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淵的車剛離開不久,就有另一輛車停在了門前。
唐夜下樓倒水時正好看到從車裡走下來的人,一下子覺得,她好像真的應該留在樓上裝死,下來幹什麼?
門口那群保鏢也是的,好像只攔著她出去,可是誰若是想進來,他們卻熟視無睹。
把這當猴山了?買票就讓進?
還是說——
因為來的人,是未來的陸太太?
她不是應該和陸懷淵去挑婚紗了嗎?
心臟驟然一擰,唐夜煩躁地驅散腦海里的念頭,撇了下嘴,又面無表情地往樓上去。
「唐夜,你果然在這裡。」
莊清時叫了她一句,見她沒反應,又提高了嗓音:「我說話你聽不見?呵,也是,聽說你眼睛瞎了,該不會是耳朵也聾了,需要我請個大夫來幫你治治吧?」
上樓的女人腳步一滯。
又轉回身,踩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莊清時,「你留著那個閒錢還是先去給自己治治腦子吧。」
「尖牙利嘴。」莊清時哼笑,「你不會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和懷淵已經訂婚了吧?」
「你跑到這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唐夜忽然懂了她的目的。
炫耀,得到了好東西就巴不得跑到對手那裡炫耀。
「你知道了還有臉留在這裡,我真的挺驚訝的。」莊清時道,「畢竟當初,我只以為你是個不擇手段的女人,沒想到時隔五年,你連臉都不要了。」
「是嗎?」唐夜啜了口茶,淡笑,「那你可能對我有點誤會了。」
她五年前就是個沒臉沒皮的,否則也追不到陸懷淵了。
「你說,懷淵到底喜歡什麼呢?」莊清時睨著她,問出了這個困擾她無數年的問題。
「他喜歡我嗎?」唐夜從台階上走下來,「那可能就是喜歡我不要臉吧。莊小姐,臉面這個東西它實在就不是個東西,你把它看得太重了,別人的位置自然就輕了。」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麼進來的吧?」莊清時一笑。
唐夜繼續抿著茶,眼睛也不抬,「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滾出去。」
「你接著狂。」她道,「死到臨頭了你還能狂?我告訴你,門口這些保鏢都是陸家人,陸懷淵一個執行總裁都使喚得動,更何況是董事長和副董事長了。」
唐夜眉頭一蹙,聽出了點門道。
陸遠菱。
怪不得她把陸懷淵支開了。
「你想怎麼樣?」她冷淡抬眸,望向莊清時。
「放心,我不會綁架你,也不會找人睡你。」莊清時輕慢地笑。
不是她不想,而是門口的耳目太多,她若真這麼做了,是犯法,若被人抓住把柄起訴了,還要去吃牢飯,那就得不償失了。
「為你犯法坐牢是不值得。」莊清時眼裡露出狠戾的神色,「但是我今天在這裡教訓教訓你,就算傳出去,別人支持的也只會是我這個來捉姦的正室。陸家上下亦不會把我怎麼樣,你信不信?」
唐夜握緊了手裡的水杯,還沒有回答,莊清時便揚聲喚來左右,架住了她。
「你瘋了嗎,莊清時!」唐夜心底升起不祥的預感,「你要做什麼?」
與此同時,一個巴掌抬起,狠狠落在了唐夜的臉上。
這一巴掌有多狠,旁人無從得知,莊清時的手心也被震得火辣辣的疼。
那邊,唐夜的眼前甚至有了片刻的漆黑。
「這是你在山上扇我的那一巴掌。」莊清時咬牙道,「我如數還給你!」
唐夜被打得眼前一黑,耳畔嗡嗡作響,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她緊緊閉了下眼,再睜開時,視線模糊拉遠了一陣,才又盯住了面前放肆得意的女人,「莊清時,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莊清時一笑,望著自己發紅的掌心。
話說得慢條斯理、優雅大方:「你以為你自己臉有多大?你別忘了陸家現在是誰說話算數。」
女人臉色發白,渾身都是虛弱的,仿佛沒有旁邊兩個彪形大漢架著,她隨時都要倒下去。
可就是這般虛弱中,她的嘴角卻微微一勾,笑意流淌出來,涼薄而輕慢,「你想打我就只能仗著陸家的勢了,而我想打你——」
她夜語一頓,銳利的眸光從那雙褐色的瞳眸間迸射,「陸家同不同意,我都能弄死你。」
莊清時被她一個眼神震住,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緊接著,卻又在女人嘲弄的視線中咬牙,「你少虛張聲勢了,你算什麼東西!」
揚手「啪」地一聲扇了過去。
唐夜只覺得胸腔里湧上一陣濕意,喉頭腥甜得險些吐出什麼來。
那鐵鏽般的滋味在唇齒間徘徊,她笑了下,運足了氣,驀地呸在了莊清時的臉上!
莊清時躲閃不及,也沒想到她會反擊,臉上和衣服上頓時沾了幾絲血跡。
她噁心得尖叫,「唐夜!」
唐夜卻朝她露出一口被血染了的牙齒,眼神冷峻如霜,「我告訴你,今天你要麼就把我打到斷氣,要麼,你就做好準備用你一輩子來償!」
「死到臨頭了你還有臉囂張?」莊清時抽出一張紙巾擦乾淨自己,冷笑對著身邊兩個壯漢道,「好,把她給我帶到花園裡去,再找街坊四鄰都來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這麼不要臉,勾引別人的丈夫!」
唐夜心裡一驚,敵不過兩個壯漢的力氣,被人活活抬到了花園裡。
莊清時穿著高跟鞋,一腳就踹在了她的膝蓋上。
唐夜痛得眉頭緊皺,跪在了草坪上,石子和樹枝在她的腿上劃開傷口,殷紅的血色逐漸滲出。
她倒吸一口涼氣,又一個巴掌從頭頂落了下來,「唐夜,你害死我父親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別以為我和你之間就只有風花雪月的恩怨,我父親的公司破產、慘死於郊外的別墅里,哪一件和你沒關係?」
「我從小雖然不喜歡你,但我沒做過一件害你的事。」莊清時指甲死死扣進掌心裡,恨不得將她直接撕碎,「可是你呢?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又搶了我追求了十幾年的男人,你憑什麼?你不就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野種嗎?啊!你還我爸爸,你還我媽媽!」
唐夜原本還在掙扎,聽到這句話,整個人身體一僵。
緊接著莊清時又在她臉上扇了一巴掌,邊扇,自己邊落了淚,「你救過我一命這些事情就全都可以抵消嗎?你坐那五年牢坐得是經濟犯罪!你別忘了你身上還有我一家幾口的人命!你休想輕易逃脫!」
唐夜已經聽到耳鳴眼花了,她覺得有血在她的七竅里不停的躥,不知什麼時候就要流出來。
喘了口氣,啞聲道:「你若說我殺人放火了,大可以告我,但是你沒資格代替法官來懲處我!」
「你以為我不想?」莊清時猛地揪住她的頭髮逼她抬起頭,「你以為我不想?!」
她早就將所有搜集到的證據全都給了大姐陸遠菱,陸遠菱收下,只說:沉住氣,懷淵已經是你的了,唐夜若是不回來挑事,就沒有必要把她置於死地。
那張王牌,那張足以讓唐夜再無翻身之力的王牌,她早已為了嫁給陸懷淵而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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