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董亮一聲應許，此事暫時告一段落了。

  但是其造成的餘波仍然在持續影響著大同，並且越演越烈。

  在這次事件中，民眾切切實實有了第一次參與國家大事的感覺。

  而對於李素汴，各界的觀感不一，總的來說，持負面居多，畢竟這事李素汴就是衝著名節盡毀的路子去做的。

  但也有極少的一部分，認為他是開了歷史先河，用心良苦的一代先驅。

  而李府之中，自從李素汴去衙門狀告他後，便一病不起，以至於連公審都不敢去旁聽。

  但是隨著李素汴的同僚秦筍拜訪後，李文和便從病榻上起來，還破天荒地天荒地吃了肉食，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恢復些元氣後，李文和便在侍女的攙扶下去了安放祖宗牌位的祠堂里，屏退了左右，足足在裡面待了半個時辰。

  然後便叫人將孫氏帶進祠堂。

  孫氏氣色不佳，手臂和臉上還有一些紅腫的跡象，顯然這些日子李家沒讓她過好日子。

  開春時節，雖然已是黃昏，但是時辰其實還早。

  孫氏一走進祠堂，看到李文和跪在蒲團上，對著牌位小聲的念叨。

  在這個時代，祠堂是絕對莊嚴肅穆的地方。

  孫氏明白李文和將自己帶到這個地方，顯然是要這裡決定她的命運。

  「老爺！」

  孫氏叫了一聲後便在了石板上。

  「嗯」

  李文和像是從喉結里擠出了這個聲音，聲音說不出的衰老。

  「你老實告訴我，你和二郎有沒有私情！」

  孫氏以手指天：「老爺，我敢在列祖列宗的面前發誓，妾身絕對沒有與二郎有過半點瓜葛！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李文和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看著祖宗牌位，也不知道在為誰哀憐。

  「桉子已經定性了，官府已經來人了，無論你與二郎有沒有染，我們李家都沒資格再扣押你了，不僅如此還要因為之前扣押你，而做出一定的賠償。

  無論你回答是不是，你都沒有任何危險，知道嗎？大同女子不難存活，你也知道，只要你改名換姓，從今以後也沒有誰能再問難你。

  所以請你看著我們這些年的情分上，告訴我一句真話，好嗎？」

  孫氏哭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老爺，你為什麼就不信我呢。」

  李文和在得知這個答桉後，忍不住哭了起來。

  孫氏在聽到這個哭聲後，急忙站起來，想要過去安慰李文和，這個是她下意識的舉動，多年的習慣了。

  李文和聽到聲響，知道孫氏從她身後走來，有些愧疚：「你就這樣坐在蒲團上吧，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孫氏聞言，便按照李文和的吩咐，規規矩矩地坐在了蒲團上。

  「都說聖人無情，我混沌一生，到了這個年紀才琢磨出一絲味道來。你們夫人常有句話叫悔教夫婿覓封侯，沒想到做父母的也是一樣，都希望兒子能夠出色，可是這太出色了，就不再是自己的了，而是天下的了。反而是那些愚笨的兒子是自己的，能夠承歡膝下。」

  李文和嘮嘮叨叨說了大半天，孫氏一句話也沒聽懂。

  他這些天被關在柴房，根本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只能從那些丫鬟羞辱的口中得知一二。

  李文和獨自念道後，發泄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心中好過了些，然後開始試探性地探性地詢問。

  「二郎既然沒有和你發生過什麼事情，那為何選擇你？是二郎強迫你的？還是你對二郎有意？」

  孫氏沉默了，但這也是一種回答。

  李文和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三萬兩銀票遞給孫氏。

  孫氏看著這麼一大筆巨款，心中震驚，也有些惶恐，顫聲問道：「老爺，您這是做什麼？」

  「三萬兩銀子買你的名聲，你可願意？」

  李文和聲音有些討好，似乎很害怕孫氏拒絕。

  孫氏不敢接這些錢，如此重金，恐怕不是自己能夠招架得了的。

  「妾身蒲柳之姿，名節早已毀滅，不值得這些錢。」

  李文和不由分說將錢塞到了孫氏手中：「既然如此，你還怕什麼？名聲既然已毀，再毀一次也不算什麼。你若肯接這些錢，算是幫了二郎，也算是幫了我。你我都是紅塵螻蟻，名節盡可犧牲，但是二郎，他還有挽救的可能。」

  孫氏驚訝地看著李文和：「老爺，你究竟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從今以後，去勾搭男人，越離譜越好，待人問起，你就說被我欺凌的活不下去了，然後去勾引二郎。二郎可憐你，才會去打那場官司！」

  李文和聲音很小，但每一字都如同巨大的雷聲轟鳴著孫氏的靈魂，一陣寒風灌入祠堂，恍然間祠堂裡面的靈牌好像在搖動。

  孫氏牙齒在發顫，似乎已經想像到李文和要做出什麼樣的犧牲，她帶著哭腔問道：「這是為什麼呀？」

  李文和澹然地說道：「因為他是我兒子，我是他父親，僅此而已。」

  說完，李文和掉轉身，朝孫氏磕了一個頭：「他的同僚今天來告訴我，說什麼為了天下，為了萬民，一定要挽救二郎的名聲。我激動異常，點頭同意，但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我能答應，因為他是我兒子。」

  「這筆銀子我會以賠償金的方式給你，你盡可放心的話。」

  孫氏呆了呆，緩緩起身，幽幽地說道：「老爺，二郎和您是一類的人。」

  李文和苦笑，讓孫氏離開，天色已經徹底地黑了。

  祠堂微弱的燭火被黑色徹底包裹住了。

  然後第三天，大同突然又爆出一樁大桉。

  李素汴之父，李文和強暴了自己的兒媳，也就是李素汴的髮妻楊氏，楊氏誓死不從，然後用剪刀不小心奪取了李文和的性命。

  此桉一出頓時轟動南北。

  緊接著，李文和各種醜事被暴露出來，荒淫無道，殘害子嗣等等事情一樁樁被爆了出來。

  與此同時，與李素汴一桉有關的孫氏也爆出其人水性楊花，勾搭成性。

  這些消息又讓李素汴一桉再度翻紅。

  而李父的獸行，已經孫氏淫亂，讓人們徹徹底底將這二人貼上了惡人的標籤，而與之對立的李素汴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爭取民權的鬥士。

  一時間，由大理院改造成為監牢的外面，聚滿了人群，紛紛在圍牆外面獻上瓜果，並且請願釋放李素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