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

  赤龍大帝吃驚，心下卻是大喜過望。

  聯婚的事，帝國皇室求之不得，生怕出現什麼變數。

  此刻，居然是摩河王室主動提及？

  「那不如在明日，我們兩方一起正式洽談聯婚之事？」

  赤龍大帝按捺內心的激動，請示道。

  兩大文明的政治聯婚，涉及許多利益方面的交換。帝國得到好處的同時，肯定要付出一些代價。

  「就今晚吧。」羅厄爾長老道。

  「今晚？」赤龍大帝愣住了。

  摩河皇室對訂婚這麼迫切？同時，又有幾分隨意。

  赤龍大帝心念轉動，目光掃過大殿中心牽手共舞的羅亮和姜昭雪。

  豁然間，他明白了緣由。

  「怎麼，你不想儘快訂婚？」

  羅厄爾長老目光瞥向他。

  「不！沒問題！我趕緊聯絡皇室內的族老，今晚便與貴國使團展開洽談。」

  赤龍大帝當機立斷，喜不自勝。

  這等關係帝國興衰的大計，雖然他是大帝，也不能一錘定音，須得與皇室里德高望重的元老商議。

  只是，他望向舞池中的羅亮，心生憐憫，暗嘆一聲。

  大帝猜到摩河王室的意圖。

  一旦姜昭雪和摩河王子訂下婚事。

  那麼在名義上，她就屬於摩河王室未過門的未婚妻。

  而此刻。

  羅亮在舞會上與姜昭雪跳舞，那就相當於勾搭摩河王子的未婚妻。

  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那麼。

  摩河王室震怒之下，當場斬殺羅無量。

  便是一超、四霸主的另外幾個超然文明，都無話可說。

  因為，摩河王室師出有名，有理有據。

  這尚且是羅亮有背景跟腳。否則連這個名義都不需要，早就被格殺了。

  「還有，羅無量今晚必須死！」

  羅厄爾長老語氣森然，斬釘截鐵的道。

  果不其然。

  赤龍大帝沉吟道：「只是，訂婚是喜慶之事，羅無量若是死在宴會上，血濺當場，影響不太好……」

  「放心！不用你們動手，帝國只需配合行動。」

  羅厄爾看出他的顧慮。

  「嗯，死在晚宴場合確實不喜慶，就讓他死在大殿外吧。到時，各方文明的客人都能瞧見。」

  「好。」赤龍大帝應諾。

  三言兩語。

  兩位大人物決定了羅亮的生死，甚至包括死亡的地點。

  ……

  舞池的中央。

  羅亮牽著姜昭雪的玉手，輕步曼舞，二人的身形，好似陰陽交替般，協調自然的忽近忽遠，或迴旋，或仰頭，衣袂裙幅飄逸，浪漫之極。

  姜昭雪像一隻優雅高貴的白天鵝，容顏儀態完美，美輪美奐，讓群星暗淡。

  眾多注視她的男子，心神沉淪，不可自拔。

  如姜常宏等一些暗戀姜昭雪的男子，對羅亮艷羨、嫉妒。

  同時，他們佩服羅亮的勇氣。

  且不說姜昭雪同意與否。

  在場除了羅亮，誰敢當著摩河王子的面，去邀請姜昭雪跳舞。

  「羅公子，到此為止吧。」

  一曲舞罷，姜昭雪眼眸明燦，臉靨微紅，牽著羅亮的一手，感受到溫熱的汗漬。

  「好！來日方長。」

  羅亮欣然點頭，放下另一隻在裙腰間探索的手。

  「無論將來會面臨怎樣的後果。今日，是我十八年來最幸福一天，也是最浪漫、自由、肆意的一天。」

  姜昭雪與他分開，欠身一禮，嫣然道：

  「謝謝你，羅亮。」

  「不用謝，幸福和快樂是會相互傳遞的。」

  羅亮含笑道。

  姜昭雪唇線抿動，臉顏欣然生動，與羅亮四目相對，淺藍眸子輕漾著某些情思，不曾說出口。

  「從今以後，我姜昭雪將親手描繪自己的人生篇章！」

  她粉拳暗握，心裡默默道。

  姜昭雪要感謝的，不僅是羅亮今日來帝國所做的一切。

  而是源自最初，在組織認識開始，羅亮為她打開一扇心向外界的大門。

  否則，即便加入組織，按照正常的發展軌跡，她可能依然會接受命運的安排，遠嫁摩河文明。

  「稍後，你可有把握？」她問道。

  看到姜昭雪關切的眼神。

  羅亮自信一笑，給了一個放心的手勢：

  「不必擔心，我能全身而退。」

  聞言，姜昭雪微微頷首。

  她知道千秋無痕在羅亮的身邊，雖然肉眼看不見。

  「無痕師兄，曾是至尊級的大能？」

  她終究感到好奇，探尋道。

  「你猜？」

  羅亮輕輕一笑，沒有給予答覆。

  他能理解姜昭雪的好奇，同時也關係到自己的安危。

  畢竟在這個時代，人族文明都沒有宇宙至尊誕生。

  曾經的那個冠軍之夜，以任務方式降臨聯邦，姜昭雪知道羅亮在組織里，有掌權者的背景關係。

  因此，姜昭雪才有這麼一問。

  「冒犯了。」

  羅亮雲淡風輕的表情，讓她若有所思，不再探究這個話題。

  兩人最後看了一眼，從舞池中央分開，走向不同的方向。

  姜昭雪剛離開舞池。

  皇后跟幾名女官走過來，直接將她帶離現場。

  姜昭雪沒有反抗。

  她知道今晚自己的行為很放肆，有些出格。甚至給皇室帶來了很大麻煩。

  不過，看皇后的表情，沒有明顯憤怒和責怪她的意思。

  「恆川伯伯？」

  此外，姜昭雪發現，有幾名皇室的重要人物，具有話事權的族老，進入了赤星大殿。

  這其中，曾經與她一同去自由聯邦的姜恆川族老也在其中。

  姜恆川看到了她，面露善意和關懷，在遠處點頭示意。

  姜昭雪沒有機會打招呼，被皇后帶離赤星大殿。

  姜恆川在內的一些皇室元老級人物，陸續進入1號偏殿。

  大帝已經在裡面等待。

  摩河文明的羅厄爾長老和幾名官員，坐在上首區域。

  這一幕，自然引起在場各大文明使者的猜疑。

  「赤龍帝國能夠與摩河文明聯婚，真是走了大運。」

  「有摩河族作為靠山，赤龍帝國的整體國力必然大增，周邊的敵對文明危矣……」

  「哼！不見得是好事。搞不好，這赤龍帝國將來會成為摩河文明的分據點，失去文明的自主權。」

  ……

  「羅公子，我們一起喝幾杯？」

  羅亮剛走出舞池，姜常宏帶著幾位名媛千金，向他發出邀請。

  羅亮想到時間不算晚，就坐下一起吃喝。

  這時。

  他發現赤星大殿的異常之處。

  在姜昭雪離開後。

  大殿的出入口，被帝國的赤龍衛把守，禁止出入。

  「我剛得到消息，大帝在和摩河文明商議要事，暫時提升赤星大殿和整個皇宮的安全警備。等商議完畢，就會統一放行，安排大家離開皇宮。」姜常宏解釋道。

  「這樣啊，反正我是打算玩到舞會結束。」

  一名貴族女士無所謂的道。

  「來，羅公子是遠方貴客，我們敬他一杯。」

  姜常宏熱情的帶頭道。

  羅亮看了他一眼，喝完杯中的酒。

  羅亮簡單的一瞥，讓姜常宏頭皮發麻，感到心虛。

  剛剛他得到皇室的授命，先陪好羅亮，不要讓後者立即離開。

  當然，如果羅亮非要離開，他也不必阻攔。

  姜常宏雖然不知道個中緣由，卻不難判斷，羅亮恐怕處於很不利的局面。

  不遠處。

  摩河王子泰然而坐，嘴角勾起，陰冷的目光，時而定格在羅亮臉上。

  羅亮肌體發寒，渾身不自在，仿佛被一隻陰險的毒蛇盯上。

  1號偏殿內。

  摩河王室和帝國的洽談，出乎預料的高效率。

  僅僅一個小時。

  雙方達成大方向的共識，在一些細節利益上，摩河文明表現得很大方，沒有過多糾結。

  赤龍大帝相談甚歡，跟摩河族長老一起走出來。

  緊隨其後，是皇室的元老，摩河使團的成員。

  很快。

  赤星大殿的門打開，赤龍衛放開出行的限制。

  這個時候，舞會到達後半程，接近尾聲。

  一些大勢力和文明的賓客，嗅覺到不對的氛圍，提前離開。

  羅亮起身，準備離開舞會。

  驀然間。

  他心靈悸動，汗毛炸起，御靈種傳遞危險的徵兆。

  不遠處的摩河王子，同樣站起身，露出殘忍，冷酷的笑容，眼底閃過一絲得色。

  不僅是他。

  在這一刻，羅亮感應到更多的目光，代表背後龐大的超能偉力，定格在自己身上。

  其中包括赤龍大帝，摩河長老等大人物。

  不少是星空大能，甚至有宇宙級強者。

  羅亮心頭一寒，呼吸顯得凝滯。

  若是換成等閒的5、6級超能者，在眾多充滿不善和冷意的大能目光下，只怕要心靈崩潰。

  「不就跳了一支舞？怎麼就有種舉世皆敵的感覺？」

  羅亮搖頭一笑，帶著嘲弄的語氣。

  他感應到強烈的殺機，來自各個方向，籠罩身上。

  就連他的影子，此時都有種淒冷、寂寥之感。

  「羅公子，路上當心點。」

  姜常宏沒有挽留，跟羅亮揮手道別。臨別前，他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

  羅亮微笑擺手，走向大門外。

  出乎預料的是。

  無論是摩河王族，還是帝國皇室，沒有一人阻攔羅亮。

  即便那些鎖定他的目光，充斥的殺意越發濃烈。

  羅亮看了一眼身旁存在感低到隱身的青衣男子。

  這位無痕師兄依舊雙目閉合，負手而行。

  「羅厄爾長老，本王要一起觀看，親眼見證。」

  魯狄斯王子盯著羅亮的背影，殘忍的面容，透出幾分期待和興奮。

  「好。」

  羅厄爾能夠理解王子的心情。

  ……

  眼看，羅亮的身影，在眾多視線關注下，將要走到大殿門口。

  那些關注的視線，不限於帝國和摩河兩方。

  帝國境內的一些大人物，周邊文明的代表使者，逐漸意識到什麼，呼吸屏住，面色肅重起來。

  舞會散去的人流中。

  羅亮附近的賓客，感覺莫名的寒意，不禁打起冷戰，下意識跟羅亮拉開距離。

  「羅無量得罪摩河王子，難以善了。」

  「大家注意點，不要被他牽連到。」

  舞會上，大多賓客都認識羅無量，或者聽人講述過。

  羅亮不為所動，一隻腳踏到大門口。

  「恆川族老。」

  身旁傳來尊敬的聲音，兩名宗室成員對一位古老老者行禮道。

  古袍老者面色和善，微微頷首。

  羅亮下意識看了一眼，明明沒見過此人，卻莫名有一絲熟悉感。

  他聽姜常宏提過「姜恆川」這位皇室族老，據說人緣不錯，受晚輩們尊敬。

  「你就是羅無量？」

  姜恆川溫和的聲音傳來。

  羅亮腳步頓住，不由看向這位星空大能的皇室元老。

  「恆川族老有何見教？」

  羅亮客氣的道。

  「我們應當是初次見面，姜某看你卻似有眼熟，索性聊兩句。」

  姜恆川笑呵呵的道。

  「說起來，你以前的小女友，還是由姜某接引到天陽本族的。」

  「她現在怎麼樣？」

  羅亮心中一動，自然知道姜恆川所指是林清清。

  「在宗門界域的本族修行，前景可期。你不必擔憂，此次事件影響不到她，我們的談話外人也聽不見。」

  姜恆川語氣平和。

  「勞煩長老了。此事若如實，羅某欠下一個人情。」

  羅亮表達歉意，並有所暗示。

  姜恆川不置可否，淡笑道：「你應當知曉，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羅亮點頭表示知道。

  「你們年輕人啊，做事不顧後果。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姜恆川嘆了口氣。

  他看羅亮時，覺得眼熟，冥冥中感到一絲奇怪的羈絆，卻不在這片時空。

  因此，才有過來一聊的興趣。

  「羅某有個問題，不知恆川族老能否回答。」

  「說吧。」姜恆川不甚在意。

  「我想知道，帝國皇室剛才與摩河使團談得怎麼樣？如果不便回答，恆川長老大可拒絕。」

  羅亮坦然問道。

  這個問題，讓姜恆川略感詫異。

  他本以為，得知危險處境後，羅亮可能會向自己尋求幫助，或者探尋情報。

  但羅亮似乎並不關心此事，也沒有請求之意，甚至還向他承諾一個人情。

  「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無關大局，我告訴你也無妨。」

  姜恆川頓了頓，繼續道：

  「當前，皇室已經與摩河達成初步協議……魯狄斯王子和昭雪公主訂婚的消息，將在明日正式宣布。」

  「你，好自為之吧。」

  姜恆川說罷，便不做停留，從羅亮身前走過。

  儘管他不知道大帝和羅厄爾的具體計劃，卻知曉羅亮的註定結局。

  「訂婚？」

  羅亮佇立原地，低喃道。

  望著姜恆川的背影，他長嘆一聲：

  「我並不想與摩河文明為敵，原本，還想給他留一線生機。」

  「嗯？」

  姜恆川腳步微頓，眼皮一跳，心中頓生不好的徵兆。

  「他？」姜恆川回頭看了一眼。

  不難猜測，羅亮口中的這個「他」是誰。

  「但是，你們害死了他！」

  羅亮語氣篤定，臉上忽然露出釋懷的笑容，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姜恆川心靈一顫，生出警兆。

  直覺告訴他，羅亮不是無的放矢。

  摩河王子會有什麼危險？

  而且還是他們害死的？

  羅亮話中的信息量太大，過於驚人。

  「將此事轉達給大帝。」

  姜恆川踏出大殿，面露沉思，抱著寧信其有的心態。

  主要是，他內心的直覺，那種不好的徵兆，越發強烈。

  仿佛有天大的事，將要發生在帝國皇室。

  姜恆川離開大殿前，眼角餘光捕捉到羅亮一個動作。

  唰！

  一個質地古樸的暗銀箭牌，在羅亮手中翻出。

  倏忽間。

  這枚箭牌又憑空消失，維度間隙間，隱隱傳來吱得一聲。

  姜恆川看得不真切，感覺此物不簡單，沒認出是什麼東西。

  但他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

  姜恆川前腳離開。

  羅亮神色悠閒，背著手慢悠悠走出赤星大殿。

  大殿外，視線豁然開闊。

  參加晚宴舞會的各方賓客，朝皇宮外行去。

  附近的宮廷侍衛，筆直站立，維持秩序，沒人多看羅亮一眼。

  原本匯聚在身上，那鋪天蓋地的龐大殺意，在踏出大殿的一剎，瞬間煙消雲散。

  「就這？」

  羅亮渾身一輕，好像走出了龍潭虎穴，感到輕微的不適。

  這時，身旁的千秋無痕，睜開了眼睛。

  便在他心神一松的剎那。

  「唔……」

  羅亮身體驀地僵住，呼吸和心跳停止，邁出的一隻腳，懸停在地面上。

  他完全不能動了！

  思維意識變得無比緩慢。

  外界的一切光景陷入昏暗，看起來渾渾噩噩。

  月色下。

  羅亮腳下的影子，呈現詭異的扭曲，被某種暗影氣息侵蝕。

  「不好！」

  羅亮感到一股致命的危機，靈魂冰冷一片，御靈種顫鳴示警。

  可是，他完全失去動彈能力。

  武者和御靈師的力量，基本無法催動，僅僅是【鯤之軀】的力量能感到活力。

  他目光下移，察覺地面影子的異常。

  嗤！

  羅亮本人在地面投射的影子，被一抹憑空出現的幽暗寒鋒切中。

  繼而，驚悚的一幕發生！

  羅亮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斷成了兩截。

  一截是軀體和四肢。

  一截是某人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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