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向死而生
話雖如此，拓雲古聖還是表示出了強烈的疑慮與擔憂，畢竟在所有人看來，葉囡此舉無異於自尋死路。
但是，葉囡提出這一請求的時候，那如水般的目光中，卻寫滿了一種自信與平靜，似乎斬道於她而言只是即將且必將邁出的一步。
而那三尊來襲的古聖，也並非是什麼不世大敵，而只是她用以斬道的一層台階而已。
經由那目光，拓雲古聖可以萬分確信，這並不是一種狂妄或者自負，而是對自己大道的徹底掌控，因人而道，而非由道馭人。
換言之，這名女子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做什麼，並且十分明確，而不像尋常的修士那般，動輒便會在某一境界迷失，白白蹉跎了歲月，再無寸進。
驚艷如她，究竟要斬出一條怎樣的道？這是此刻縈繞在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這裡真的有一座城池！」
「終於找到你們了！」
「桀桀桀……」
就在這一刻，星空下傳來兩聲大吼，震動整個城池，同時還有一聲聲嘶啞的瘮笑，如鬼魅一般，讓人一聽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城中的所有修士，都感受到了一種發自神魂的悸動，看向城外那三道如魔神般的身影，面無血色。
這三尊古聖中的兩尊聖靈，氣息無比的強大，顯然處在一個最為鼎盛的時刻，頂天立地，繚繞著滔天的恐怖血氣。
而那羽化神朝的老者，雖鶴髮童顏、笑眯眯的，但那笑意，卻沒有絲毫屬於人類的情感，冰冷無比，更像是一個妖邪。
這一刻，所有的修士才第一次認識到了那種恐怖的差距，這三尊聖者的氣息，似乎比拓雲古聖還要強大，如若神明一般，令他們感到窒息。
「拓雲古聖已經年邁，如何才能跟那三名聖人相比？」
「難道說，我們真的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那名人族女子的身上了嗎？可她還沒有斬道啊，不可能戰勝他們！」
「不論如何，我也願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上蒼既然能讓前賢絕處逢生，又怎會讓我等在此徹底斷絕？」
事實上，整座城池，幾乎所有的修士都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戰的準備，而並非僅僅寄希望於葉囡身上。
但，龍嬴、霄雲、秦賢這三名親眼目睹過葉囡戰時無上風采的修士，以及城內為數不多、曾聽聞過這名女子在世間留下傳聞的修士，全部都沒有多說什麼，眸光閃動，沉默不語。
這名女子，她已經不止一次地重塑了世人的觀念，將一次又一次的不可能，生生逆轉成了可能。
這一次，她或許真的有可能再次實現什麼逆天的成就！
「布下這麼多的殺陣，也真是難為你們了。」這時，一尊聖靈冷幽幽的開口，他是一個高大的石人，但並未徹底化為人形，保留有一些原有的特徵。
「唔」而另一尊聖靈，則似是注意到了什麼，認真審視了片刻，點了點頭，道：「不錯，能夠發現大道與天地之間的那種聯繫，以身化陣，也確實說明，人族的聖人，有些能耐，值得認可。」
「你」他的話語，充滿了一種油然而生的傲然與自負，仿佛是一名長者在評價自己的晚輩，當即讓城中的修士怒目而視，想要出聲呵斥。
後來開口的聖靈，通體烏黑，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只是立在那裡，就仿佛一座鋼鐵巨岳生出了四肢，通體流露著一種難言的壓抑氣息。
「轟！」
面對一眾修士的怒視，他直接釋放滔天魔威，似是勾動了天河之力，引得漫天星辰都在轟鳴，一掌便向前按了下來。
蓋世聖威！
「轟隆隆」
這一刻，不知多少聖級殺陣啟動，化作了一片神則交織的海洋，雷鳴不斷，混沌洶湧，各種光飛舞，即便大成的王者進來，也會當即化作劫灰。
但，那隻烏黑的大手，雖不斷與殺光碰撞、與之激烈相抗，卻堅定不移，緩緩鎮壓而下。
「鏘！」
一道道殺光掃在上方，發出鏗鏘的聲響，不斷冒出火花，但卻始終不能深入，未能將他擊傷。
「你們人族的聖人，活著的時候，都不能擊穿我的肉身，難道死了就可以了？當真是荒唐又可笑至極！」他的話語，無情而殘酷，重重地在眾人的心間，令所有的修士都為之震顫不已。
聖靈一脈，不僅法力強橫，受天地庇佑，其肉身更是難逢敵手，無可匹敵。
他們此時倒是有兩尊人族聖體，可以與之相提並論，但一個沒長大，一個沒斬道，若是送出去，也只是白白送死的份。
這一擊，整整數十座聖級殺陣損毀，三尊聖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磅礴的聖威如海嘯一般，順著缺口，湧向整座城池，當即令一些修為較弱的修士嘴角溢血，面色蒼白。
「哼！」拓雲古聖一聲冷哼，取出一桿木杖，在地面上重重一擊，展開了一片領域，庇護住了眾修士。
「且慢。」就在這時，羽化神朝的聖人走上前來，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但那似乎只是一具空洞的皮囊，一雙眼睛裡閃動著十分妖異的精光，道：「人族聖體，以及那女子，也在這座城中吧，將這二人交出，我等可饒你們全城的人不死。」
不過，聽聞此言，龍嬴第一個就站了出來，朝著這尊聖人，毫不留情的就呵斥道：「你們以為，我還會信得過你們嗎？堂堂羽化神朝，居然已經淪為聖靈附庸，甘願為奴，為世人不齒！我為人族聖體，當為人族而戰，縱使血染此城，也絕不會讓你們攫取我之血脈！」
「身在這座城中的修士，有多少，是因你羽化神朝而來到的這條古路？又有多少，並未被我等發現而死於聖靈之手？現在，一名羽化神朝的聖人，夥同兩頭聖靈，卻在給我等提出一個能夠活下來的條件，這是否才是真的荒唐而又可笑至極？」而後，拓雲古聖也緩緩開口，十分冷漠，言語間同聖靈之前的話語針鋒相對。
「即便不交出他們二人，爾等以為自己就能夠輕易活下來嗎？痴人說夢！」石人聖靈冷哂，通體神威暴漲，不打算再多說什麼，而是直接要動手了。
「嗡嗡」
而就在這一刻，虛空一聲輕鳴，這片星墟中，仿佛有一輪漆黑的大日冉冉升起，讓所有人都心中一震。
那是一口無與倫比的黑洞，氣息可怕至極，所有目睹過這一幕的修士，餘生每每回想起來，都依然會再次感到那種震懾神魂的壓抑與窒息。
「轟隆！」
這口黑洞，始一出現，並未攻向三尊來襲的聖人，而是近乎瘋狂地掠奪起了城池外餘下的近百座聖級殺陣。
是了，這每一座殺陣，都是近百名聖人以自己的道骨與本源演化的法陣，至今都不曾枯萎，可以被吞天魔功煉化！
當然，葉囡此舉，實際上已經得到了拓雲古聖的許可，畢竟剛剛那烏黑聖靈的一擊，足以讓所有人都看出，這些聖級的殺陣根本就無法阻止他們的步伐。
但，出於對前賢的尊重，葉囡還是在離開之前，將吞天魔功的部分暗中演化給了拓雲古聖，後者儘管心中大為震撼，但依舊點頭默許了此事。
若是可以成功化解此劫，那這些長眠於此的歷代聖賢，也算是徹底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以就此安眠。
「好大的膽子！」
「你居然膽敢一人出現！」
「何等狂妄之徒！」
三尊聖人又驚又怒，先後開口，大聲呵斥。
這名女子，居然能夠在不被自己三人發現的情況下，暗中出城，並接近自己三人，甚至當著他們的面，就開始掠奪起這些聖賢所遺留的本源！
「既然想死，那我便成全你！」石人聖靈怒嘯，沒有停手，而是繼續施展神威，掄動拳頭，威勢足以橫掃千軍萬馬。
「轟！」
這是一尊聖人的全力一擊，其拳印周圍更是飛出了許多虛影，如若九天的神魔，嘶吼震天，威能可怖。
「轟隆！」
而與此同時，通體烏黑的聖靈也對葉囡出手了，他伸出一掌，遮天蓋地，宛若一片墨色的蒼穹，鎮封住了對手向上方逃離的希望。
可以說，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顧忌，面對這樣一隻自己眼中的螻蟻，不論幾人出手，也只是為了儘快將對方斬滅。
兩尊處於全盛時期的聖人同時出手，在城中所有修士看來，根本不可能有絲毫的生機，就連拓雲古聖都凝重了起來，周身的虛空有些黯淡，聖威瀰漫，按耐不住想要出手相救。
這是一名連他也看不透的女子，雖只有一面之緣，但對一些事情已足以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不過，葉囡在離開之前，曾對他暗中傳音，言稱只有在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能夠確定她真的死了，否則無需出手相助。
這種面對死亡的灑脫與超然，再一次在拓雲古聖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想要詢問緣由，但葉囡只留下了淡淡的一句話：她的道，一直以來都是——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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