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不凡鼓得溜圓，眸子中充斥著血絲，他萬分的憤怒，恨不得把楊梟燃為灰燼。可看著楊梟，梁不凡忽然冷靜下來，冷笑兩聲道：「楊梟，今日你拒絕了豫親王的善意。來日，豫親王必定會親自率領大軍兵臨城下，你必死無疑。」
楊梟道：「不用他率軍殺來，我也會帶兵殺過去的。倒是你，堂堂漢人，更是上了年紀的長者，卻甘願背棄家國祖宗。」
梁不凡不屑的道：「別把國家大義套在我身上，我讀書多年，連一個舉人都沒有考上，空有一身抱負，卻只能看著自己不斷的老去。是豫親王多鐸給了我機會，讓我能一展所長。誰給我機會，我就給誰賣命。」
「賣命？」楊梟撫掌道：「說得好，這句話說得好。」
言語中，竟是有殺梁不凡的打算。
梁不凡大驚道：「楊梟，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楊梟道：「既然你的命都賣給了多鐸，為他去死也是理所當然的。今日，我就拿你的腦袋告慰那些死在韃子刀鋒下的人。」
梁不凡說道：「楊梟，我是大清的使節。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不能殺我。」
楊梟道：「韃子也算國嗎？韃子只是大明朝北方的蠻夷，竟然妄自尊大，把自己當做是和大明對等的國家，你把滿清看得太高了。」
梁不凡辯解道：「彼一時此一時，現在的大清統治數萬萬百姓，大明卻早已經煙消雲散。」
楊梟道：「大明朝的人還在，大明便不會消失。」
頓了頓，楊梟揮手道：「拖下去砍掉腦袋，再傳信四方，我楊梟和韃子誓不兩立。」
梁不凡聽了這話，真的是恐懼了。
不等士兵行動，梁不凡連忙大聲道：「楊縣令，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成婚當日，卻大開殺戒，是大大的不吉。你不為自己考慮，難道不提尊夫人考慮么？」
楊梟皺眉，目光看向九公主。
對楊梟而言，這沒什麼影響。
只是，楊梟卻擔心九公主會因此而心中有疙瘩。
九公主一步邁出，清麗的面龐肅然無比，清澈明亮的眸子中滿是堅定，鄭重道：「只要能削弱韃子，能震懾你們這些投靠韃子的叛逆，那就是最大的喜事，是最大的吉事。」
「夫君，殺了吧！」
眼睛都不眨一下，九公主開口道。
此言一出，梁不凡瞪大眼，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周圍的人看向九公主，眼神各有不同。
楊梟已經是很棘手的角色，剛才九公主的表現，也讓人大吃一驚。一個女子能面不改色的做到這一步，非常不簡單。
眾人心思各異，楊梟也鬆了口氣。
九公主支持，一切都好辦了。
手一揮，楊梟吩咐道：「帶下去，砍掉腦袋后，掛在城門口示眾三日。」
「是！」
兩名士兵得令，架著梁不凡就往外走去。
梁不凡心中惶恐了起來，他活了一把年紀，一直困頓不得志，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是非常的珍惜，大聲道：「楊梟，放了我，你不能殺我。」
可惜，楊梟卻沒有任何回應。
喊叫聲，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大廳。
楊梟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道：「諸位，發生這樣的事情，請諸位見諒。快到中午用飯的時候了，諸位都落座吧。」
九公主微微一笑，道：「給諸位造成了麻煩，妾身在這裡向諸位賠罪了。」
兩人一唱一和，化解了剛才的氛圍。
參與宴會的人開始落座，阮大鋮、鄭成功、武道衡、張言談、姚序之以及各縣的縣令在同一張桌子。
只是，阮大鋮顯得心神恍惚。
坐在凳子上，他沒有動筷子，盯著桌上的菜發獃。
他的腦海中，還浮現出見到九公主的剎那感覺。事實上，在匯龍潭的時候，阮大鋮看到了九公主，只是當時的心思不在九公主身上，所以忽略了。
如今，卻是倍感熟悉。
很熟悉！
他彷彿在哪裡見過一樣。
只是，他怎麼都想不起來，沒有半點印象。
「阮先生，阮先生……」
連續幾聲輕聲呼喚，阮大鋮才一下回過神來。
喊阮大鋮的人是松江知府姚序之，他微微一笑，道：「阮先生是儒林前輩，如今已經是第二次出使嘉定縣，可見魯王對阮先生的器重。」
阮大鋮道：「姚知府過譽了，老夫只是小有薄名而已。」旋即，阮大鋮一轉話題，道：「姚知府可知楊縣令的妻子是哪裡人？姓誰名誰？」
姚序之說道：「不知道！」
「是啊，我也沒有聽過。」蘇州知府武道衡一副我也如此的表情，道：「我只是聽說，楊縣令的妻子是北方人，其餘的就不知道了。」
阮大鋮道：「那她的手臂呢？斷了的左臂是怎麼回事？」
武道衡說道：「不知道！」
阮大鋮目光掃了眼眾人，所有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下，阮大鋮心中更是好奇。
來自北方！
斷臂！
再者，九公主展現出來的魄力和氣質！
種種疊加在一起，讓阮大鋮不斷思索著他到底在哪裡見過。
這時候，鄭成功道：「阮先生的行事風格真是一點都沒有改變，上一次心思太多，以至於得罪了楊縣令，最後灰溜溜的離開嘉定縣。如今，不知道阮先生又打什麼注意。」
阮大鋮哼聲道：「老夫的事情，不用你管。」
目光一轉，盯著九公主缺失的左臂。
驀地，他想到了一件事。
阮大鋮死死的盯著九公主，眼中有著駭然和不可思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只是，他越是打量，心中越是肯定。
阮大鋮昔日在北京做官，也是位高權重，曾見過崇禎皇帝。
當時，崇禎召集群臣赴宴，他曾有機會見到也在宴會出現的九公主。後來崇禎死時曾砍殺宮中妃子，如此說來，九公主的手臂必定是當時被砍斷的。
一連串的事情結合在一起，阮大鋮終於猜出了九公主的身份。
阮大鋮盯著楊梟，分析著九公主身份曝光的利弊。
對楊梟而言，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楊梟沒有身份的時候，誰都會拉攏。一旦有了九公主作為後盾，那就佔據了政治大義，肯定會遭到大明皇室子孫針對。
念及此處，阮大鋮從坐席上起身，朝楊梟行去。
來到楊梟身前，他目光落在九公主身上，一撩衣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頭道：「臣阮大鋮，見過九公主。」
此話一出，笑聲不斷的大廳瞬間便靜了下來。，
一雙雙目光，落在九公主身上。
【作者題外話】：第一更，努力寫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