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天冥樓，羅亮坐在辦公椅上，喝著女助教泡的茶。

  「怎麼，昨晚又沒睡好？」

  羅亮瞧見袁蘭馨臉上淡淡的黑眼圈。

  「導師，今天是最後期限，我擔心會有變數。所以……」

  袁蘭馨臉上擠出笑容，不好意思的道。

  今天是人事部下達通牒的截止日。

  目前，羅亮名下有5名學生，符合考評條件。

  袁蘭馨擔心凱特這個變數。

  最後一天，凱特只要別鬧出什麼么蛾子，羅亮這個新人導師，在總院就初步坐穩了。

  「不要太有執念。有些事該來的總會來。屬於你的東西，不會輕易丟失。」

  羅亮語氣平淡，很佛系的樣子。

  袁蘭馨抿動嘴唇，沒有說什麼。

  羅亮所處的層次，可以有這種超然心態。

  要背景有背景，要實力有實力，博學出眾，當導師有玩牌性質，自然不甚在意。

  可她一個出身普通的助教，哪有這等資本？一次關鍵失敗，就可能決定她的職業命運。

  「小袁，自信一點。追隨北辰史上最年輕的導師，你已經不是普通的助教。」

  羅亮漫不經心的語氣，似在開玩笑。

  袁蘭馨笑了笑，沒聽出話中的深意。

  她不知道，在被羅亮選中後，自身的命格，已經超出尋常。

  來北辰後。

  羅亮時而關注組織的潛力名單。

  北辰星這邊，上潛力名單的人數，數量遠超其它區域不知多少倍。

  羅亮曾注意到，袁蘭馨在成為自己的助教後，上了潛力名單。

  其次是凌語思、宋橋、薇薇安，在拜羅亮為師後，也都上了組織的潛力名單。

  實際上，這些人之前都不是潛力名單上的成員。

  羅亮猜測並篤定，這是受自己組織老大「歸一者」身份命格的影響。

  成為他的學生，就與「歸一者」產生了羈絆，人生命途發生重大轉折。

  這也是為什麼，羅亮在後續收學生越來越注重機緣，絕不會隨便收人，且名額限定為5人。

  收第一個學生凱特時，羅亮還沒意識到這種情況。

  當時看在公孫琴的面子，以及一定的機緣巧合，也就沒有推辭。

  ……

  「導師，寧夜鶯問您有沒有空，她想過來見您。」

  袁蘭馨接到一個電話，向羅亮請示。

  「讓她過來。」

  羅亮暗想，寧夜鶯的心態調整得很快。作為學生想見他一面，還事先向助教預約。

  寧夜鶯其實已經在天冥樓下。

  接到袁蘭馨的電話，她立即去到第三層。

  「小寧，有什麼事嗎？下回不用那麼麻煩，有事直接跟老師聯繫。」

  羅亮望向素雅寧靜的少女。

  寧夜鶯身穿素白裙裳，雙腿緊緻併攏，俏立在辦公桌前，儀態顯得優雅和尊敬。

  「這次找導師，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關於我個人職業修行的問題，希望得到老師的建議。」

  寧夜鶯聲若黃鸝，說話不緊不慢，很有條理。

  「嗯，先說說你的修行狀況。」

  羅亮頷首道。

  寧夜鶯陳述這些年的修行進展，包括自己的職業擅長，近期遇到的瓶頸和疑惑等。

  羅亮靜靜聽著，偶爾問一句。

  坦白講。寧夜鶯的資質，在北辰總院算不上很出眾。

  至少跟薇薇安比，大有不如。

  最多與戴小萍相仿。

  當然，只是說她在總院不算出眾，實際上也有中上游的水平。

  如果放在天藍星北辰分校，依舊是難得的天才

  接下來。

  就寧夜鶯當前的修煉困惑和瓶頸，羅亮給予簡單的指點和建議。

  寧夜鶯聽完後，疑惑盡去，心中有所明悟和觸通。

  她暗暗驚訝：「老師的職業明明不契合，卻言簡意賅，直中要害。感覺比我所在院系的資深導師還要厲害。」

  「不要因為視力退化，在平日練習、切磋中刻意節省你眼睛的天賦之力。相反，你要多運動用眼睛的力量。」

  羅亮在解惑後，又提及寧夜鶯的眼睛問題。

  「多動用眼睛？」

  寧夜鶯有點懵，為難的道：

  「可是老師，我越是勤用眼，視力退化的越快，且會感到疲勞不適。」

  隨著視力下降，寧夜鶯感覺自己神射手的天賦，也在逐漸流失。

  這是她最擔憂的問題。

  「我的曾祖父，也是一位神射手的超能者。他在前期天賦很不錯，進階迅猛。可後來因為視力退化，逐漸喪失了天賦和能力，中止了修行之路。」

  寧夜鶯微咬嘴唇，鼓起勇氣，說出自己最擔憂的問題。

  或者說，是她的心魔執念。

  在北辰學院，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老師，就是這個原因。

  普通的老師，她心性高，不想草率決定。

  而那些名師、大導師，對學生有較高要求和標準，能輕易看出她眼睛的視力退化，自然不會收一個未來前途有限的學生。

  「很多東西，你越是抓得緊，害怕丟失，就越是容易成為現實。」

  羅亮微微搖頭，教誨道。

  「不要顧忌視力退化的問題。」

  「修行，就要講究念頭通達，擁有勇猛精進的銳氣，如此才能配上你的年輕和才華。」

  「是，老師。」

  聽完這番教誨，寧夜鶯腦海中靈光閃過，心有所悟，隱隱捕捉到老師話語中的深意。

  原來，老師在昨天不是沒看出她眼睛的問題，更不是對她毫不關心和重視。

  老師洞若觀火，只是沒有說出來，或許是想從她的心境方面入手，另闢新徑，尋找突破的曙光。

  在超能世界，內心的意志，往往對外在影響很大。

  寧夜鶯暗忖，如果自己無所顧忌，抱有一往無前的心念，反而能影響肉身和眼睛，解決當下問題。

  然而在不久後。

  寧夜鶯發現自己太想當然，甚至是大錯特錯，她的眼睛反而……

  ……

  「導師，我今日過來，還有一件事向您反映——關於師兄凱特。」

  寧夜鶯面色凜然，語氣顯得慎重。

  「凱特，他怎麼了？」羅亮不甚在意的道。

  「我聽傳聞，凱特師兄是老師打賭贏來的學生。在昨晚，他熱情的與我聊天，拉近關係……我認為他懷有不軌之心。」

  寧夜鶯鼓起勇氣，語氣果決的道。

  無憑無據，在老師面前攻訐一名資歷更深的師兄，這將面臨很大的風險。

  寧夜鶯敢說出，源於自己的洞察和自信。

  她相信，老師不可能毫無察覺。

  「他策反你了？有證據嗎？」

  羅亮略顯期待的道。

  「沒有證據，不過……」

  寧夜鶯講述起來。

  凱特昨晚與她網上聊天，隱晦展示其強大的背景和能量，表示要送貴重禮物給寧夜鶯，還暗示未來的一些好處，並約她出來見面……

  最終，寧夜鶯委婉拒絕了。

  「我以前與凱特師兄根本不認識。他這般熱情和示好，只怕沒安好心。」

  寧夜鶯說道。

  羅亮聽完，露出讚許之色。

  寧夜鶯資質與戴小萍相仿，但格局和智慧遠遠超出後者。

  「這個凱特，是要警告、敲打一番。」

  羅亮沉聲道。

  凱特的行為，只是露出馬腳，並沒有留下直接的證據，也沒有做出有損師門的事來。

  否則，羅亮會立即將他踢出師門。

  「老師，今天是人事部對您考評的截止日，是否要留在明天再警告。」

  寧夜鶯知道羅亮當前的處境。

  「導師，凱特畢竟沒留下證據，若是今天激怒他，只怕……」

  袁蘭馨忍不住開口，擔憂的道。

  「哼！我行事何需在乎他一個學生的喜怒？」

  羅亮不屑道。

  此前在群里，他就看凱特不爽，覺察到後者的陰險和不良用心。

  只是，先前羅亮沒合適理由收拾他。

  現在總算有個藉口，羅亮哪會慣著他？

  羅亮進入小班群。

  @凌語思、宋橋、薇薇安、寧夜鶯四名學生。

  羅導師：你們四人，今天下午，在實修系的指定地點集合，我會對你們進行集體指導和訓話。

  薇薇安：太好了，能與各位師兄師姐見面。（笑臉）

  宋橋：收到。（OK手勢）

  凌語思：集體指導？應該有機會切磋吧？很期待！（肌肉手臂）

  寧夜鶯：下午見。（咖啡）

  四名學生，一一回應。

  凱特：？？？

  凱特：為什麼叫了所有人，唯獨沒有我？

  北辰主校區，一棟別墅里。

  凱特一臉惱怒，陰鷙的目光，注視著群里的聊天內容。

  雖然他不是誠心拜師羅亮，可畢竟有名義師徒關係。

  羅亮這麼做，讓他很沒面子，感到一種不公的忿恨。

  羅導師：凱特，給你一次機會。去天冥樓閉門思過一天。

  凱特是弄巧成拙成為羅亮的學生。

  羅亮覺得有一定機緣成份，此人未必完全沒有改造可能。加上公孫琴的面子，他決定給凱特最後一次機會。

  凱特：閉門思過？有沒有搞錯！我做錯了什麼？

  羅導師：你昨晚糾纏寧夜鶯，心中有數，無需贅述。

  「草！可惡的寧夜鶯，這麼快把老子賣掉！她和羅亮是不是有一腿？不然才拜師一天，怎會如此大膽，敢直接找老師告狀……」

  凱特怒不可遏。

  在小班群里，當眾被羅亮批評，給予懲罰，而且當作宋氏財閥子弟的面。

  他凱特在總院裡威風凜凜，何曾受到這種恥辱？

  在北辰總院，他偶爾犯點小錯，那些資深導師都睜隻眼閉隻眼，會給他背後的摩卡集團幾分薄面。

  凱特：羅亮！你心裡有沒有點數，現在這個關鍵點，敢對老子無禮？

  凱特：你信不信，老子現在退出你的門下，讓你背處分！

  小班群里，其它幾名學生驚住了。

  凱特這是公然撕破臉，不服羅亮的處置。

  按照凱特的原有計劃，如果策反失敗，他本就準備在今日的關鍵時刻退出，狠狠陰一把羅亮。

  因而，他此刻在群里，顯得肆無忌憚。

  凱特：羅亮，如果你現在客客氣氣認錯，我會考慮給你一次機會。（摳鼻臉）

  系統提示：凱特被踢出群聊。

  ……

  ————

  天冥樓。

  羅亮登陸北辰主智腦，將凱特從自己的門下開除。

  開除理由是：目無尊長，沒有紀律意識。

  袁蘭馨和寧夜鶯相視，臉上隱隱顯出憂慮。

  這番操作下，羅亮門下只剩下四名學生。

  羅亮臉上卻露出會心的笑容。

  將凱特這貨踢出去，他感覺門下幾名學生，要純粹多了。

  羅亮已經給了凱特機會，對方不冥頑不靈，莫怪他肅清師門。

  這麼做，也不算辜負公孫琴的心意。

  別墅內。

  凱特被開除，先是一陣咆哮怒罵。

  片刻後。

  他臉上露出陰險得意的笑容：

  「如此甚好！」

  「是羅亮主動開除我，現在我可是受害者！公孫琴那邊更好交代了……」

  但不知為何。

  在被羅亮開除後，凱特冥冥中有種感覺，自身好像失去了什麼。

  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一閃而逝。

  不可測的維度。

  一縷空冥浩渺的氣機，從凱特的身上流逝，回歸最初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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