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陽光灑在人間。

  凜冬的寒意一點一點染上了溫度。

  褚政然他們陸續離開。

  等他們離開之後好久，顧硯璟站在院子的台階上都沒有動，一直看著門口的方向。

  直到梅姨喊他該吃飯了，他才回神，轉身回了房間。

  回到臥室的時候，喬予羨正好從衛生間出來。

  見她從衛生間出來，顧硯璟的心往上提了一下，以為她又吐了。

  喬予羨在他開口問之前馬上道：「沒有吐，什麼事兒都沒有。」

  顧硯璟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我洗漱了。」喬予羨抱住他的腰，仰頭看著他道，「我還化妝了。」

  說完這句話，她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著顧硯璟。

  顧硯璟低頭看著她，才發現她化了妝。

  剛剛一著急，他腦袋裡都是空白的，眼睛也不好使了。

  他笑了笑，低頭親了下她的唇。

  喬予羨道：「漂不漂亮？」

  「漂亮。」顧硯璟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努力藏起來的疲憊感，「特別漂亮。」

  喬予羨笑了笑：「我今天醒的特別早。坐在梳妝檯前的時候，突然就想漂漂亮亮的。」

  「一直都是漂漂亮亮的。」顧硯璟道。

  喬予羨揚了下眉：「那倒是。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美。」

  「是。」顧硯璟笑著道。

  「你是天下第一帥。」喬予羨道。

  顧硯璟笑了起來。

  喬予羨也笑了一會兒道：「我今天想去樓下吃飯。」

  「好。」

  「那我再去換一身漂亮衣服。」喬予羨拉著他往衣帽間走，「你幫我挑。」

  「嗯。」

  吃過早餐，喝了藥，喬予羨又讓顧硯璟陪著她在院子裡蹓躂了一會兒。

  不過溜達沒有十分鐘，喬予羨就被凍得回了房間。

  握著暖氣片發誓與零下的溫度不共戴天。

  顧硯璟給她裹了小毯子，從後邊抱著她。

  以前喬予羨身體很好，天氣冷，她隨便蹦躂兩下，身體也就暖和了。

  現在身體虛，回了房間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不冷了之後，她在房間一邊撥弄著花花草草，一邊和陳卉、霍九爺、霍言心打了一會兒電話。

  顧老爺子知道她醒著，也過來了一次，但沒坐太久，怕她累，一會兒就走了。

  顧硯璟一直都在她身邊。

  喬予羨不是靠著他，就是拉著他的手指。

  不到兩個小時，喬予羨強撐起來的精神耗盡。

  顧硯璟陪著她回房間。

  躺在床上，喬予羨拉著顧硯璟，讓顧硯璟陪她睡一會兒。

  顧硯璟便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

  喬予羨入睡的速度很快，躺下不到一分鐘就睡著了。

  顧硯璟把她抱在懷裡，輕輕親了親。

  他一夜未睡，身體上很疲憊，但一時間又睡不著，便一直低頭看著懷裡的人。

  他能感覺到喬予羨知道了些什麼。

  其實也瞞不住。

  她雖然睡著的時間長，但外界發生的一切她都知道。

  九皇殿的人會每天都和她匯報，風吹草動都會匯報。

  她醒了就能全都看見。

  即便清醒的時間很少，但該運轉的地方一點都沒有落下。

  能看得出來，這麼多年打下的根基很深，管理、秩序的都很好。

  喬予羨也太過聰明。

  他能想到的事情，她肯定也能想到。

  所以一大早起來，打扮的漂漂亮亮，又強撐著精神陪了他快兩個小時。

  顧宅的人都認為她身體好一些了。

  其實她只是想多陪陪他。

  她怕今天是他們最後的見面。

  想到這裡，顧硯璟心裡刺痛，整個胸腔都像是被撕開了一樣疼。他緩緩呼出了一口氣，收緊手臂，臉埋在了喬予羨的頸窩。

  顧硯璟和喬予羨一覺睡到下午。

  上午回房間之前，和梅姨打過招呼，中午就不要叫他們了。

  所以等顧硯璟醒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他醒了，下床。

  喬予羨感覺到他動，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顧硯璟簡單洗漱了一下，去樓下拿了吃的，叫她起來吃了點。

  然後他去書房處理事情，喬予羨躺下繼續睡了。

  午飯吃得太晚，吃晚飯的時候都快九點了。

  依舊是顧硯璟把飯端到臥室，把喬予羨叫醒了。

  喬予羨從三點多吃過東西之後，中途就起來去了趟衛生間，便一直睡著。

  昨天和喬嶼他們說話時間久了累著了，今天又陪了顧硯璟兩個小時。

  昨天的累還沒有休息過來，今天又迭加了。

  一下午睡得很熟，直到吃過晚飯才覺得稍微輕鬆了一些。

  喝了藥，漱了口，喬予羨坐在床上看著顧硯璟收拾喝藥的碗還有杯子。

  忽然她開口問道：「明天什麼時候走？」

  顧硯璟手猛地一頓，放下杯子，轉身看向她。

  喬予羨對他笑了一下，看著他忽然緊繃的神色道：「顧少應該知道我已經猜到了些什麼吧？」

  顧硯璟看了她一會兒，蹲在她面前，仰頭看著她。

  喬予羨摸著他的臉道：「確定了要去？」

  顧硯璟握住她的手，讓她的手心緊緊貼著自己的臉道：「到處找不到晏庭的消息，如果他真的是被顧正禹帶走了，如果他手裡真的有解藥」

  任何一點希望都不能放過。

  褚政然和元魏他們那邊，並不是百分百可以找到解藥。

  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一個地方。

  瞿青空的基地和實驗室要去，顧正禹那邊也要去。

  「如果不是呢？」喬予羨問道。

  「如果不是，晏庭也會救你。」顧硯璟非常肯定道。

  晏庭是除了顧正禹，瞿青空之外的第三個解毒的辦法。

  只要喬予羨的毒解了，其他一切都不是問題。其他的，不管是什麼，他們都能應對。

  「所以只要能救我，你無所謂是嗎？」喬予羨問道。

  「相信我嗎？」顧硯璟道。

  喬予羨看著他，須臾，湊近親了親他的唇道：「相信。一定要平安回來，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為重。」

  「嗯。等我回來。」顧硯璟道。

  喬予羨看著他的眼睛，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

  短短沉默的幾秒，顧硯璟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跟著停止了，窒息感漫遍全身，下意識抓緊了她的手。

  喬予羨笑了一下，想了想，然後道：「我當然想等你回來，但得考慮現實的問題是不是？我們不能逃避。」

  顧硯璟的眼眶倏地一下紅了。

  「雖然是不一定的事情，但我們也要考慮。」喬予羨真的怕他這一走，以後他們就見不到了，「現有的三個方法，都需要時間。我怕我撐不到那個時候。」

  顧硯璟抓緊了她的手。

  喬予羨看著他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不要太傷心。這一年多，因為有你，我很開心，很幸福。我很知足。所以不要因為我難過。好不好？」

  顧硯璟的呼吸在抖，嗓子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好一會兒，他才啞著聲音道：「喬予羨。」

  喬予羨從床邊下來，抱著他，臉埋在他肩上。

  顧硯璟馬上抱緊了她。

  兩人在床邊，緊緊抱著彼此，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安靜地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聲，呼吸聲。

  好一會兒，喬予羨悶聲道：「真正平安扣的地方，告訴你。」

  顧硯璟連想不敢去想那個結果，對於真正平安扣的位置，他更是排斥，他沒有回答。

  喬予羨道：「我們說的只是最壞的結果，做的最壞的打算。事情不一定會到這個地步。就當是我想和你分享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小秘密。」

  「嗯。」好一會兒，顧硯璟才應了一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