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禹對於這一天到來的預測有兩個結果。

  要麼贏了顧硯璟，他回國繼承顧家，想辦法把顧書洛弄出來。

  要麼就是和顧硯璟同歸於盡，他死，也得拉著他們。

  現在不能拉著他，那就拉著喬予羨。

  那顧硯璟就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反正活著總是痛苦的那一個，那也值了。

  顧正禹瘋狂地笑著，想著顧硯璟以後會多麼痛心，想著他會如何痛苦的活著。

  可是他瞟了一眼發現，他並沒有想像中的焦急，也沒有預料中的痛苦崩潰。

  顧硯璟很淡定，好像有沒有解藥無所謂。

  他忽然發現事情好像不太對勁。笑聲戛然而止，他看著顧硯璟。

  顧硯璟道：「死的只會是你一個人。」

  「你什麼意思？」顧正禹忽然慌了起來。

  顧硯璟的反應太過淡定了，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是哪裡出了問題，哪裡出了問題！

  「你，你什麼意思！」他又問了一遍。

  顧硯璟道：「解藥已經不需要了，喬予羨的毒已經找到辦法了。」

  尚辰倏地瞪大了雙眼，心臟緊縮，眼眶激動地馬上紅了。

  他知道顧硯璟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而且他家顧少的反應不對勁。

  如果是這樣，那他的反應才說的通。

  毒沒事兒了，毒沒事兒了。尚辰激動地視線有些模糊。

  「怎麼可能！」顧正禹道，「用這種事情騙我？有必要嗎？」

  「沒必要。」顧硯璟道。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給了顧正禹一記重創，讓他成為了一個小丑。

  讓他知道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

  最後敗的也只有他自己。

  顧正禹踉踉蹌蹌地往後退了兩步，人像是個癟了的氣球，魂魄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樣。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顧硯璟，忽然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那他為什麼還要跪他。

  為什麼？

  顧硯璟看出了他的疑惑，開口道：「這一跪，跪的是你的生育和十幾年的養育之恩。」

  顧正禹的面部肌肉抽動了兩下，瞳孔深處也顫了顫。

  顧硯璟看著他的眼睛，頓了兩秒，一字一句道：「硯璟，送父親上路。」

  他話說完，剛要緩緩抬起自己拿著槍的手，忽然身後的遠處響起了一道槍聲。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尚辰下意識用身體擋在了顧硯璟的身後。

  而這瞬間，顧硯璟看著子彈穿過了顧正禹的胸膛，鮮血噴濺在了他身後的斷壁上。

  顧正禹不斷後縮的動作頓住，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時間在這瞬間好像被無限地拉長，放慢。

  他看完胸口，再次看向顧硯璟的時候，已經站不住了，邊從嘴裡往外吐血邊往下跪了下去。

  顧硯璟的瞳孔驟縮，在他跪下去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往前伸了下手，一個去扶他的動作。

  下一秒，他的眼睛忽然被捂住了。

  耳邊嗡鳴，他完全沒有聽見有人靠近，條件反射地握住了那個捂自己眼睛的手，力氣很大。

  「硯璟，別怕，是媽媽。」

  尚辰已經從顧硯璟身後離開，言安站在他的身後，捂住了他的眼睛，另一隻手在慢慢摸著他的肩膀。

  聲音非常溫柔，能撫平心裡一切的焦躁。

  聽見這個聲音，顧硯璟的手上馬上鬆了力氣。

  言安一邊安撫著顧硯璟，一邊看著顧正禹倒在地上，慢慢地沒了呼吸。

  她眼底有恨意，有痛快，也有釋懷。

  人已經死了，過去的也都是過去了，也該畫上一個句號了。

  她正看著顧正禹，顧硯璟忽然拉下她的手，轉身看向她。

  言安立刻收回視線，眼睛裡馬上帶上了笑意看著他。

  顧硯璟眼底全是驚訝，他聽見言安的聲音，雖然動作停住了，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才反應過來，他母親怎麼會在這兒。

  他甚至以為剛剛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或是自己忽然出現幻覺了。

  但言安真的在這裡。

  「這麼驚訝嗎？」言安摸了摸他的臉。

  顧硯璟不敢相信地喊了一聲：「媽？」

  「嗯。」言安真的是好久好久沒有見過他這驚訝的表情了，她沒忍住，揉了揉他的臉，「哎呀，不如小時候好摸了，小時候肉乎乎的。」

  顧硯璟終於反應過來，確認了言安是真的來了。

  他趕緊起來，又擔心又驚訝，情緒都交織在了一起：「媽，您」

  他話沒說出來，趕緊檢查了一下她身上有沒有傷，她臉上脖子上，手上全都看了，確認她沒事，他才放心了一些。

  「我沒事兒，放心吧。」言安拍著他衣服上的灰，「我早就好了，完全沒事兒了。」

  顧硯璟還是有點回不過神來，腦子差點宕機。

  言安病了太多年了。

  她出現在這兒，他連夢都不敢這麼做。

  尚辰他們也是同樣的反應。

  尚辰擋在顧硯璟身後，被言安拍了下後背，讓開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讓開的。

  反正是看見了言安人就讓開了。

  讓開之後，才反應過來，她人怎麼會在這兒！嚇得他以為這個世界哪出問題了。

  「媽。」顧硯璟又喊了她一聲。

  言安抬頭看著他：「真的是你媽。」

  顧硯璟怔了一下隨即笑了笑。但這笑笑得有點倉促又有點干。

  言安也笑了一下。

  「顧少。」萬贏過來喊了他一聲。

  周圍的人往邊上讓了讓。

  萬贏走了過來道：「顧少，晏庭應該是被晏九帶走了。」

  「應該？」顧硯璟問道。

  「我們打進去的時候，晏庭已經不見了。」萬贏說著，往言安的身上看了一眼，「晏九從我們進來之後，便沒再看見他。」

  關著晏庭的地方人很多。

  進到那個地方，他們就打了好一會兒。

  因為是要救晏庭，晏九昨天主動找上門要合作，今天是一起過來的，但衝進來之後，並沒有一起行動。

  「有人看見晏九的人撤走了。」萬贏又往言安身上看了一眼。

  顧硯璟沉默了一下。

  言安看著顧硯璟。

  顧硯璟道：「清理一下，咱們也撤。」

  顧正禹這個基地很大，現場要清理一下，也要搜索一下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萬贏道：「是。」

  應完，他又看了看言安，然後一臉懵地離開了。

  言安看著他那麼懵懵的表情，心裡笑了一下，然後道：「回去吧。」

  「嗯。」顧硯璟應了一聲，然後轉頭往身後看了一眼。

  不過他並沒有看見顧正禹。

  他就顧著驚訝言安在這兒了，根本就沒注意到身後站了不少人，把顧正禹完全擋住了。

  顧硯璟看了看幾乎都是言家那邊的人。

  言安不想讓他看見，便攥了下他的手腕道：「走吧。」

  顧硯璟看向她道：「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