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東庭兩道濃濃的劍眉凜然一蹙,冷聲阻攔道:「你他媽身上的傷還沒好,逞什麼能?」
他倒不是擔心陸懷淵不能帶隊,畢竟 陸懷淵的爺爺曾經巴不得讓自己最出色的孫兒能進部隊發展、繼承他的位置,所以從小給過他不少比特種軍還要嚴苛的訓練。Google搜索
只可惜,陸三公子天賦異稟,玩什麼什麼精,就算不進部隊出生入死,也能做前途一片大好的商場霸主。
厲東庭扛起背上的狙擊槍,言簡意賅地四個字甩出來:「我去救人。」
他每次用這種命令的口吻說話時,一般人都會被他壓得服服帖帖。
可惜,這次的對象是陸懷淵,不是一般人。
他根本不顧厲東庭的阻攔,平靜地穿好防彈衣,從彈藥車上拿出一把小型手槍,拆裝都十分乾脆利索。
勾唇淡笑,檀黑的眸子裡卻只余日薄煙寒的清冷,自顧自道:「也有很久沒動過傢伙了。」
「厲少,北邊有軍車靠近!」下屬突然接到消息,匯報導,「怕是他們的援軍到了!」
兩個男人聞言同時沉了臉色,厲東庭微微握緊了手套,陸懷淵卻拍拍他的肩膀,淡聲道:「外面主持大局、布置戰略都離不開你。好好盯著北邊,別放這群王八蛋進去給老子搗亂。」
厲東庭抬手,手心拍在他的手背上。
而後二人同時抬手握住對方,以男人之間無聲的卻十足沉穩有力的交流方式。
「小心。」
「嗯。」
地牢的布局十分繁瑣,據說是二戰時被設計出來的、易守難攻的堡壘。
妄圖強行突破的人,都會暴露在各個埋伏點的伏擊區域裡。
從槍林彈雨中匍匐而過,饒是鎮定如陸懷淵也出了一頭冷汗,繃緊了嗓音看著身後所剩無幾的弟兄們,大喝:「人太多容易暴露目標,散開!我進地牢想辦法營救人質,你們——」
他喉結滾動,一字一字道:「想辦法活下去。」
身後的人在槍聲中堅定搖頭,眼睛都紅了,「三公子,我們不能讓您進去冒險!」
爆裂聲更加大了,天花板都跟著不停的震動,地面上已經徹底起了戰火。
污濁的血肉和泥土混在一起,搖搖欲墜的地牢四壁,幾乎支撐不住受傷的士兵。
敵軍又一次發起了喪心病狂的掃射,陸懷淵顧不上許多,沉聲道:「軍令如山,見我如見厲東庭!都給我散開!」
他說完,眸色倏地變冷,伸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某個隱蔽的方向開了一槍。
一聲哀嚎,有人從高台上翻墜下來,頭部猛地磕在水泥地板上,身體四分五裂,手裡的槍也應聲掉落下來。
陸懷淵抬手一抹唇邊的血沫,冷笑,「厲東庭個廢物,這點事都搞不定,真他媽想讓老子死在裡面。」
「三公子,裡面太危險了,您還是先撤吧!我們去就——」
男人不動聲色的眼神里藏著懾人的冷冽和威嚴,「雷霆的戰士在他手裡也學會了『撤』字?你們是不是都想解甲歸田回家享福去了?!」
那人一怔,赤紅著雙眼,大聲回道:「回長官,沒有!」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男人捂著肩胛上崩裂開傷口的地方,卻突然斜起唇鋒,一雙黑眸渾濁深沉,恍若盤古初開天地混沌,極其磅礴大氣,「我是說,戀家也沒什麼不好,我太太她也懷孕了。」
他低低地笑,被冷風和血光吹襲侵染的眼裡多了分柔和。
大約,便是傳說中的鐵骨柔情,「她還在家裡等我回去。」
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語畢,他重新掛上槍,目不斜視地望著通向地牢大門的最後一段路。
這段路,大約三十米,毫無屏障。
盡頭地牢的大門,隱隱開了一道縫隙。
鐵門的合頁生了鏽,拉開時,有刺耳的聲響,也有蒼白的光芒從門後面一寸寸的滲透進黑暗的走廊。
「三公子。」雷霆最後兩個倖存的戰士也受了不輕的傷,吐字卻仍舊鏗鏘,「最後這段路,我們掩護您過去。」
陸懷淵一愣,意識到他們要做什麼時,已然來不及,他驀地伸手要去抓住,怒喝:「回來!」
「給我回來!」陸懷淵瞳眸緊縮,嗓音似被人撕裂。
隨著一人暴露在槍口之下,安靜的走廊突然響起一大片槍聲。
子彈沒入血骨的聲音,悶哼喘息的聲音,有人撲倒在地上的聲音。
另一人含淚道:「您快走啊!」
男人額間青筋暴起,眉峰跳動的筋脈愈發清晰,小臂上的血管也像要爆開。
他說不出一個字,只是掛上槍,步伐凌厲地衝出了重圍。
大門被他踹開的一瞬間,身後最後一個人倒在了血泊里,臨死前,引爆了身上的炸藥。
整個走廊被炸得坍塌,所有人,同歸於盡。
外面的厲東庭也感受到了這巨大的動靜,臉色猛然白了三分,「怎麼回事!」
「是N76,是N76!」女人不停重複著這串代號,語帶哭腔,「是我們的N76炸藥,有人……有人自爆了。」
顧九歌是彈藥小組的,對各種型號的炸藥都如數家珍,光憑聲音和振幅就能判斷出是哪一方的炸藥爆炸了。
是他們這邊的某個人,引爆了炸藥。
她忽然想起入伍的那一天,長官對他們說過:你們的身體,是一個軍人最後的武器。
顧九歌捂著嘴,險些哭出聲。
「他媽的!!」厲東庭一腳踹在身旁坍塌傾斜的石壁上,端起槍凌空一指,雙眸猩紅道,「給老子打,往死里打!不用留活口!」
「厲東庭!」顧九歌死死拉著他的胳膊,「我們必須要生擒他們,要留人證!不然你沒辦法和國際刑警交代!」
「交代?!」男人語調陰鷙,「老子還要問他們要一個交代!」
他沉著臉,槍聲響徹雲霄,「殺進去!為弟兄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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