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亦霆同時陷入了安靜之中，我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而他的目光雖然在我身上，可是思緒像是依舊在很遠的地方。
直到他的手機亮了一下才打斷了他，他也沒有拿起來查看，只是垂眸淡淡瞥了一眼，眼中的光顯得有些晦澀不明。
待手機光亮熄滅，沈亦霆微微低頭思忖了一下，然後拉開抽屜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我。
我連忙上去接住，就聽沈亦霆說：「你來選擇一個，或者問問那孩子。」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打開了那份文件，看到裡面內容的時候，我吃了一驚！
裡面是五所私立小學的情況對比。
「我比較中意第三所，裡面有繪畫的特色興趣教學。不過最終的決定權掌握在你們手裡，決定好了我會吩咐下去。」沈亦霆說。
我一面聽著他的話，一面激動的已經開始翻閱起來，我真的是太高興了，麗兒終於盼到了這一天！
在津城這樣的大都市裡，上學並非易事，特別是麗兒的戶口問題以及她身體所耽誤的那些時間，如果是憑藉我的力量，不知道什麼時候麗兒才可以如願以償。
「亦霆，謝謝你！」我由衷的說。
沈亦霆見我如此，嘴角似乎也帶著一些笑意，他說：「口說無憑，沒有誠意。」
我一愣，隨後紅著臉跑過去親了一口他的臉頰，沈亦霆順勢抱住了我，讓我坐在了他的腿上，等著我的下一步舉動。
躲避著他的目光，我垂眸又輕啄了一下他的唇。
「無非都是蠅頭小利，還是算不得誠意。」沈亦霆又說，這次連他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點笑意。
我咬了咬嘴唇，小聲道：「那、那也要等、等你忙完啊。」
「哦？」沈亦霆假裝有些疑惑，「我不過想你坐在沙發那邊陪陪我，怎麼還需要忙完以後？」
臉一熱，他又是這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我有些生氣道：「你這是、這是欺負我！」
沈亦霆忽然不說話了，半天沒有得到他的回應，我心想該不會是自己說錯話了吧？怯生生抬眼看向他，我就看到沈亦霆的眼中好像是有絲黯淡，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
他將我的頭按在了他的肩膀那裡，說：「是，我在欺負你。」
聽到這樣有些嚴肅認真的語氣，我立刻和他解釋：「我不是真的那個意思！我、我是……我是不好意思，所以就……」
「可是你記住，只有我可以欺負你。」沈亦霆如是說，「因為你是我的晚晚。」
心裡一動，我立刻伸手纏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牢牢抱住，不知怎麼的，這樣一句霸道中帶著一絲甜蜜的話聽得我紅了眼眶。
我伏在他的肩頭，在他耳邊說：「只要你願意，我永遠都是你的。」
我感到沈亦霆聽我說完這話以後，身體僵硬了一下，隨後掰開了我的手讓我站了起來，臉上慣有的冷漠和疏遠浮現了上來。
他說：「回房去看看資料，然後和那孩子儘早做決定。」
驟然失了他的懷抱讓我覺得有些冷，可是我攥緊了手裡的文件，心裡還是甜滋滋的，我笑著和他說：「好，我先回臥室。」
說完我轉身離開，卻又聽沈亦霆道：「明天必須告訴我結果，因為後天早上……」他忽然收了聲。
「後天早上怎麼了？」我問。
沈亦霆似乎皺了下眉頭，甚至神情有些晦澀難懂，但是太快了，我覺得可能是我的錯覺，他其實應該一直都是平時的表情。
「後天早上我們出發去美國。」他說的簡短有力。
這個消息未免有些太過突然，太過震驚，我愣在原地半天沒給出來反應。
沈亦霆拿起剛才放下的文件，又重新戴上了眼鏡，淡淡的說道：「大概半個月左右我們就會回來。」
我愣了又愣，想了又想，然後問道：「我們去美國幹什麼？」
沈亦霆正在翻文件的手，動作一頓，和我說：「有些工作要去處理，順便帶你出去一趟。」
這是順便？那可是美國啊！
我在電影裡都沒見過幾次，很多東西都是從書本看到的，現在我竟然要去這個世界最大的大都會！
「回臥室。」沈亦霆說。
點了下頭，我還是有些緩不過神來，感覺自己的步伐都有些虛浮了，我要和沈亦霆去美國了！
……
轉天，我一大早就去了公寓。
先把麗兒上學的好消息告訴她，然後再告訴她我要離開一段日子的事情，好在上學的喜悅實在是太大了，麗兒沒有為我離開這麼久而覺得失落和不開心。
她問我：「姐姐，你是要和叔叔出去辦事嗎？」
我一怔，心想這孩子怎麼會知道的？我臉上的表情很明顯嗎？那也不可能猜到我是和沈亦霆出去啊。
「你怎麼會這麼問呢？」
麗兒皺了皺眉，告訴我：「前天晚上叔叔來了，因為找不到你發了很大的脾氣。玲玲姐和王奶奶也被罵了，我想叔叔找你應該是有很著急的事情。」
我立刻抬頭去看玲玲和王嬸，只見她們都是淡然一笑，表示沒什麼事。
可是我聽麗兒這麼說，現下也明白沈亦霆的那句話是何含義了，原來他斥責了玲玲和王嬸。
「實在對不起，連累你們。」我有些愧疚的說。
她二人都是搖搖頭，玲玲說：「我們也確實疏忽了，沒有把握好陸小姐的方位。那麼晚，您一個人在外面真的不安全。」
「是啊，」王嬸立刻附和，「您以後可一定要時刻拿好手機，這聯繫不上您，不僅先生急壞了，我們也著急啊！」
我聽得出二人是真心關心我，便說：「我記住了，以後一定不會再犯這個錯誤。」
之後，我陪著麗兒，和她把學校敲定，她選的和沈亦霆中意的那所一樣，都是有繪畫特色的小學。
我聽著麗兒的小嘴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繪畫上的事情，看著她那激動不已的表情，我就想這孩子關於繪畫的愛好和追求或許是沈亦霆成就的吧。
他用簡短的幾個小時給一個人孩子造成這麼大的影響，這樣的一個人該有著怎麼樣的魔力呢？
沒辦法解釋，因為現在他讓我如此著迷，我就更難回答這個問題。
……
由於是明天早上八點多的飛機，我今天提早了離開公寓，我和玲玲囑咐一些事情，二人就一同來到了電梯口。
等電梯的空當，我又說：「那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我能想像沈亦霆要是發起火來，然後再責備人，那該是多麼恐怖的一個畫面，心臟脆弱的肯定會被嚇出毛病。
玲玲笑了笑，跟我說：「您真的別在意。先生那晚……那晚確實動了大氣。不過好在他顧忌著麗兒，所以也沒有怎麼斥責。」
又聽玲玲說了一遍沈亦霆那晚動了大氣，我就似乎可以想像在樓下時，他那一股子怒火的由來，以及乘車揚長而去的原因。
「先生很在乎您。」玲玲突然說。
「叮」一聲，正好電梯上來。
我和玲玲道別，又說了一遍麻煩她幫我照看好麗兒，可是玲玲在剛才說完那話以後，神情又有些凝重。
就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時候，玲玲猶豫半天最後還是說：「但請您理智。」
「砰」，電梯門關上，我的心情也像是經歷了過上車一般。
剛才在聽到玲玲說沈亦霆在乎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因為都說旁觀者清，她既然這麼說，那肯定就有幾分道理；可她之後那句猶豫再三的請我理智，又把我拉回了現實中。
因為沈亦霆的在乎除了會讓我陷得更深，愛得更加死心塌地，沒有任何其他作用。
我從來不相信什麼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更何況我也不是灰姑娘。
灰姑娘有顯赫高貴的身份，她只是在被生活磨練而已，能讓她和王子走下去的還是因為他們之間的身份和地位，而我，什麼都不是，一個鄉下來的丫頭，還能期盼穿上水晶鞋嗎？
我不過是一個愛而不得卻又死咬不放的蠢女人。
……
回到公館，我就把許多事情拋諸腦後，因為在這裡是我和他時光，那就是分外值得珍惜，別的都要少考慮。
我找到了董管家，問她有沒有旅行箱。
董管家愣了一下，然後讓傭人給我拿來了一個，我一看這箱子也太小了，根本放不了太多的東西。
不過想來也是，沈亦霆這樣的人走到哪裡都是現成的，預備好的，哪還需要帶些什麼？可是話說回來，一些衣物總要帶著吧。
於是，我讓傭人又找來了一個大箱子。
這樣便好，我用小的，他用大的，看著那一大一小的箱子，我就覺得心裡甜甜的，像是吃了蜜一樣。
我簡單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剩下的時間就開始精心規劃沈亦霆的東西，他有潔癖還真是要格外上心。
我拿來了好多那種一次性的小袋子，把沈亦霆貼身的衣物一個個放好，然後再分門別類，這個工作是挺簡單，但是我在做的過程中總是想東想西的，要麼就是拿手機查查美國那邊的天氣，要麼就是想著是不是漏掉了什麼。
時間就在這個過程中悄然流逝，而我完全沒有感覺。
等沈亦霆上來看我坐在兩個箱子中間的時候，不由得問我：「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一愣，立刻笑著說：「你回來了！」
說完，我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可是因為腿麻了所以提不上勁兒就整個人向前栽了過去，還好沈亦霆快步上前接住了我。
他毫不費力的把我拎了起來，然後抱起我走到沙發那裡再把我放下，說道：「一回來就忙成這樣啊。」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調笑。
我扭頭看著那邊有些凌亂的東西，覺得自己真是很笨，連這樣的一個工作都辦不好。
「美國那邊都安排好了，你不必這麼辛苦。」沈亦霆說。
我收回目光低下了頭，心想我當然知道他什麼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可是我想自己給他收拾一下，那種感覺很奇妙的，一點點把他的物品歸放整齊，想像著他需要什麼的時候就會問我一聲，然後我就可以很快的拿出來給他，因為這一切都是我給他準備的。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失敗了。
我和沈亦霆就這麼安靜坐了一會兒，他忽然問我：「腿還麻嗎？」
活動了一下，我說：「已經不怎麼麻了，沒事了。」
沈亦霆點了下頭，牽著我的手走到行李箱那邊，跟我說：「現在正值九月，紐約那邊的天氣算得上是一年之中不錯的，不冷不熱，但是有風。不過早晚的時候還是添些衣物，不然一不留神可能會著涼，平時的時候穿些棉質或者麻質的衣服就足可以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衣櫃前，接著道：「工作時，我穿的大多數是深色衣服，並且一定要搭配領帶；私底下，我就會穿一些中性顏色的衣服，也更加追求衣料的舒適性和透氣性。」他拿了一件棉質的淡藍色襯衣給我做了個示範。
我站在那裡認真聽著他說出來自己的習慣，拼命的把它們記在腦子了，還和自己的日常的觀察聯繫在一起看有沒有出入。
沈亦霆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腦袋，問道：「都記住了嗎？我可以再說一遍。」
點點頭，我立刻說：「我都記住了。」
說著，我害怕他不相信，所以立刻走到衣櫃那裡為他挑選了一件給他看看，他滿意的點了頭。
受到肯定，我剛才萎靡下來的心情一下子又復燃了！而且了解了他的習慣和喜好，我就更加享受這個過程。
「至於內褲，我外出的時候都是穿一次扔一次，有人會準備在住處那裡，就不需要帶了。」沈亦霆的話從我身後傳來。
我正在找衣服的動作一頓，人也開始往衣櫃裡扎。
那些內褲都是我小心翼翼疊平整後放進袋子裡的，我想他有潔癖就帶了好多，滿滿一袋子都是……
這也是我之前最耽誤時間的項目，沒想到其實是最不必要的。
我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說現在把這些內褲給他放回去？可是他在場了，這個畫面也太尷尬了。
想了想，我說：「我、我一會兒就給你收、收拾好。」
話音一落，我只感覺腰間那裡多了股力量，沈亦霆從我身後抱住了我。
他把腦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略顯灼熱的氣息繚繞在我的耳邊，他說：「要是你來親自清洗，那就都帶上。」
我身子一僵，隨後又立刻軟了下來，只有自己的心臟在強有力的跳動著。
我和他的親密有很多次，但是每一次他的一點點撩撥就會讓我一下子臉紅心跳，瞬間就變得像個什麼也沒經歷過的女孩一樣。
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我把它放在了沈亦霆的手上，感受著他的溫度，更是無比貪戀著此刻。
沈亦霆呼吸一滯，狠狠吮了一口我的脖子，將我緊緊圈在了他的懷裡，涼薄的唇流連在我的頸間直到輾轉到我的耳畔，他呼吸很不穩，用低啞魅惑的聲音和我說：「我現在，就想要。」
死死咬住嘴唇，我極力在用所謂的矜持克制住自己，我說：「我們……我們該下樓了。」
沈亦霆不管不顧，微微用力，我上衣的扣子就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他將我攔腰抱起，向著大床那裡快步走去，他說：「我們現在該做的只有這一件，那就是……」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巴，簡直是害怕他的露骨。
沈亦霆咬了咬我手心裡的肉，隨後勾起了一抹極具誘惑的笑容，和我一起倒在了床上……
……
轉天早上，要不是沈亦霆的「威逼利誘」，我真的是起不來那麼早。
他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那麼大的精力，竟然還神清氣爽的，而我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連原本那滿心的激動都難以讓我提起勁兒來。
所幸的是我上了車以後窩在他懷裡睡了一會兒，這多多少少補充了一些體力，要不然出門之前最快樂的時光就這麼荒廢掉了，再者說，我從來沒有坐過飛機，還想一會兒好好感受一下機場的樣子。
可是事與願違，這次去美國，沈亦霆選擇的是他的私人飛機，唯一的補償就是好在的是我可以在外面多看會兒飛機。
等上了飛機以後，空乘小姐就很有禮貌的過來要給我蓋上毯子，我立刻說：「謝謝你，但是……但是我現在還不需要。」
空乘小姐皺了下眉，問我：「您現在不休息會兒嗎？」
我心想我第一次坐飛機怎麼可以睡過去呢。
「我一會兒想休息的時候，再麻煩您好嗎？」我說。
空乘小姐看了一眼沈亦霆，他微微點頭，空乘小姐就沖我微笑，然後離開了。
這時候，機艙里便只剩下了我和沈亦霆，他抱住我，說道：「不睡也好，時間比較長，你可以稍後再休息。」
我靠著他，眼睛看向外面，問自己一會兒就要飛上天空的感覺會是什麼呢？肯定是十分自由吧。
「在想什麼？」沈亦霆問。
我說：「我還沒坐過飛機，所以有點兒緊張，但是還挺興奮。」
沈亦霆笑，告訴我：「等一會兒升空，你就會發現坐飛機無聊的很。」
我沒說話，向著他的懷裡又靠近了幾分，心想有他在身邊又怎麼會無聊呢？倒是他，估計一會兒會開始工作。
想到這裡，我四下望了望，問道：「怎麼不見杜先生？」
沈亦霆撫摸著我的頭髮，說：「這次只有我們兩個人。」
「只有我們兩個？」我驚訝了起來，「你不是說要去處理事情嗎？」
「事情比較簡單，所以一部分的時間我可以一直陪著你。」他說。
聽完這句話，我只感覺我的人已經飄飄然先一步比飛機升空了，我和沈亦霆兩個人馬上就要前往美國，要過上一段二人時光了！
圈住他的脖子，我重重親了他一口，說道：「我好開心，謝謝你。」
沈亦霆也回抱住了我，淡淡說了句：「真是好滿足。」
……
這一段飛行持續了十九個小時之久，久到後來，原本想要苦苦支撐的我還是經受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坐在了車子裡。
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有些昏黃，還有些光線滲透進來，我伸手擋了一下，一點點適應著，讓光線逐漸進入眼中。
當我徹底睜開眼睛，我才發現外面的世界簡直就是天地一線，嫵媚的黃昏和一望無際的公路交纏在一起，伴隨著綿長的遠方緩緩校核，讓我看到了自然與人工之間的震撼！
身旁的沈亦霆合上了電腦，開口道：「醒了？」
我扒著窗戶，被眼前的美景完全吸引住，只覺得如果現在就下車到那廣闊無垠的土地上奔跑一定會是一件最愜意瘋狂的事情。
「馬上要到晚上了，到時候這裡會更加靜謐，天上的星星也很明亮。」他在我身後說道。
我繼續看著，就像是看不夠一樣，我說：「真的好漂亮啊。」
「要不是你像是懶貓一樣瞌睡沒完，剛才過橋時的景色，你應該也很喜歡。」
「過橋？」我轉過頭，一臉可惜的問他：「就在剛剛嗎？」
可話一說完，我眼前也浮現出一張熟悉的面孔，那人一談起橋樑就像是在說自己最心愛的姑娘，妙語連珠，綿綿不斷，眼中的光熠熠生輝，我就知道橋樑設計是他最大的夢想。
現在……
吳紹先放棄了這些，遠赴國外進修，我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更不知道如果當時他一語成譖，我真的愛上了別人……會是怎麼樣的心情嗎？
「怎麼了？」沈亦霆一問，打斷了我剛才的思緒。
搖搖頭，我不敢再去細想吳紹先的事情，於是立刻說：「沒什麼，就是覺得錯錯過了美景好可惜啊。」
沈亦霆說：「沒關係，你若想看，我們再去便是。」
我甜甜一笑，真的覺得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轉過頭，我再次看向了窗外，可剛才的笑容卻有一絲凝結。
因為夢總有醒的時候，到時候現實當頭，一切回歸正軌。
……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車子停在了一片小樹林的前面。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只能安靜的等著沈亦霆帶我進去，他為打開車門，然後牽住了我的手。
前面的司機也下了車，是一個個子特別高的華人，他看起來也很嚴肅，屬於和杜禮一個類型的那種，一板一眼的。
「這是詹姆斯，我出去辦事的時候，他會過來開車帶你四處轉轉。」沈亦霆說。
詹姆斯禮貌的伸出手，用稍微帶些腔調的中文說：「陸小姐，你好。歡迎來到紐約，我將隨時為您服務。」
「謝謝你。」
我們握完手以後，又簡單的說了幾句，之後詹姆斯就離開了，我和沈亦霆就向著樹林深處走去。
九月，已經不斷有樹葉飄落，落在了地上，不小心踩上去的話就會發出「嘎吱」的聲音。
我和他沿著這條蜿蜒的小路走著，我有時會看看我們交握在一起的手，有時會抬頭看看飄下來的落葉。
當真是歲月靜好。
沈亦霆說：「這裡很安靜，任何時候都有可能聽到鳥叫的聲音。」
我用心聆聽了一下，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還真的時不時會有一些鳥的鳴叫，清脆婉轉，很是動聽。
沒過一分鐘，我們走到柵欄旁。
眼前是一幢藍白相間的別墅，又或者說是一個迷你城堡，總之看起來很夢幻，甚至說是可以說有些少女情懷，和那些電影裡的美國房子有些不一樣。
我仔細一看，柵欄旁邊有一個牌子，上面寫到：夜鶯與露水。
「是這房子的名字。」沈亦霆解釋道。
我盯著這幾個字看了又看，關於「夜鶯」，我知道的只有安徒生那個唯一一個以中國為背景的童話故事。
夜鶯的歌聲打動了皇帝，成為了皇帝的寵兒，但後來失去自由的夜鶯，以及越來越多的人造鳥，令夜鶯難以唱出動人的歌聲，所以選擇了離開。可最後，皇帝彌留之際，夜鶯飛回來為他歌唱，驅趕走了死神。
這看似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其實我覺得這是一個悲劇，如果夜鶯沒有飛回來呢？那麼皇帝也就是死了，他不會知道自己的心聲是如何的。
微微嘆口氣，我把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收斂，轉而又看向了「露水」兩個字，我更是想不明白了。
這樣如詩如畫的地方，這樣美麗的房子，難道還有一段不好的往事？我覺得不會，住在這裡的人肯定是幸福的。
可我又忍不住轉頭看向了沈亦霆，問道：「這房子有什麼故事或者是典故嗎？」
只見他的眉眼間是道不盡的哀愁和落寞，他這樣的神情簡直讓我心驚，更讓我沒由來的心痛，我馬上上前輕輕抱住了他。
「你怎麼了？」
沈亦霆緩緩閉上眼睛，眉心有些輕微的顫動，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著他內心的情感。
「亦霆……」我出聲喊他。
就是覺得他這個樣子好讓人心疼，我印象里的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是那個站在最高點俯視一切的帝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里。
可是誰又說過擁有無上的權利就是快樂呢？
「晚晚。」他閉著眼睛喊了我一聲。
我又向他靠近了一步，說道：「我在。」
他頓了頓，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又恢復了一片清明，甚至是冷漠，仿佛剛才那個讓我揪心的男人不是他。
他目視著前方，說：「我們進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