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地字型大小房間。
房中居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從紹興趕來的阮大鋮。昔日匯龍潭失敗,阮大鋮一個人灰溜溜的離開嘉定縣,回紹興把消息報告給了魯王。
稟報的時候,阮大鋮避重就輕,只提及了楊梟保持中立的態度,以及楊梟請左光斗、顧炎武、侯峒曾等天下聞名的大儒壓陣,導致匯龍潭琴、棋、書、畫失敗。
如此一來,阮大鋮成功的把自己的責任推卸掉。
雖然他沒能完成任務,至少魯王也沒有找到理由針對他。
再者,阮大鋮仍是名滿天下的大儒,魯王也需要阮大鋮留在紹興。
時間不長,魯王便得到楊梟要成親的消息。楊梟雖然是一個縣令,可有了左光斗、顧炎武、侯峒曾等人輔佐,便不是一般的縣令,一舉一動都能牽動許多人的心。再加上楊梟立下的赫赫戰功,讓魯王不能隨意忽視、
故此,魯王又需要派遣一個人前往祝賀。
阮大鋮主動請求,又來到嘉定縣。
這一回,阮大鋮學乖了,沒有再大張旗鼓的趕來,而是很低調的住在驛館中,看看書、彈彈琴,日子過得非常滋潤,等著楊梟婚期的到來。
這一次,阮大鋮只是簡單的道賀,任務非常的輕鬆。
「咚!咚!!」
敲門聲,在門外響起。
阮大鋮擱下手重的毛筆,道:「進來!」
話音落下,一名隨行的侍從走進來,恭敬行禮。
阮大鋮問道:「什麼事?」
侍從說道:「卑職剛得到消息,楊梟沒有在嘉定縣,似乎是出去了。」
「楊梟不再嘉定縣,怎麼回事?」
阮大鋮眉頭一挑,眼中露出古怪的神色。
侍從搖頭道:「具體的情形不清楚,這消息都是剛傳出來的。明天就是婚期,楊梟卻沒有在嘉定縣,實在是匪夷所思。至於楊梟因為什麼原因消失,或者是去做什麼,都沒有任何消息。」
阮大鋮眯著眼睛,捋著頜下的鬍鬚,陷入了沉思中。
成親的緊要關頭,楊梟卻不在。
到底為什麼呢?
阮大鋮思索一番后,卻沒有想出其中的原因,他仔細琢磨后,吩咐道:「繼續打探消息,同時注意其餘官員的動向,有情況立即回來稟報。」
「是!」
武士恭敬的轉身退下。
阮大鋮一個人在房中,喃喃道:「楊梟,這是你的陰謀詭計嗎?」
沉吟良久,阮大鋮輕嘆了口氣。上一次嘉定縣之行,弄得阮大鋮都有些心理陰影,有些害怕楊梟了。
……
驛館,甲子號房。
房中居住的人,不是別人,是來自福州的鄭成功。
這一次,仍是鄭成功出使嘉定縣。
匯龍潭的事情結束,鄭成功便走水路返回,一路南下,不到三天就返回福州。他向鄭芝龍稟報了消息,得到了鄭芝龍的肯定,又向隆武帝稟報了消息,隆武帝更是滿意,連連誇讚鄭成功應對得體,還給鄭成功官升一級。
沒過幾天,便傳來了楊梟成親的消息。
楊梟成親絕對是一件大事,許多人都想藉此機會和楊梟打好關係。
隆武帝便是其中之一,也想交好楊梟。
故此,隆武帝又派鄭成功出使。
為了節省時間,鄭成功仍是走水路,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鄭成功也是低調的在嘉定縣入住。他曾去縣衙拜會,卻得到楊梟沒在的消息。
鄭成功沒有深究其中的原因,便在驛館中住下。
一名家將推開門走進來,恭敬站在鄭成功身前,稟報道:「公子,剛得到的消息,楊梟早早的就離開了嘉定縣。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楊梟在哪裡?」
鄭成功眉頭皺起,這是什麼意思?
明天就是大婚的時間,楊梟人卻不在,這是什麼意思?
鄭成功搞不懂,心中卻覺得這事兒有一股子陰謀的味道,覺得事情不尋常。
有貓膩!
這是鄭成功的直覺。
鄭成功說道:「從今天開始,不,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不準外出,全部撤回住處。楊梟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兒,若是別人算計,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若是他算計別人,咱們插進去,更是惹禍上身。」
家將抱拳道:「公子英明,卑職立即去傳令。」
「去吧!」
鄭成功表情嚴肅,一個人坐在房中,喃喃自語道:「楊梟啊楊梟,你到底搞什麼鬼呢?是你在幕後操作,還是有人在幕後攪風攪雨呢?」
……
驛站,各府的知府以及各縣的縣令正在一起,秉燭夜談。
這些人中,有松江府知府姚序之,嘉興府知府張言談,蘇州府知府武道衡,以及其餘的各縣縣令。
一眾人在一起,聊得起勁兒。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可房中燒著火炭,溫著熱酒,眾人都是沒感覺一絲涼意。
「來,來,難得能聚在一起,請!」
姚序之端起酒樽,遙敬在場的人。
眾人回敬,興高采烈。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名士兵急匆匆的進入廳中,來到姚序之耳旁,說了一番話,姚序之登時面色一變,旋即又恢復了正常。
「知道了,下去吧!」
姚序之手一揮,士兵便退下。
端著酒杯,姚序之若無其事的和其餘官員敬酒聊天。
不一會兒的功夫,又有一名士兵快速跑到蘇州府知府武道衡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武道衡面色微變,可也是很快恢復了平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眾人繼續喝酒,可陸續的,都有士兵跑進來。
時間不長,在座的眾人,不論是巡撫,亦或是縣令,都收到了消息。
姚序之見狀,猜測眾人都知道了,便主動的說道:「諸位,本官剛接到消息,說楊縣令不再嘉定縣。」
「是啊,本官也接到了消息。現在已經初五晚上,再過幾個時辰,就是初六。這都要成親了,楊梟竟然不再嘉定縣,實在是匪夷所思。」
張言談眉頭皺起,顯得頗為古怪。
武道衡也道:「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啊?」
此話一說,在場的人頓時躁動了起來,生怕有人給他們設下套子。
「耳聞不如一見,不如,我們去縣衙問一問。」
忽然,其中一個縣令提出建議。
姚序之點頭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只有見到了真人,才能知道消息的真假。這一次,是楊梟派人邀請我們來參加婚禮的。如果楊梟不在嘉定縣,那舉辦什麼婚禮呢?走,我們去縣衙問個清楚。」
張言談道:「姚知府言之有理,我們立即去縣衙。」
有了姚序之和張言談牽頭,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出了驛站,朝縣衙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