鎖好門,我走了。」
經過這個龍虎哥身邊的時候,我感覺的到他一直在看我,是那種極為噁心的眼神,我緊繃著一張臉,快速走過。
等好不容易到了樓梯那裡,我躲在牆壁後面向後看了一眼,居然看不到這個龍虎哥,難不成他住這裡?
我又掏出手機給阿美發了條微信,告訴她一定要小心,這樣的人不好惹。
……
在這一天之後,我在沈氏的日子也算是正式開始了。
對於同事們的疏遠和白眼,起初我並不是很在意的,因為我懂大家的不滿,可是他們中的有些人總會刻意的做些什麼,就和那次搬花盆那事的性質一樣,這讓我就有些吃不消了。
可是僅僅三天,這一切全又都改變了。
同事們見了我會主動問好,有時候也會邀我一起吃午飯,甚至是親自教我一些技能,這些都是因為沈易康。
因為他每天中午都會來公關部等我,讓我和他一起吃飯。
我自然是不願意的,可是上次沈亦霆的話真的是入了我的心,我不敢再和沈易康在公共場合有任何不恰當的舉動,所以面對沈易康的死纏爛打,緊迫盯人,我只能硬著頭皮和他去食堂吃飯。
就是因為這件事,辦公室里又傳開了,說什麼我可能是企業家千金,來這裡體驗生活,還說我有可能就是未來沈氏的二夫人,因為他們都篤定沈易康這種身份的人不會在一個無名小卒身上浪費時間。
人言可畏啊,早也算是在這個時候真真理解了。
一會兒,我是個靠著中層領導走後門的小三;一會兒,我又成了吃苦耐來的企業家千金。
人們要的只是自己看到的,自己腦子裡的認知,真相是如何的,根本沒有人在意。
今天中午,我自願領取了一個十分繁瑣的任務,為的就是等大家午休的時候好可以留在辦公室里不出去。
自然,我也是想到了沈易康一定會進來找我。
所以我第一時間拿出了我自己做的盒飯,和他說:「最近一段時間,我都很忙,所以我想節省下來中午的時間工作。你看,我自己做了盒飯,你趕緊去食堂吃飯,不用管我。」
我以為我的拒絕已經很到位了,並且一箭雙鵰,既不傷害他,也和他保持了距離。
可沈易康看到我自己帶的盒飯時,眼裡卻有陣陣光芒閃爍,一臉期待的表情,他傻笑著和我說:「晚之,你還會做飯啊?真是能幹。」
我一愣,心想這和我想的不一樣啊!
我想的是沈易康聽了這事以後,就自己去食堂吃飯了,而不是面對他現在的讚許,更不是他的滿眼期待。
頓了頓,我說:「我手藝很差,就隨便做做。你快去吃飯,不要耽誤時間了。」
沈易康根本沒聽進去,把我鄰座同事的椅子搬了來,然後問我:「我可以嘗嘗嗎?」
他說的可憐兮兮,看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易康對我這麼好,我專門給他做飯都不算什麼事,但是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我心裡是愧疚啊,他越這樣,我心裡難受。
因為好像在他眼中,我什麼都是好的,什麼都是他喜歡的,可我根本不是!我只是一個處心積慮破壞他人生的壞人!
「易康,你還是……」
話沒說完,沈易康忽然抿了抿嘴,眼神中全是哀傷,原本的話一下子說不下去了,我問他:「怎麼了?」
沈易康吸了吸鼻子,和我說:「我原來上學那會兒,班裡有個日本人。他不習慣美國的飲食,所以他媽媽每天中午就親自給他送飯,就是那種日式的便當,裡面的菜色很簡單,可是我沒看見過重樣的。我就想為什麼我媽媽不給我送飯呢?哪怕一次也好,哪怕是在我過生日時也好。可我只有每年寒暑假會去紐西蘭陪她待上兩天,她對我不賴,總是給我買玩具,可是我長這麼大,她沒有給我做過一次飯。」
沈易康這樣的神情,我見過一次,就是他回國那天和我提起他祖父的時候,落寞、哀傷、不甘、委屈。
但是現在他用輕鬆的語氣說了一件簡單的事情,一件和他母親的事情,他的神情卻比那次看起來更加讓人心疼。
或許,沈易康有著高高在上的沈家二少爺的位置,可實際上他可能只是一個要不到愛的可憐孩子。
嘆了口氣,我知道我又心軟了。
拿出筷子,我遞給了沈易康,說道:「你嘗嘗,可能不太好吃,因為我對做飯沒什麼天分。」
沈易康一下子就笑了,就像那種要到糖果的調皮鬼,之前的那些委屈都是裝的。
我無奈的搖搖頭,轉頭看向了窗外。
其實,我剛才真的應該狠下心來的,他的感情在剛才那麼的脆弱,我要是無情的打擊了他,絕對會傷他很深,也會磨滅我在他心裡的好感。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或許這就是我最失敗的地方,優柔寡斷,舉棋不定,這也是我被沈亦霆牽著走的原因,更是我自尋痛苦的所在。
太過於感情用事,往往會辦壞事,這一點我是懂得的,但是卻一直錯了下去,等到毀滅性的打擊到來那一天,什麼都是為時已晚。
我靜靜坐在一旁,就那麼想著現在的事情,還是一樣的,兩頭都是我無法觸碰的,所以內心的糾結一刻也不會停歇。
嘆了口氣,我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小瓶礦泉水,然後遞給沈易康說:「沒有湯,喝水將就一下。」
結果話音一落,我嚇得倒吸了一口氣!
沈易康滿臉的通紅,紅到幾乎要滴血了,還在那裡一直吃!
「易康!」我大叫了一聲,水掉在了地上,「你怎麼了?別嚇我啊,是噎到了嗎?不要再吃了,別吃了!」
沈易康眼神有些迷離,看著我笑著說:「晚之,你怎麼了?」
我有些手忙腳亂,趕緊去包里翻出了小鏡子,拿到他的面前,說:「你看啊!你的臉!這是怎麼了?」
沈易康身體晃動了一下,然後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盒飯,跟我說:「我忘了,我對西蘭花過敏。」
……
我馬不停蹄的帶著沈易康去了醫院。
路過大廳的時候,連保安都認不出來他了,因為他的臉不僅發紅,而且也開始發腫,還長了許多疹子。
我和保安說了半天,他才幫我把沈易康抬上了計程車。
醫院裡,工作人員把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沈易康扶上了輪椅,我緊緊抓著他的手,急得不行,我說:「你怎麼這麼大意啊!自己對什麼過敏,不知道嗎?」
沈易康勉強笑了一下,和我說:「我想吃晚之做的飯。」
我心裡一絞,恨不得受罪的是我!
「別哭啊,」沈易康有氣無力的說,「一針就好。」
「你別說話了!」我沖他喊著,臉都腫成這樣了,還強打精神叫我放心。
沈易康見我如此,笑意反而深了一些。
「家屬在外面等著就好。」
護士掰開了我的手,讓我在外面等待著。
我看著沈易康被孤零零推到了急診室,心想他那麼孩子心性,不知道會不會害怕,所以我喊了一句:「我就在外面等你!」
接下來就是最煎熬的等待。
我一直自責的在急診室外面踱步,恨自己沒有看好沈易康,也恨自己剛才為什麼不再決絕一點!
十來分鐘過後,我稍稍冷靜了一些,就感覺我身後好像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在看著我,而且給我的感覺很冷。
我扭頭一看就發現沈亦霆和杜禮站在不遠處。
想著沈易康剛才的那副樣子,我心裡又是一陣疼痛和愧疚,面對著他二人更是沒有臉說什麼。
杜禮問我:「陸小姐,二少爺進去多久了?」
「有、有十幾分鐘了,還不知道要多久……你們……」
「我和沈總已經在這裡站了一會兒,只不過陸小姐一直沒發現而已。」杜禮說了這麼一句。
我沒去多想話中的意思,只是瞧著沈亦霆的臉色很不好。
約是又過了半個小時,急診室的燈滅了,我趕緊衝過去問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顯得不太高興,扯下口罩和我說:「談戀愛都像你們這樣,真是要出人命!你這女朋友也是當的不合格!這過敏嚴重了,很有可能會窒息而死,你知不知道?真是沒法說你們這些年輕人!留院觀察半天吧。」
醫生話一說完,沈易康也被推了出來,我匆忙和醫生道了句謝,就又跑過了過去看沈易康的情況。
他的臉腫的嚇人。
我哭了起來,說著:「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放任你的……」
沈易康沒有說話,只是握住了我的手,我也趕緊回握住他,隨著他的病床往病房那裡走去,完全忘記了一旁的沈亦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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