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韻宮,後菜園。
雖然這個地方早已荒廢。
但用來催肥的茅房卻保留得很好。
檀纓與嬴越先後衝進各自的小間兒,這便要拼量競速。
卻見小公主嬴韻竟也追了過來,揉著迷迷糊糊的眼睛哭叫道:「嗚嗚嗚……怎麼把我扔下了,快回來……嗚嗚嗚……」
「啊……」嬴越一邊解褲一邊說道,「你跟吳媽睡好不好?」
「不好!她對我不好,要跟你睡!!」
「那你……先回房中等我,我與檀纓清談完就去陪你。」
「清談?」小公主隔在茅房外面,擦乾淨眼淚問道,「上次不是說,在這裡叫大談麼?」
「大談,大談……」
「那我也加入,一同大談!」
「別別別……這種談男女有別的。」
檀纓一嘆說道:「不如這樣,滷蛋你去那邊數南天的星星,我和你兄在這邊數北天的,等等比誰數出來的多。」
嬴韻喜道:「好啊!多的有什麼好處嗎?」
「多的……可以叫少的一天笨豬,叫就得答應。」
「哈哈哈哈,那你輸定了,笨豬!」
嬴韻這便跑出兩步,對著南天抬起頭揚著手指,一個一個點起了星星。
「還是你有辦法啊。」嬴越蹲下笑道。
「那必須有辦法,誰也休想阻止你我競速。」檀纓也便蹲下。
然而他未及蹲穩,便頓覺一疼。
低頭一看。
啊。
拖到地了。
他自己也是看傻了。
這原主的天賦是真會點啊……
雖然獻祭了腦力,但他得到了整個世界……
嬴越聽不到隔壁的聲音,只笑道:「我可已經事到臨頭了啊,你又如何?」
「我……我那個……砸地上了,稍等我調整一下……」
「……」
「這真不好擺啊……太不方便了……」
「不用告訴我,那會讓我有畫面感。」
「哦……」
「話說……」嬴越問道,「明日之談,你有何對策?」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檀纓笑道,「想法都在腦子裡,正常是問不倒我的,除非追問太深,但范子明顯也知輕重,太根源的問題,他也不求我強答。」
「要提問的可不僅是范子。」嬴越道,「立論清談是很嚴肅的,如果最後結果是你勝了,那便相當於秦學宮認可了你的學說,祭酒、司業和學博都將為此負責,將來還會著書立論,送往各地。」
「怎麼這麼麻煩……」檀纓惱道,「我就說不要立論,那韓蓀老賊偏偏難為我……」
「叫那白丕老賊就罷了……祭酒的壞話可敢亂說的……」嬴越嘟囔道,「如果是立論清談的話,列席的人會更多一些,祭酒也會親自下場,也不知會請誰來主持……」
「總不會請你父王來吧?」
「那倒不會,父王不理政事很多年了,學宮的事更是問都不會問……」嬴越說著又搖了搖頭,「罷了,明日一看便知。你只需記得,明日的清談同樣也是學宮對你的最後考驗,你能站著出去便是最好的結果,若是被駁到痛處,萬不可硬辯,那樣只會中學博們的陷阱。」
「呵,辯論之術,我還是略懂的。」
「此外,根據你的表現,學博們也會進行評級,這事關乎你未來能分配到的資材,因此即便你在清談中心智崩潰,也要撐得久一些。」
「哦?資材的事不妨詳說。」
「唉,先前你不愛聽,現在我倒要費事了。」
嬴越這便夾了一夾,順勢講解道:
「求道之路自是心智與武德的進階,但這力量也並非憑空而來,沐天地日月之靈氣的同時,輔以資材相助方可快速成長。
「說的直接一些,求道者的身體像是一個杯子,每一次頓悟,杯子的容量都會變大一些。
「而靈氣則是杯中之水,你可以等雨露一點一點慢慢落進去,也可以主動將水加滿。
「資材便是這樣的水了。
「如姒青篁這樣的學士首席,自然會得到最多的資材照顧,確保她杯子裡的水儘量是滿的,從而更易得道破境。
「而我這樣的末位,所得是最少的,即便有所頓悟,杯子塑得足夠大了,卻也只能等水一點點落進來,滿溢之時才有緣得道。」
檀纓嘟囔道:「就是說,我明天表現得越出色,將來資材就越多,就越容易得道?」
「是這樣。」嬴越笑道,「而且從現在的情況看,今年爭鋒的無非是你與姒青篁,你更優秀一分,她能得到的就少一分。」
「這個妙。」檀纓當場就來勁了,噗嚓猛噴著說道,「搶了她的資材再與她拼武德,定叫她褪襪求饒!」
「求饒和褪襪有什麼關係麼……」
「就很順口……」
「……總之,還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嬴越問道。
「你坐在我身旁即可。」檀纓答。
「……你好噁心……我是說味道……」
「你也不善。」檀纓笑著笑著,突然想到了什麼,敲了敲隔斷道,「對了,能不能再幫我準備幾樣東西?」
「說。」
「就是……」
片刻後,二人便提好褲子出了茅房,此戰算是平分秋色了。
嬴韻卻依然在不遠處抬頭數著星星。
「88……89……80……81……」
「好了,結束了!」檀纓老遠招手道,「你數了多少個?」
「哎呀,你一說話我忘了。」嬴韻氣道。
嬴越忙上前道:「我數出13顆,檀纓15顆,你數得可比我們多?」
「哈哈哈,那肯定比你們多!」嬴韻喜道,「我數出好幾十顆呢!」
嬴越撅著嘴攤手道:「看樣子是你贏了。」
「好好好!」嬴韻這便轉向檀纓,「笨豬!答應!」
「誒。」檀纓笑著揚起鼻頭,「嚕嚕嚕。」
「哈哈哈!舒服了!睡覺!」嬴韻說著便撲進了哥哥的懷中。
「怎麼就睡覺?」檀纓瞪眼到,「你哥也輸了,叫他笨豬啊。」
嬴韻抱著哥哥的脖子回頭罵道:「我才不叫!我倆一頭的,就叫你!」
嬴越聞言,卻輕輕打了下她的腦瓜:「咱們三個在一起,咱們兩個可以一頭,面對外人的時候,咱們三個可才是一頭的。」
「嗯!」嬴韻使勁點頭道,「外夷來犯,齊力對敵!這道理老師講過。」
「呵,就你個滷蛋還學習吶?」檀纓笑道。
嬴韻立刻抓著哥哥的衣服告狀:「傻柱又欺負我!」
檀纓反笑道:「你哥剛才沾手上了,現在跟你衣服上偷偷擦呢。」
「啊啊啊!!」
笑聲與打鬧中,越韻宮的一天結束了。
但另外一個地方,就沒有這麼容易結束了。
越賓樓,頂層大套房。
由於繞路太遠,姒青篁和小茜此時才終於找回來。
可即便砸上了門,姒青篁卻依舊在念叨一件事。
「蠅口噴人……竟誣我腳臭…………」
話罷,她氣得當場坐地,摘甩下短靴,抱著腳使勁聞了幾大口。
「不臭嘛,一點也不臭啊。」她當場將腳伸向小茜,「真的不臭!」
「就是,就是……小姐的腳怎麼可能臭……」小茜本也精疲力竭坐倒在地,卻突然一個抖擻,向後退了退,瞪著姒青篁似乎還冒著熱氣的腳驚道,「啊……這……這味道……」
姒青篁大叫:「???你也誣我?!」
「小姐稍候……我再品上一品……」小茜僵著臉,將鼻子一點點,一點點湊向了姒青篁的腳面,表情竟也肉眼可見地猙獰起來。
「你什麼意思?」姒青篁收腳罵道。
「就是……」小茜也忙收斂回來,目色游離地比劃道,「會不會是,我們今天迷路太久,走得太多了……」
「你說清楚,我自己怎麼就聞不到。」姒青篁慌得又是一陣抱腳猛聞,「什麼味道都沒有啊。」
「小姐你不是自小鼻子就不是不太好麼……楚樓的魚鮮味也好久才聞到。」
「……」
「或許,伴讀的鼻子碰巧又特別好呢?」
「不……不……不可能……」姒青篁頓時縮到牆角,瑟瑟發抖,「難道我一直腳臭卻不自知……身邊的人都在忍讓?」
「倒也不至於,只有鼻子好的人會注意到吧……」
「啊!!!!」姒青篁抓起鞋子,連滾帶爬地沖向浴室。
即便進去倒上水了,她也依然在罵:「我必提出刁鑽的問題,讓伴讀進不了學宮!!」
小茜嘆了口氣,進去幫忙一起倒水:「小姐要殺人滅口的話,不如現在就去行刺,不要這麼麻煩了。」
「你休再說,快助我刷鞋洗襪!」
「呃……小姐你還是……自己刷吧……」
「連你也嫌棄我!!真的很臭是不是?」
「沒……剛剛好……」
「啊啊啊!什麼叫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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