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坐在計程車上想，她也就這點出息了。

  自從十幾歲對陸懷淵一見鍾情開始，在他身上跌過的跟頭不計其數，明知道這樣的男人她愛不起，可還是一頭栽進去出都出不來？

  她上輩子可能是殺了他全家，這輩子才會這麼被他糟蹋吧。

  到了夜色，她一眼就瞧見吧檯上趴著的男人。

  還是那身西裝革履，與周圍跳躍的燈光格格不入，有種冷淡禁慾的世外高僧忽然被個俗世紅塵的女人砸了一臉胭脂的感覺。

  不過，像他這種「高僧」，破了戒反而更加誘人，吸引著周圍女人的目光。

  唐夜覺得，陸懷淵這三個字比她這輩子見過的所有病毒加起來都讓人頭疼。

  她頂著眾多同性虎視眈眈的目光想著是試試破譯陸懷淵手機通訊錄的密碼，還是直接把他送回家？

  結果他的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唐夜忍著想一串病毒送它返廠維修的衝動，叫了輛計程車，和酒吧里的服務生一起把他抬上了車。

  司機問：「去哪？」

  唐夜迅速在網上搜了搜，在陸忱星小朋友的微博里找到了定位，指給了司機看。

  黑燈瞎火的別墅外，司機很細心地為她開著車燈照明，唐夜硬著頭皮扶著比她高出一頭多的男人下車。

  他高大的身軀恰到好處地壓在她身上，比她想像中的輕一些。但是那熟悉的菸草香混著酒氣和男人身軀的熱量，卻讓她心底泛起了些許漣漪。

  唐夜深吸一口氣，從他口袋裡翻出了鑰匙，打開了眼前那扇門。

  燈光被點亮，撲面而來一股剛剛裝修過的味道，唐夜皺著眉頭看清客廳里還蓋著塑料布的新家具。

  她收回視線，不經意卻發現靠在她身上的男人已經醒來，黑漆漆的眸子正盯著她看，不知是醉著還是清醒著，裡面的內容很深邃，讓人捉摸不透。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還是很鎮定地別過頭，「醒了？臥室在哪？」

  陸懷淵眉心蹙起，也沒問她為什麼在這，疲於開口般，伸手指了個方向。

  唐夜就順著他指的方向將他拖了過去。

  陸懷淵躺在床上，俊朗的眉峰皺成川字，唐夜正猶豫著是不是給他揉揉，就見他一隻手從褲兜里掏出一疊人民幣，扔在她面前。

  「出去。」他嗓音很沙啞，閉著眼睛道，「拿著錢走。」

  饒是唐夜覺得自己的臉皮有八尺厚，還是被他這明晃晃羞辱的舉動刺得眼底生疼。

  她沒去看散在地上的鈔票，只是微提了下嘴角，「你經常這麼打發女人嗎？」

  男人還是不睜眼，卻似醉非醉地按著太陽穴道：「外面賣的女人都比你貴，我不怎麼帶現金。」

  拐著彎罵她賤呢，唐夜再傻也聽得出來。

  女人細軟的眉眼輕輕蓋上一層微末的笑意，宛若初雪乍晴，春寒料峭，「大老遠跑去沒人認識你的小酒吧，把手機電量耗到底，鎖上通訊錄，想盡辦法騙我過來，就是為了給我錢的？」

  床上的男人面不改色，唯獨修長的五指輕輕收攏，空攥成拳。

  「離婚遣散費嗎？」唐夜垂眸，一腳踏上一張人民幣，淡淡道，「我就算把我十分之一的存款扔在銀行，五年下來拿的利息都比這個多。陸總真是越來越會做生意了。」

  男人驀地打開眼眸，深邃冷寂的眸子死死攫著她，每個字都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唐夜。」

  唐夜突然想笑。

  果然沒醉啊。

  也難怪，他幾年前就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她竟然真傻到明知是個坑還往裡跳。

  「你回來幹什麼？」男人起身，挺拔的身體擋住了燈光，拉下一片陰影。

  「我一沒偷二沒搶，不用一臉要踹我下地獄的表情吧？」唐夜不動聲色地退後兩步，淺笑，「問那麼多你累不累啊，放心，不是回來纏著你的，用不著破財消災，拿錢打發我。」

  男人的俊臉一沉，旋即，卻又一扯嘴角，「是麼。」

  他笑得涼薄，字字咬得清晰，「最好是這樣。」

  唐夜心口突然一堵，差點沒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