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正權回到府上，怒氣沖沖，一連摔碎了幾個花瓶，扔掉了幾個茶杯，懲罰了幾個府上的侍從，心中的怒氣才稍稍散去。只是府上的人卻已經膽戰心驚，不敢靠近，生怕遭到牽連。黃正權坐在大廳中，思考著今天的事情。

賀明堂這廝太陰險了，竟然處處針對他，實在是可惡。

現在，楊梟對他印象很差，事情就難辦了。

「老爺，許賓大人了。」

管家走進來，恭敬行禮。

「請！」

黃正權道。

「遵命！」

管家急匆匆的走出去，很快，許賓便來到了廳中。

許賓問道：「通判前去拜會楊梟，可有結果？」

黃正權沒好氣的道：「別提了，提起這件事，就滿肚子的怒火。」

許賓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正輕嘆了聲，仔細的說了今天的事情，然後說道：「這一次，真是讓賀明堂小人得志了。一步錯，步步錯啊。當初，楊梟抵達華亭縣的第一天，賀明堂先去拜見，我落後了一步，以至於沒能給楊梟留下一個好印象。如果當初早一點，就不會如此了。」

許賓說道：「第一天的事情，您不是已經取得了楊梟的諒解了嗎？」

黃正權說道：「說是諒解，可到底如何，是楊梟的事情。」

許賓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道：「通判，這件事，會不會是楊梟故意這樣針對您呢？」

黃正權道：「我也考慮過，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但楊梟針對我，不就是賀明堂的計謀得逞了嗎？再者，處在楊梟的位置，拉攏一個、打壓一個，這就是權衡之道。我是松江府的通判，是位於知府之下的第二人，楊梟不打壓我，打壓誰呢？」

許賓眉頭皺起道：「既如此，乾脆把財政之事捅出來，把這件事告知楊梟。畢竟，財政缺口很大一部分是賀明堂親手操辦的。這樣一來，楊梟必定對賀明堂印象大變。」

黃正權道：「財政缺口，咱們也有份，不到最後關頭，不能主動湊上去。」

許賓道：「那現在怎麼辦呢？」

黃正權道：「暫時隱忍，伺機而動。一旦賀明堂出現了問題，便給他致命一擊。現在示敵以弱，讓賀明堂囂張一段時間。我們示弱，楊梟會覺得本官沒有威脅，也會放鬆的。畢竟，楊梟不是要罷免我的官職，是為了敲打我，藉此豎立他的威信。」

許賓點頭道：「下官便按照通判的意思去做。」

「去吧，低調些。」

黃正權吩咐道。

許賓站起身，拱手告辭離開，心中卻忍不住嘆息一聲。

……

十二月初二，大清早，難得出現了太陽。

金燦燦的陽光，充斥在東方天際，紅霞滿天，霎時壯觀。

楊梟帶上劉景林、顧炎武、黃如來、谷大海以及九公主和隨行的隊伍，離開了驛館，朝府衙行去。一路行駛，浩浩蕩蕩。無數的百姓看到楊梟的隊伍，眼中都浮現出敬畏之色。

這時代，官永遠高人一等。

一行人走了半個多小時，便來到了城北府衙。

此刻，在府衙大門口，賀明堂早已躬身站立。他看到楊梟的隊伍行來，連忙走下府衙門前的台階，來到楊梟的身前，撩起衣袍，撲通跪下道：「下官賀明堂，恭迎大人。」

他神色謙卑，一派恭敬之色。

楊梟伸手托起賀明堂，道：「賀同知辛苦了，走，隨我入府。」

「是！」

賀明堂亦步亦趨跟在後面，極盡謙卑。

隊伍進入府衙，九公主、劉景林以及護衛去了後院。楊梟、顧炎武、谷大海、黃如來卻在大廳中，賓主落座，楊梟看向賀明堂，說道：「賀同知，還是你有心啊。今天本官進入府衙，也就你一人來迎接。」

賀明堂微笑著說道：「大人身為松江府知府，是一府的父母官，下官自然要來迎接。至於沒有來的官員，他們未必不是沒有心，或許是不知道，亦或許是手頭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楊梟道：「也就是你這麼老實，本官離開驛館，其他人會不知道嗎？

賀明堂心中竊喜，哼，你說我老實，很好，很好。

接下來，老實人會讓你知道厲害的。

賀明堂話鋒一轉，表情嚴肅的道：「大人來松江府，知道松江府的狀況嗎？」

楊梟搖頭說道：「不知道，賀同知有什麼指教？」

賀明堂挺直了胸膛，沉聲道：「大人，松江府面臨最大的問題是財政缺口。」這時候，他直接拋出了這個問題。

楊梟道：「怎麼說？」

賀明堂說道：「姚序之在的時候，松江府之所以維持，是因為他向松江府的豪紳大族借取錢財，以維持松江府的運轉。如今姚序之走了，這筆賬算到了大人的頭上，恐怕松江府豪紳大族會找到大人要錢。」

楊梟皺起眉頭，看了眼賀明堂。

問題，終於來了！

「報！」

忽然，一名府衙的衙役快速跑了進來。

楊梟沉聲道：「什麼事？」

衙役慌慌張張的說道：「回稟知府大人，外面來了一群人，全都說府衙欠了他們的錢，要讓大人還錢。」

賀明堂大驚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大人，這些人來了，這次遭了。」

楊梟臉上表情沒有變化，道：「讓他們進來！」

「是！」

衙役得令，轉身就要出去。

「且慢！」

賀明堂阻止道。

衙役停下，楊梟問道：「賀同知，為何阻止？」

賀明堂說道：「大人，這些大家族的人都是人精，不好應付。不如您帶人離開，下官出面去拖延時間。」

楊梟眼睛眯起，眸子深處，有著一抹冷意。

這頭狐狸，露出尾巴了。

楊梟擺手道：「該來的遲早要來，無妨，讓他們進來。」

賀明堂見此，臉上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心中卻是一陣狂吼。楊梟啊楊梟，你故作鎮定，等會有你好受的，典正清一定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衙役離開大廳去傳信，不一會兒，一群豪紳便來了。

為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典正清。他這一次來鬧事的目的，便是讓楊梟不好過，讓楊梟徹底的無法立足。

典正清走在最前面，拱手道：「草民典正清，拜見知府大人。」

「草民盧詡，拜見知府大人。」

「草民王瑜，拜見知府大人。」

「草民陳赫，拜見知府大人。」

……

一個個豪紳望族的人，紛紛拱手行禮。

楊梟道：「諸位，坐！」

眾人全都落座，而後，楊梟道：「諸位來有什麼事情嗎？」

典正清道：「大人，欠債還錢這句話，大人是否認同？」

「自然如此！」

楊梟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開口。

典正清從懷中取出一張借條，說道：「大人，這張借條是以松江府的名義，向典家借取的十萬五兩銀子，請大人能歸還。」

「大人，在下也有松江府借取的五萬兩銀子的借條，請大人能歸還。」

「在下有十萬兩銀子的借條，請大人歸還。」

……

一個個人接連開口，場面頓時亂了起來。

楊梟把眾人的表情看在眼中，隨之看了眼賀明堂。典正清是賀明堂的人，典正清敢牽頭這件事，必定是賀明堂同意的。

這一招，夠狠的。

如果應對不好，楊梟必定聲名掃地。

【作者題外話】：第二更，繼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