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佛狸
銅境空玄，映照出【玉尺樓】前的光景。
那張熟悉的面孔似一道光，落入白小倩的眼中，透著神聖在上的味道。
月余前，如果不是李末的出現，或許她已經跟著那個渣書生遠走高飛，不知道哪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就被其吸乾吃盡……
又或者，他們最終還是會落入陰山鬼姥的魔掌之中，憑藉那渣男的尿性，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推到自己的身上，轉而投入姥姥的懷抱……
不管哪種結果，白小倩的下場定是悽慘無比，魂飛魄散便是她唯一的歸宿。
然而，因為李末的出現，她的命運徹底改變，不僅認清了渣男的真面目，甚至還被賜予了【吞鬼術】這般可怕的功法。
白小倩憑藉這門功法，忍辱負重，回到了陰山鬼姥的身邊，僅僅一個多月，便吞食了陰山近百頭小鬼，修為更是突飛猛進。
可笑陰山鬼姥將這筆帳全都算在了捉妖師的身上。
就連此次她派遣白小倩前來，為媚三娘送小鬼，她都暗中吞了兩成。
如今的白小倩早已今非昔比，她的成就越高，內心對李末的感激和敬重便越深。
賜法留命，等同再造，恩大於天。
「仙長！」
白小倩喃喃輕語，正自失神。
銅鏡上的畫面，抱著小貓的眾人正緩緩步入【玉尺樓】……
樓內酒香飄蕩，紅燈高掛，月光透過窗棱，赤白相交，說不出的妖異。
「這地方邪性得很啊，以我多年捉妖的經驗，必有妖鬼。」
有人輕語，無比篤定。
「廢話，我們就是沖這個來的，聽說這裡的妖鬼比外面的市價低七八成，簡直就是白菜價。」
眾人抱著小貓，眼中充滿了熱切。
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是學藝不精，想要拿些妖鬼，換取星級捉妖師的身份，好謀個出路。
就跟李末前世一般，想要捧著鐵飯碗吃皇糧，你就得先進編制。
因此，就算知道這地方來路不正，他們也顧不得許多。
「恩！？」
李末抱著懷中的小野貓，步入大廳，迎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副畫像。
那是一位白衣僧人，衣袍獵獵，纖塵不染，盤坐在桃花樹下，身邊則是臥著一隻通體雪白的狸貓。
「白袍僧人……」
李末望著那副業已泛黃的畫卷，不由地露出異色。
「這裡的樓主還是吃齋念佛的主？」
蕭雲峰從身後走來，目光也被那副畫卷吸引。
「人呢？主顧上門，怎麼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
就在此時，有人叫嚷了起來，哪有打開門做生意如此冷落客人的道理！？
「夜深則人靜，人靜則血沉，肝火妄動，可是會壞血折壽的。」
就在此時，一陣柔腸百媚的聲音悠悠傳來，透著酥骨的餘韻。
眾人望去，燭火搖曳中，一道好似尾巴的黑影在燈籠上搖曳，定睛再看，卻是一襲黑裙拖地而來，白皙的雙腿若隱若現。
所有人的目光隨著那乍泄的春光上移……
蕭狸奴從樓階處緩緩走了下來，胸前的偉大有節奏地躍動著。
「美人啊……想不到這荒野深山，竟然還有如此角色。」
一名漢子眼珠都快掉出來了，懷裡的小貓發出一聲尖叫，順勢跳了出去，一溜煙跑到了蕭狸奴的腳下。
「這位官人，看見奴家，怎麼連命都不要了呢？」
蕭狸奴咯咯笑著，附身抱起了腳下的小貓，領口處，那偉岸的胸懷幾乎快要掉出來了。
噗通……
話音剛落，那五尺高的大漢硬挺挺地倒了下去，雙腿一蹬，兩眼一翻，竟是直接沒了氣息。
「這……」
眾人驚悚，紛紛向後退去，死死地抱緊了懷中的小貓。
「喵……」
蕭狸奴宛若一陣清風拂過，鬼魅般地出現在大漢身前，她身體蜷縮，四肢著地，貪婪地吞吸著大漢身上的氣息。
「臭乎乎的人類，可比小魚乾還美味。」蕭狸奴露出陶醉之色。
「果然是妖孽。」
就在此時，眾人譁然，眼尖的已經三群成群地向著樓外跑。
他們可不是什么正經捉妖師，哪裡見過如此兇殘詭異的妖魔。
砰砰砰……
巨響劃落，大門猛地關閉，震得高懸的燈籠晃動不易。
搖曳的燭光將那進食的蕭狸奴襯托得越發邪異，拖長的黑裙無風自動，卻是化為一根長長的尾巴，毛絨絨地將大漢的屍體裹住。
「今天誰也走不了。」
蕭狸奴嘴角沾著血跡，仿佛是進食殘留的湯汁。
她側過頭來，掃過眾人，美眸中噙滿了譏誚之色。
在蕭狸奴的眼中，從這些人踏入【玉尺樓】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是她的小魚乾了。
「我們……我們不……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
一名嬌俏的少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早已被嚇破了膽。
「乖乖的，或許還能多活兩天，畢竟新鮮的才最可口。」
蕭狸奴緩緩起身，腳下的大漢業已化為一張風乾的人皮，仿佛吃完的魚乾一般。
「這年歲啊，四爐妖鬼就這麼狂了嗎？」
突然，一陣冷冽的聲音從人群中悠悠響起。
李末一愣，轉身望去，看向了那無家可歸，落魄至極的蕭雲峰。
此時此刻，他仿佛換了個人似的，眉宇張揚，眸光似劍，嘴角處掛著不可一世的笑容。
「正好還沒吃飽。」
蕭狸奴眼睛猛地亮起，只聽得一聲貓叫劃落，黑影閃爍，好似一片陰雲橫壓而來，凌厲的寒光直接撲向了蕭雲峰的天靈。
「哈哈哈……」
就在此時，蕭雲峰一聲長笑，身後的木劍沖天而起，內息噴薄，如靈蛇吐血，轉眼之間，竟化七尺清風，直接破開那陣陣黑雲。
「符文兵器！？」
蕭狸奴發出悽厲的慘叫，顫動的聲音中透出深深的恐懼。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這群「魚乾」之中竟然還真藏著一位高手，竟然身負符文兵器。
那木劍的鋒芒可斬金石，穿過她的身體，宛若切瓜剁菜。
只聽得一聲悶響，兩截殘屍攔腰而斷，重重地落在地上。
眾人定睛一看，卻是一隻黑貓，足足有羔羊般大小，瞪大著眼睛，似乎死不瞑目，猩紅的鮮血侵染了一地。
「死……死了……」
眾人驚魂未定，看了看地上的屍骸，又瞧了瞧淡然自若的蕭雲峰，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嘿嘿，兄弟別怕。」
蕭雲峰側過頭來，正好與李末四目相對，不由笑著安撫道。
「想不到今晚我這玉尺樓竟是來了高手。」
就在此時，一陣輕妙空靈的聲音在樓內悠悠響起。
剎那間，一陣清香浮動，好似廟裡的香火，幾乎溢滿整座小樓。
搖曳的燈火下，一襲白裙緩緩走來，長長的尾巴在身後晃動。
那是一位美婦，比起蕭狸奴更有韻味，婀娜的身段仿佛在隨香火飄搖擺動。
「原來……」
蕭雲峰眼睛微微眯起，剛要說話。
清風拂過，青蔥般的玉手便已經落在了他的雙唇之間。
「你……」
蕭雲峰瞳孔驟然收縮，露出驚異之色。
「佛前豈可妄語，殺伐先敬此香。」
媚三娘湊到蕭雲峰的耳邊低語，旋即轉身，持著手中的三株清香，對著牆壁上的白衣僧人畫像拜了又拜。
三株清香，供於香爐。
做完這一切，媚三娘方才緩緩轉身，立在最上方，掃過眾人，最終那溫柔的目光落在了蕭雲峰的身上。
她淺淺一笑，如桃花盛開。
「現在可以大開殺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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