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裡的男人似有所感,那對如星空大海般深邃的眸子倏爾抬了抬,淡淡對上攝像機的鏡頭。Google搜索
兩個人隔著千山萬水,就這麼看著對方。
「我建議你們繼續查下去。」男人道,「反正查到最後,也只會證明他的清白。」
女人驀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個失手打翻了旁邊的茶杯。
墨嵐忙關掉電視,起身為她收拾,擔憂道:「怎麼不小心些?傷到手了沒有?」
唐夜卻一把推開他,「你擋我的視線了。」而後才看清電視被關了,怒道,「誰讓你關電視的!」
霍無舟不清楚,所謂的兩行代碼到底是什麼。
但他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在老祖宗臉上看到的、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激動。
也清楚地記得,事後她滿世界的找人問:那個姓陸的全名叫什麼?陸懷淵?哪個仰、哪個止?他家在哪裡?他上學在哪裡?工作在哪裡?
是了,陸懷淵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破解她的病毒的人。
也是唯一在與她完全沒見過面卻又神交已久的人。
更是,唯一懂她的人。
霍無舟至今仍然不曉得那兩行代碼里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過他確信,那對老祖宗而言是有著無上崇高的意義的東西,是她肯為之付出一切的始與終。
唐夜坐在病床上,想到曾經的事情,還是覺得心疼得厲害。
「霍格爾,我拋棄了他兩次。」她捂著臉,滲進空氣里的,是深深的絕望,「他不會再原諒我了,再也不會了。」
「也不見得。」霍無舟道。
唐夜根本沒有聽進他的話。
倒是容鳶起身看向他,「什麼意思?」
「你剛才只顧和你師哥生氣,大約沒看見他走出這間病房時的表情。」霍無舟低聲道。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容鳶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了病房門的玻璃上映出的那道高大挺秀的影子。
她整個人像被雷電擊中。
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霍……」
「噓。」男人伸出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手臂一展,把她拉到了窗簾之後。
唐夜沉浸在悲傷中不可自拔,忽然一隻手掌從她身旁的桌子上抽了兩張紙巾,擦上她濕漉漉的臉龐。
她揮開那隻手,抽噎道:「你越來越婆婆媽媽了,霍格爾。」
容鳶忍不住笑出聲,揶揄地抬眼瞧著身旁冷漠如初的男人,「你家老祖宗罵你哦,你都不生氣的?」
「生氣的另有其人。」
果然,順著霍無舟的眼神望去,床邊靜立的男人臉色十分難看。
他啟唇,聲音像刀子一樣帶著冷銳的寒光,「你的霍格爾管你死管你活,還會管你擦眼淚?」
床上的女人驀地一震,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高挺的眉骨,修長的雙眉,薄冷的唇線。
一筆一划,一個鋒芒畢露的他。
明明哭得喘不上氣的人是她,他卻也突然有種被這一眼看到窒息的感覺。
五指一攥,沉聲道:「哭夠了沒有。」
唐夜點頭,十分自覺地收住眼淚,自己扯了兩張紙擦乾淨臉,努力平靜下來問:「是有什麼東西忘在這裡了嗎?」
「還是。」她自嘲一笑,「又要和我談談?」
他的眉眼帶著東方人海納百川的淡雅氣質,又比東方人普遍要深邃許多。
五年多了,被那雙烏黑如澤的眼睛盯著時,唐夜竟還會心跳加速。
「收拾東西,出院。」他說。
唐夜咬唇,「你不想來的話,不來看我就是了,我在醫院呆著也沒礙到你什麼——」
男人兩道長眉一攏,皺成一個「川」字,沒聽她說完就不耐地打斷道:「你不是想見她嗎?」
「誰?」唐夜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陸忱星。」
她漸漸瞪大了眼睛,呆了兩秒,猛地抓住他的袖子,「陸懷淵,你說什麼,你要帶我去見誰?」
他就這麼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眼神淡漠依舊,卻不似方才那麼冷了,「我只給你三分鐘的時間,三分鐘,如果你收拾不好你自己,我馬上離開。」
唐夜趕忙從床上蹦起來,半秒都不敢耽誤。
男人面色一沉,扶住差點被她勾倒的輸液架,擰眉斥道:「毛手毛腳的。」
唐夜深深吸氣,笑都不會笑了,怕此時再得罪他,他馬上會改變主意,「你,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容鳶在窗簾後面震驚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聲問:「他、他怎麼……」
霍無舟淡淡一笑,意有所指道:「原以為陸懷淵是什麼淵渟岳峙的大丈夫,到頭來也不過是個愛聽人壁角的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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