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被陸懷淵抱著往外走,她知道應該避嫌,私心裡也不願意和這個男人多做接觸,可是現下她兩條腿都失去了知覺,哪怕是放她下來讓她自己走,她也走不了。
索性閉上嘴也不矯情了,就由他這樣抱吧。
一開始他的步伐還算是平穩,可是不知為什麼突然間一腳陷了下去,整個人險些跪在地上。
唐夜大驚失色,卻聽他隱忍而緊繃的嗓音,「抓緊我。」
「怎麼回事?」她為什麼看到周圍的地面都在晃?
陸懷淵臉色難看,「不想死就抓緊我。」
「地震嗎?」唐夜看到他俊朗的額頭上滲出涔涔的冷汗來,想是剛才這一下傷了筋骨。
而且……
他這個時候不應該在醫院裡嗎?唐夜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剛做完檢查,醫生同意他出院了嗎?
唐夜緊擰著月眉,還是依言抓住了他的衣衫。
四周的草木越來越不穩固,連他身後那群特種部隊出身的人行走起來都頗為吃力。
「陸公子,前面就是我們臨時搭制的吊橋,但現在山體坍塌得厲害,不適合走這條路,萬一橋身斷了,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您還……」抱著另一個人,兩個人的重量對於此刻的吊橋來說就更是吃力了。
仿佛知道他後半句要說什麼,陸懷淵一個雲淡風輕卻暗藏冷厲的眼神就截住了他的話。
對方後背一涼,立馬住了口。
「你們先過去。」陸懷淵沉思片刻,做了安排。
「什麼?」對方震驚。
唐夜沉默了下,解釋道:「左不過我們現在都只能等待救援,對面的山相對安全一些。在這種時候,能止損就止損吧。」
對方一愣,沒想到出言解釋的人竟是陸公子懷裡的女人。
她是什麼人?能在心思深沉睿智的三公子剛開口的剎那,就摸透他的心思。
旁邊的人都在看她,唐夜卻在眾人的注視中感受到了兩道非同尋常的、淡淡的審視目光。
可當她抬頭望過去時,卻只看到陸懷淵倨傲的下頷和岑薄的唇角,他平靜無瀾的眸子遠眺著對面的山野,目光沉著冷靜,根本看也沒看她。
就好像……剛才,只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雷霆」部隊的隊員們覺得十分不適,「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哪有自己先逃的道理?」
唐夜輕笑了一聲,「在自然災害面前都是凡人。你們留在這裡也幫不了什麼,反而倒是被我一起拖累。」
見到對方不為所動的模樣,唐夜又下了一劑猛藥,「不是說軍令如山麼,現在厲大少不在,你們連陸三公子的話都可以不聽了?」
「軍令如山」四個字當真是壓在每個訓練過的人心中的鐵律,幾個人立刻露出惶恐的神色,「我們不敢。」
自始至終,陸懷淵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他原就不是個話多的人,尤其是每次唐夜在場的時候,似乎都沒有什麼他開口的機會。
因為從前的她,總是最會揣摩他的心意,哪怕在他沒有什麼想法的時候,也能嘰嘰喳喳地說一堆閒話來聽。
那時覺得女人真是聒噪不堪,離婚以後才陡然發覺,沒有她嘰嘰喳喳的生活,他竟也開始無所適從了。
「不敢就快點過去吧。」唐夜輕笑道,「還不走,打算在這等死嗎?」
地面的震動愈發強烈了,隊員們最後看向了陸懷淵,卻也只見少言寡語的陸三公子淡淡點了點頭。
「你也走吧。」唐夜忽然靜靜開了口,褐色的眸光落在陸懷淵臉上,「止損當然要帶你一起走。讓你陪我死在這裡,才是最大的損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