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被緊緊攫住,唐夜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莫大的恐懼,她一瞬間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甚至顧不上對面的女人是她痛恨已久、不共戴天的人,「陸遠菱,你不要……別……別動我的孩子,你有什麼沖我來!你沖我來!老子喊一聲疼就是你孫子!你沖我來!!!」
「沖你來?」陸遠菱有條不紊地擺弄著藥盒,看也不看她,相比較對方的激動,她淡定得不像樣。Google搜索
眼中划過一絲濃烈的陰鷙,「我倒是也想沖你來,不過……」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沒有往後說。
「這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藥,疼可能會疼那麼三五十分鐘,但是副作用也小。」陸遠菱掂量著手裡兩粒白色的顆粒,很是耐心地問,「還是,你想先用點麻醉劑?」
唐夜看到她湊近的手,褐色的瞳孔像是裂開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咬緊牙關不張口。
「別這麼倔強。」陸遠菱笑著,「你配合一點,對我們大家都好。」
唐夜還是咬著牙關,女人已經伸手去掐她的下頜骨了,疼得她想要叫出來。
可是她不敢,她怕稍微一張口,陸遠菱就會把那藥片灌進來。
兩粒白晃晃的藥片,像是奪人性命的鐮刀,唐夜發自內心的恐懼和無助。
她不停地搖頭,一雙明澈的眸子裡有乞求的眼淚。
這是陸遠菱第一次見到一向高傲的唐夜眼裡露出這種神情,不禁也是一愣,「你別這樣看我,沒有用的。」
陸遠菱道:「你我本來無冤無仇,怪就怪你非要和懷淵在一起。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你們根本就不合適。」
唐夜緊緊握著手,右手上的傷口沁出血液她也沒有反應。
只是在心裡一遍遍地絕望地祈禱著有人能來救救她的孩子。
陸懷淵。
她在近乎絕望中想起了這三個字。
他不是說,從今以後所有她需要他的時候,他再也不會缺席嗎?
「吃吧。」陸遠菱收起感慨的神色,最後狠下目光,「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面頰上傳來遽烈的疼痛,唐夜覺得自己的臉頰兩側的骨頭快要被人攥碎了。
那種疼痛侵蝕著她的五臟六腑,可是比疼痛更無法忍受的,是快要把她淹沒的慌亂和不安。
「我不……吃……」
「由不得你說不!」
陸遠菱冷冷甩下這麼一句,便把藥片塞進了她的嘴裡。
唐夜目眥欲裂。
那兩粒藥被她死死抵在舌尖不肯下咽。
陸遠菱沉著臉,看著面前掙扎到頭髮散亂的女人,眼裡陰鷙之色很濃,「拿水來!」
說著,便將兩隻手指伸入了她的口腔。
那帶著消毒水味的橡膠手套一伸進來,唐夜就感覺到一股想要嘔吐的衝動。
她臉色慘白,想用牙咬她的手,卻被兩旁的保鏢緊緊捏著臉頰合不上嘴。
一股尖銳的情緒衝上頭頂,到達了巔峰,唐夜痛得想尖叫,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如同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小獸,唯獨那雙眼睛裡噙著水光,慢慢跌碎,落下,整個人被一種心如死灰的絕望所吞沒。
「別再掙扎了,沒用的!」陸遠菱接過旁人遞來的水,餵到她嘴邊,「配合一點還能少受點罪!」
邊說邊把水灌進她嘴裡。
那水不出意外地化開了她一直抵在舌尖的藥片。
藥片逐漸從整體被化散為顆粒,順著喉管一路向下,好似把她整個人都冰凍起來。
她嗚咽著沒有出聲,宛如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水從她嘴角滑下,一滴滴落在地毯上。
那場景殘忍又可怕,旁邊的保鏢看著都有些於心不忍。
最後女人被人扔在床上,活像死了的屍體,陸遠菱不再看她,扔下手套,對保鏢道:「把我的手機拿過來,我要打個電話。」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從身後死死掐住。
她瞳孔緊縮,一旁的保鏢也大驚失色,「副董事長!」
只見方才還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女人不知何時突然站了起來,雙目赤紅如血,裡面醞釀著失控的恨意,陰測測道:「陸遠菱,如果你不想死,馬上帶我去醫院,我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拿命來償!」
她說著話,手裡的力道愈發大了起來,陸遠菱眼前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保鏢眼疾手快地上前阻止,一左一右地制住女人,可她像褪去了最後的枷鎖,完全瘋了般,眼中滴下的不知是血還是淚,開口咬著字音都模糊不清,「帶我去醫院,馬上!立刻!」
唐夜感受得到自己肚子裡有什麼在變化。
那種流失的感覺讓她恐慌,讓她手足無措。
疼,劇烈的疼,疼得她汗如雨下。
她再也抓不住陸遠菱的脖子,窒息般地彎下腰去,捂住肚腹,「帶我去醫院,叫醫生來,叫醫生來!」
陸遠菱驚魂未定,忙退後幾步與她保持距離,平復著胸口的起伏,喘著氣道:「不用想了唐夜,我就是醫生,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沒救了!」
她退出房門,保鏢也緊隨其後,唐夜痛到痙攣,卻眼睜睜看著門外的光亮,用盡全身的力氣撲了過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滾開!都給我滾開!」
下一秒,卻是門被人狠狠撞上的聲音。
唐夜一掌按在門上,小腹間的熱流越積越多,她駭怕不已,卻被困在這方寸之地無法動彈。
一抬眼,在旋轉的天地間看到桌子上陸遠菱的手機。
她哆嗦地夠上去,憑藉著腦子裡顛三倒四的印象撥出了一串號碼。
沒有人接聽。
她眼前一黑。
確定了一遍這就是陸懷淵的號碼,她又咬著牙撥了出去。
這一次同樣等了許久,久到她的心態快要爆炸,那邊才傳來陌生的嗓音:「副董事長?陸總在手術室里陪著莊小姐,您找陸總——」
「懷淵……」唐夜的嘴唇都在顫,「我找陸懷淵,叫他出來,馬上叫他出來!」
「唐小姐?」那邊的人一聽就板住了臉,語氣都比方才淡了,「您找陸總有什麼事嗎?」
「讓他滾出來!」唐夜吼完這句話,眼前的漆黑更甚,她幾乎疼得無法保持清醒,「叫醫生,我的孩子……」
那邊聽到她斷斷續續的聲音,也皺了眉,「您怎麼了?」
聽到孩子的事,他到底是不敢怠慢,還是讓人趕緊進去傳了個話,過了不一會兒就聽到男人低沉沙啞,又有些疲倦的嗓音:「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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