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沒動彈,淡淡笑開,「我誰帶我離開都一樣,重點是,我不會留下來。我……」
話沒說完,就被一股裹挾著暴戾與怒意的氣息席捲,他猛地欺身而近,狠狠將她吻住。
「那你就試試我會不會放你走!」
唐夜掙扎不開,也很累,於是就這麼任他上下其手,她靜靜地望著黑寂的屋頂,「陸懷淵,我想走,你以為你攔得住嗎?」
這話沒什麼太大起伏,連聲線都是清澈淡靜的。
可卻驀地讓他的動作停住了。
有山呼海嘯般的情緒幾乎淹沒了他的神經,陸懷淵不知道她這話背後到底蘊藏著怎樣的深意,他只想起上一次,他想將她關在這裡,她破解了運營商的無線訊號波段,硬是闖了出去。
就算是那次,他也沒有此刻這麼強烈的感覺——
他攔不住了。
這是他頭一回有這種感覺。
他攔不住她了。
以前哪怕她走得再遠,他也沒覺得真正失去過她。
如今她就在他懷裡,陸懷淵卻只能顫抖著將她抱緊,「夜。」
他的嗓音繃緊,低磁沙啞得厲害,「別走。」
「再給我幾個月的時間,我只求這幾個月的時間。」
周圍環境漆黑一片,唐夜還是看清了他眼底的猩紅和……微不可察的悲慟。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從未。
這種類似妥協到低聲下氣的姿態,從來都不屬於這個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男人。
心頭莫名泛開幾分她自己也不懂的彆扭。
而男人強有力的身軀貼得她那麼近,她很輕易地感覺到了他身上的變化。
皺眉,刻意忽視那不明所以的煩躁,「我想睡覺了,陸懷淵,如果這件事談不妥的話,你就出去……」
話沒說完,他的唇就湊近她,帶著酒氣吻了上來。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夜?這個時候你想讓我去哪?」他單手越過她的肩頭撐在床墊上,把她整個人都箍在了他的胸前。
唐夜身體僵住,望著他在昏暗的光線中不明朗的臉廓,直覺地感受到了陣陣危險,「你想幹什麼?」
「呵。」男人的薄唇里溢出輕輕一個笑音,似嘲似諷,「你不是很了解我嗎?看不出來我想幹什麼?」
唐夜立馬慌了去推他,「你起來……」
「別動。」他沙啞而果斷地命令,腦袋裡疼得仿佛要裂開,硬朗結實的身軀更如同浴了火般溫度灼人。
陸懷淵在兩種念頭裡來回徘徊——
一方面無法抗拒她的誘惑,一方面又實在不願在她最討厭他的時候強要了她。
畢竟,那不是君子所為。
前幾次不管是她有求於他還是達成了交易,他們總是兩廂情願的。
「夜。」漲得厲害,他將她抱緊,如沙漠裡的旅人找到了綠洲源泉,細密的吻落在她的髮根,「給我。」
唐夜臉色發白,他這已經是不容置喙的口氣了。
「我不要。」她依舊推著他往外,「陸懷淵,你別發瘋,我現在沒心情和你……」
「可是我難受。」男人的唇摩挲在她耳畔,耐性也在一點點崩塌,「嗯?」
「去你二大爺。」唐夜忍無可忍,氣得顫抖,「滾開!」
和別的女人把酒夜歡起了興致,回來拿她發洩慾望,她唐夜在他眼裡就真的這麼廉價?
「倘若我不呢?」男人扣緊她精緻小巧的下巴,在黑暗中,夤夜般的眸光精準地射進她的褐瞳,鋒利至極,「只要是個男人就不會在這種時候退開,你懂嗎?」
陸懷淵邊說邊抓住她的皓腕,引著她的手向下,「夜,幫我解開。」
唐夜掙脫不開,心中的屈辱感無限放大,「陸懷淵!我說不要!」
男人卻已然無法自控了,身體裡一波一波的衝動快要把他滅頂。
他的呼吸粗重了許多,「有時候我總是在想,既然你已經討厭我了,那我何不再得寸進尺一些,做點讓你更討厭的、我自己至少能開心的事情。」
唐夜被他身上的酒氣噁心得不行,一字一字道:「你別逼我恨你。」
「恨」之一字,讓男人的動作猛然間停滯了。
他的身體一點點硬起來,連胳膊上的肌肉都似乎化成了石頭。
兩種念頭在腦海里衝撞得更加急遽。
難受得連神經都在燃燒。
而她柔軟的身體就在他目光所及之處。
陸懷淵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他手裡力道不自覺地加重,「恨我?恨我也好,倘若你真的恨我,那就留在我身邊折磨我一輩子,報復我一輩子!就算讓你恨我,也好過看你和別的男人離開!」
他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戾氣衝破了最後一層理智的束縛,完全被釋放開。
一瞬間,唐夜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他向來是個淵渟岳峙的正人君子。
可是當君子發狂的時候,往往比小人還可怕。
沒有任何事情能再阻止他。
他瘋了。
唐夜閉上眼睛,白天的記憶衝進腦海。
莊清時的耳光,鄰居同情而嘲弄的眼神,還有他見到陸遠菱就迫不及待把她趕上樓藏起來的緊張……
忍不住又問了自己一次,這麼多年來,她的愛情,究竟滿目全非成了何種模樣?
被撕碎,被踐踏。
被日復一日地當成笑柄……
而陸懷淵還埋頭在她的脖頸間親吻。
比之平時急躁許多,連節奏都顯得凌厲冒進。
忽然,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僵住。
月色入戶,清冷得仿佛山間的溪澗。
他動了動手背,看到了一滴晶瑩的水光。
緊接著,水滴接二連三地落了下來,如數砸在他的手背上。
女人顫抖的身體和嗚咽的聲音擊穿了他的心臟。
黑眸中發狂的猩紅如潮水般迅速褪去,他低頭望著她,喉結滾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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