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怔愣著退後一步,只覺得父親稜角分明的背影比任何時候都要冷峻懾人。Google搜索
她抿著唇,心裡再多的不忍也被叛逆化成了不服氣,「我為什麼要住口,我說的是事實!她自己幾斤幾兩自己不清楚嗎?那麼怕黑那麼怕鬼為什麼要逞能進來?進來之後自己把自己嚇成這樣倒還是鬼屋的錯了?」
她的話說出了周圍人的心聲。
鬼屋本來就是拿來嚇人的。
怎麼這男人能理直氣壯得好像是鬼屋把他懷裡的女人嚇著了就是鬼屋的錯一樣?
陸忱星其實不想說這番話,說完也覺得有些後悔。
但她與生俱來就是急脾氣,說話傷人,也不知是隨了誰。
「為什麼要逞能進來?」男人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每個字都比前一個字音調壓得更低。
唐夜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皺了下眉,抬手要去攔他。
男人卻沒被她攔住,轉過身,黑眸如冷銳的刀鋒刮過誰的骨頭和血肉,「你說她為什麼要逞能進來?」
唐夜變了臉色,忙道:「陸懷淵,別說了!」
男人只是冷冷一眼封住了她的話,「閉嘴,這兒沒你插話的份!」
唐夜扯住他的袖子,頭痛欲裂,「你差不多就得了……忱星說的對,是我自己不知好歹,勉強又逞能,你別把火撒在別人身上了,好不好?」
男人不理會她的軟聲討饒,鷹隼般犀利的眸子盯著眼前下巴抬得很高一臉不服的女孩。
「陸忱星,這個世界上,你是最沒資格質問她的人。」
女孩眼波一震。
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
只聽男人繼續道:「你以為她真願意到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來?你以為她喜歡在這裡想個傻子一樣被這些看一眼就知道是假的的東西嚇得心驚膽戰?就算今天這件事真是她不知好歹、勉強逞能,那也都是為了你!為了圓你想來遊樂園玩得盡興的心愿!為了讓你開心!」
唐夜的手指忽然收緊,把他的袖子攥得更死,「陸懷淵,夠了,別說了。」
「你有自己害怕的東西提都不讓別人提,那你又知不知道今天她經歷的這些能讓她多少個晚上睡不著覺!」男人厲聲喝道,「她有黑暗恐懼症,你以為這是鬧著玩的嗎!」
「我說夠了!陸懷淵!我說夠了!」唐夜看到女孩臉上手足無措的神色,一時間忘了自己方才還在恐懼中掙扎沉淪,抬手狠狠打在男人的胸前,「你放我下來,你看不見她都要哭了嗎?別再說了!」
陸忱星眼底全都是盈盈的淚水。
那淚水讓唐夜萬分心碎。
「忱星,你別聽你爸爸胡說,這不是你的錯。」
她慌忙地出聲安慰著女孩,「是我不好,是我……」
女孩卻淚眼婆娑地抬頭,淚水裡有種咬牙切齒、破釜沉舟的堅毅,「你真的這麼怕黑?」
她原以為唐夜只是膽小而已。
沒想到,她比別人更加敏感,對漆黑的環境更加懼怕。
唐夜沉默了下,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卻是這沉默,讓女孩一下子就懂了她的回答。
「為什麼我讓你出去你不出去?」她追問。
唐夜還是不回答。
「就為了讓我承認你是我媽?」女孩忽然笑了下,眼淚卻「啪嗒」掉了下來。
唐夜見不得她哭,忙道:「你不願意叫我也沒關係,反正,我已經聽過一次了,一次就夠了,沒關係。」
男人眸色一深,視線若有所思的在懷裡的女人與面前的女孩之間流連了一圈。
女孩也不說話了。
場面寂靜。
寂靜得仿佛用刀切割著誰的神經。
陸懷淵最後看了陸忱星一眼,抱著懷裡的女人向外走去。
宋井忍不住低聲提醒:「陸總,這鬼屋……」
「拆。」
男人的步伐沒有分毫停頓。
一如他的語氣,不假思索,壓著薄怒,無有轉圜的餘地。
宋井嘆了口氣,「是。」
他抱著她,步履穩健篤定,「現在,立刻。」
說完,帶她一步步離開身後即將被夷為平地的地方。
唐夜靠在他懷裡,累得不想開口。
走出鬼屋附近,忽然聽見背後傳來爆破的聲音。
唐夜心頭一陣顫慄,忍不住回頭去看那塵土飛揚的地方。
耳邊,在一片噪雜之中,男人低磁冷漠的聲音淡淡響起:
「幾點了?」
唐夜怔了怔。
心頭陡然浮現出什麼不祥的預感。
整顆心都被這沉甸甸的預感壓得不停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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