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秦夏道，「首先，我很漂亮，追我的人都是排隊的。其次，我很火。想攀我的，借我名氣的得多一半。」

  褚政然看著她驕傲又嘚瑟的樣子。

  秦夏繼續道：「多正常的事情。你不也喜歡我。這不都是一樣的嗎？」

  話是這麼個話，理也是這麼個理。

  但是聽在耳朵里就是這麼不順耳。

  褚政然溫潤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秦夏繼續道：「至於摔個杯子嗎？你不要給我啊。我轉手出去，賺的錢還能買身衣服穿呢。」

  褚政然還是不說話。

  秦夏道：「怎麼著？你這什麼神情？我說得不對嗎？還是說你覺得你自己在我這裡是和別人不同的？」

  「你覺得呢？」褚政然終於說了句話。

  聲音有點啞，也有點顫。

  情緒有點不明。

  秦夏看著他，看了他一會兒，沒有說話，上前一步，從他手裡把睡衣拽了過來，拿著睡衣，直接進了衛生間。

  褚政然看著她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捏了捏眉心，輕輕嘆息了一聲，坐在了沙發上。

  秦夏洗漱很快。

  她連著拍了兩個晚上大夜戲，白天又沒有休息。

  人已經到極限了。

  洗漱完出來，躺在床上就直接睡了。

  完全可以說是沾床就睡。

  褚政然和她說了兩句話她都沒回答。

  回應他的只有她平穩的呼吸聲。

  褚政然也沒有再打擾她，給她蓋好被子，把房間裡的溫度調成了她喜歡的溫度。坐在床邊又看了她一會兒，他才起身去洗漱。

  洗漱完。

  怕打擾秦夏睡覺。褚政然輸液都是去外邊讓護士紮上針，他自己又拎著輸液瓶回了病房。

  輸完液，又自己拎著輸液瓶，讓護士把針拔了。

  這VIP病房住的，一點VIP待遇都沒有。

  秦夏雖然困得沾床就睡，但她睡眠質量很好。

  補覺補得很快。

  三四個小時就足夠了。

  可能是這麼些年拍戲形成的習慣。

  所以早早睡下的秦夏，後半夜就醒了。

  她睜開眼睛之後，看著周圍的環境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

  這個病房的病床還有陪護床都是雙人大床。

  兩張床挨得很近。

  病床那邊，它邊上一圈都可以拉上帘子。

  為了方便病床上的人擦洗，換衣服。

  秦夏照顧褚政然那麼些日子，這帘子從來沒有拉上過。

  兩人睡覺也都是這麼直接睡。

  但今天這帘子拉上了。

  而且帘子的另一邊有光亮。

  秦夏看著帘子上透過的微弱的光。

  褚政然應該是在處理什麼事情，怕打擾她，所以把帘子拉上了。

  秦夏躺著看了一會兒，起身，走了過去。

  褚政然正在回覆郵件。鍵盤敲得很輕，很慢，幾乎沒有聲音了。

  他餘光看見秦夏走了過來，抬頭愣了一下道：「吵到你了？」

  「沒。」秦夏走近。

  褚政然靠在床頭看著她道：「怎麼醒了？」

  秦夏坐在了床旁的椅子上，手肘杵在床頭櫃，手撐著下頜看著他。

  眼底還有些惺忪的睡意。

  褚政然把電腦放在一旁，也看著她道：「怎麼了？」

  秦夏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道：「很晚了。你這身體不想要了？」

  褚政然笑了笑道：「睡不著。閒著也是閒著。」

  「我去給你拿兩粒安眠藥吧。」秦夏道。

  「不用。」褚政然溫聲道，「怎麼醒了？」

  「睡醒了。」秦夏道，「人醒了，天還沒亮，無聊啊。」

  「要看個電影嗎？」褚政然問道。

  秦夏支著下頜，聲音懶懶地道：「看誰的？我的嗎？」

  「可以。」褚政然道，「我這兒留著的都是未刪減的。」

  秦夏笑了一下道：「偷偷吃好的。」

  褚政然也笑了一下。

  秦夏又問道：「留著多少呢？」

  「每一部。」褚政然道。

  秦夏又笑了一下：「都看了嗎？」

  「嗯，看過很多遍。」褚政然道。

  秦夏看著他，沒再說話。

  房間裡很暗，只有電腦的一點微光。

  周圍的一切稜角都被削弱，全都變得柔和。

  褚政然也看著秦夏，聲音也越發的溫柔，頓了頓他問道：「怎麼了？」

  他感覺到了秦夏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他感覺現在的秦夏有些脆弱。

  秦夏看著他，搖搖頭道：「沒事。就是很久都沒有醒來之後邊上有人了。」

  褚政然的眼眸很輕地顫了一下。

  「你受傷那段時間，我一醒，你就在我身邊。但那時候和現在不一樣，那時候看見你，心裡很疼，睡覺也睡不踏實，醒了也不舒服，更顧不上別的。」秦夏聲音輕輕的，慢慢的，「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一個正常的狀態里。」

  「現在不一樣。什麼事兒都沒有。」秦夏道，「我就正常困了睡了個覺，睡醒了房間很黑，但邊上有人。」

  「秦夏」褚政然坐到床邊，腳踩在地上，面對面看著秦夏。

  他伸手想去握她的手指，但伸出去又放下了。

  秦夏看著他道：「我沒事。就是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有點懷念。」

  「這麼多年，自己怎麼過的？」褚政然忽然問道。

  秦夏的眼睛動了動道：「在劇組過的。很累，沒有時間想任何事情。」

  褚政然看著她。

  秦夏安靜了一下，又道：「稍微空閒點的時候，有個假期什麼的，就談個男朋友，解解悶。」

  褚政然心疼的情緒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高峰，因為她的一句話又嗖地一下跌下來了。

  情緒波動太大，整個人都不是很好。

  好像卡機了一下。

  他神色空白地看著秦夏。

  秦夏又笑了一下：「你這又是個什麼表情。這麼些年，我談了多少戀愛，你不知道嗎？」

  褚少表情不空白了，開始變得發黑了。

  他知道。

  他可太知道了。

  秦夏和他分手分得很決絕。

  是真的讓他感受到了，她一點都不愛他了。

  他看著她談了一個又一個的男朋友。

  他也只能是看著，卻沒有任何一點辦法。

  因為他知道，她不愛他，把她強留在身邊，只會增加她的痛苦，只會讓她不開心。

  但是她要是能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能一直開心。

  他會選擇後者。

  他不捨得傷害她。

  相比之下，他想讓她幸福，開心。

  即便這個幸福和開心不是他給的。

  他覺得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