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數雖然被白歌的命令逼迫，體會到夢寐以求的強大。

  可心，卻始終向著三九的。

  趁著白歌專心暗示他重塑身體，把借給他的計算力都投入到吸收物質上。

  代數用盡全力地大喊道：「大王！我是被低維生物控制了！他不是您想的那種低維生物！」

  三九此刻不斷地修復身體，似乎和瘋狂扎心的勺子槓上了。

  他很想捕捉勺子，可不管怎麼捕捉，就無法阻礙勺子瞬間消失離去。

  聽了代數的話，稍微分心一掃，發現代數身上也有個勺子，正在敲擊。

  「那個勺子是什麼？」三九駭然於代數所說的話，但代數並沒有正面回答上一個問題，實在憋得不行，又重複問了一遍。

  「呃……」代數不敢說自己不知道，實在是三九的氣勢太兇狠了，代數真的不是很清楚，這東西超常識啊。

  見自己得不到回答，三九瞪著代數，一念之間想將其拽到自己眼前。

  然而瞬時的，自己也感同身受，體會到七倍於自己所施加的力。

  代數不過是個分子人，儘管身體正在不斷豐富物質，成為如自己一般的巨人，但畢竟還沒有完成。

  對付他，三九自然不會用什麼強大的力量，如此七倍反饋，對他而言也無傷大雅。

  可這性質很惡劣，代數的舉動乃是死罪。

  二話不說，三九本能性地想要抹殺代數，將其回歸真空。

  然而代數不禁沒反應，反而三九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殘缺了。

  大約……殘缺了七億個分子。

  有人不知不覺地，將他身體的一小撮分子，回歸真空了。

  雖然這點殘缺，不算什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殘缺就是殘缺，他作為高維頂尖的強者，竟然都不知道為什麼沒能防禦住這簡單的真空回歸。

  尋常的高維生物根本不可能傷得了他，哪怕一個質子。

  三九頃刻間將缺口修復，但卻很不爽。

  離奇的是，最不爽的地方，竟然不是自己被傷到了，而是……傷得位置很彆扭。

  「可惡，為什麼偏偏在左側……」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它又自己把身子右側的對應部位的分子，親手回歸了七億個，然後再修復。

  這還不滿，通過計算，精確到一個分子的尺度，他找到了兩處傷口的中心點，然後在那裡又一次自殘，然後再修復。

  做完這事，他才把注意力放到原本不起眼的代數身上。

  看形象，那明顯是自己的族人，只不過自己的族人不可能這麼強。

  「……」

  他一時間有好多問題想問，有好多困惑憋在心中，什麼叫被低維生物控制了？這反傷又是怎麼回事？

  可話到了嘴邊，卻還是那個問題：「那個勺子是什麼？」

  「回！答！我！啊！」

  代數嚇了一跳，急忙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是……是一個強大的低維生物鎖定在我身上的，哪怕我回到高維，還是被這勺子追殺啊！大王，這個三維勺子，無視了維度鐵則！」

  三九鬆了口氣，這個問題足足問了三遍，總算有了答案。

  「把你知道都說出來，別讓我問！」三九一邊說著，一邊同步操作著許多浪費能量的無意義行為。

  比如繼續重複著明知無意義的捕捉勺子的行為。

  比如時不時跟手賤一樣，攻擊代數，然後感受著七倍反傷。一會兒用普通攻擊，一會兒用真空回歸，交相反覆，跟有強迫症似得。

  白歌看得出來，三九的思維速度太快了，各種技術的操作也是快得驚人，幾乎是念動間所有行為就做出去了，哪怕是重複幾百遍也是瞬間完成。

  這使得他即便強迫症，只要是自己可以獨立完成的強迫行為，都可以迅速地自我緩和焦慮。

  讓他表面還可以做一些理智行為，唯一能拖累他的，就是與他人的互動。

  比如一句話，若是不回答他，他會一直問，一直想方設法地讓人回答他。

  只有這種形式的糾結，才會讓他明顯被逼迫。

  換句話說，三九幾乎克服了環境對他帶來的焦慮。

  「這傢伙，的確很強，哪怕強迫症嚴重到這種程度，都能漸漸適應。」白歌暗道。

  鈴鐺道：「不要讓代數暴露我們，容易節外生枝，還是您親自和他對話吧。」

  白歌箭不停手，同時加劇暗示，一心多用遏制住了代數的交代。

  此時，三九正好在聽著代數說：「不是我們浪，是他太強了，我懷疑他是五維生物！」

  三九無比驚駭道：「五維生物？不存在的，我們早已證明宇宙不存在五維，它只有四個維度。」

  「可是他的力量並不需要……不需要……」代數很想把白歌不消耗能量的事說出來，雖然不能確定那是不是逆熵，但怎麼也得告訴大王。

  可他說不出了，白歌的心理暗示，讓他什麼也不能說了。

  這可把三九快逼死了，瘋狂搖晃長得越來越大的代數道：「不需要什麼？到底不需要什麼啊！」

  代數突然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好像很不情願地說道：「你猜……」

  「我猜？」三九用吃人的眼神盯著代數，但很快意識到，代數應該是被徹底控制住了。

  「你就是那個低維生物？」三九問道。

  代數不說話。

  這讓三九難受的想死，頓時又想泯滅所有物質，這回發動的力量更強。

  但白歌早已料到，只要卡著三九的求知慾，他就會發狂。

  所以此刻在低維，他一把撈到了兩百個勺子，一口氣射到高維穿心三九。

  有腦洞在，勺子的概念會因為無法跨越腦洞界限，而出現分裂。

  這多出來的兩百個勺子，是白歌早有準備，此刻一口氣拿出來的。

  可惜，拿出來的瞬間，它們就自動鎖定了最近的倒霉蛋。

  因為整個混沌一片的宇宙中，只有白歌、海星以及函數等人，毫無疑問，勺子的目標會在他們十一個人身上。

  只見兩百個勺子擠成一團射碎了三九的核心處理器後，瞬間回歸，落到了一個昏迷的降臨者身上。

  白歌因為借取了全社團的運氣，還分了一點給海星，直接導致被追殺者只會是函數等九人。

  「咦？竟然兩百個勺子全部鎖定了他。」白歌驚訝地發現，兩百個勺子，都選擇了同一個降臨者敲擊。

  毫無疑問，那是最倒霉的一個。

  白歌眼睛一亮道：「鈴鐺，不要用撬棍敲他了，讓他醒來自己回去。」

  「主宰，您打算繼續投放勺子？」鈴鐺道。

  白歌笑道：「能挪借運氣的我，某種程度上，幾乎可以引導勺子鎖定誰……」

  「在這一點上可控的話，勺子可就有了大用處啊。」

  說著，他竟一口氣，從腦洞裡取出了……一百萬個勺子！

  這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勺子，全部選擇了場上最近，也最倒霉的人。

  「梆梆梆……」那終極倒霉鬼被瘋狂敲擊，很快就醒來了。

  一個勺子也就給目標帶來承受極限的億分之一傷害。

  如果目標沒有特殊手段修復自己，或者更換身體，一億下也就死了，大約要將近十年。

  但如果是百萬個勺子捶打同一個人……平均每個勺子一百下……只需要不到兩分鐘。

  「這是什麼鬼！」那倒霉蛋驚悚地感受著一百萬個勺子對它帶來的終極追殺恐嚇，以及連綿不絕地敲擊，直接嚇得逃回高維，顧不上什麼任務了。

  他這一回到高維，百萬勺子自然也浩浩蕩蕩地追殺到了高維……

  「高維生物不可能沒有更換身體的手段，這不可能殺得了高維生物。」鈴鐺道。

  白歌笑道：「沒關係，一百萬不夠，就一千萬……而且我並不追求殺死高維強者。」

  「煩也煩死他了！」

  嚴重的強迫症患者被百萬勺子追殺，估摸著，也幹不了別的事了。

  ……

  被白歌不斷干擾的三九，終於還是讓代數完成了對整個星球物質的融合。

  一具不亞於自己的高大身軀，屹立在三九面前。

  不過三九反而趕到一絲舒心。

  「安靜了……」

  三九星不復存在了，這點能量倒不至於傷筋動骨，反觀，沒有了雜亂無章的物質，只有十幾個排列無比對稱的高維生物體，倒反而看起來順眼許多。

  如果沒有那些呆滯的殘留族人就更好了，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對方竟然沒有把還活著的生物的物質也收走。

  乾脆讓一切都消失，是緩和內心矛盾的一種方式。

  此刻，站在乾乾淨淨的量子海洋中，感受著周圍此起彼伏的量子躍動，他還是覺得很不爽。

  覺得量子的躍動依舊是不規律的，讓他難受至極。

  忍不住就用無果之因的技術，將周圍可見的所有量子，都恆定在一個值上，為此，每秒他都要為之付出能量。

  這種浪費能量的事，過去他一定不會幹的，太沒有意義了。

  可……心裡舒服。

  星球沒了，慌亂的族人們也只剩下十幾個，量子也規規矩矩的被鎖定。

  一切都是那麼地對稱美，讓三九感受到久違的平靜。

  「嗯？」

  突然，連續不斷扎心的勺子沒了。

  「勺子呢？怎麼不扎了？」三九突然有些糟心，這勺子扎了自己幾萬次，猛地不扎了，頓時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白歌讓代數說道：「用不著了。」

  「你！不要停！」三九又有些煩亂，要麼就別扎，扎就好好扎，勺子突然沒了，他渾身難受。

  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立刻思索白歌的情況，這種低維攻擊高維，這種種不可思議的技術，都需要他深刻思考。

  可是……可是他卻更加忍受不了：「混蛋，你扎了這面，沒扎那面，怎麼可以停！」

  「我要勺子！」三九感覺自己真的精神病了：我在做什麼？

  白歌笑道：「如你所願。」

  只見三九感受到量子海洋猛地一陣暴亂。

  倖存的族人中，有一個猛然驚醒。

  他看到三九立刻大喊道：「大王，救命啊！」

  三九看過去，頓時呆了。

  只見浩浩蕩蕩，連綿成大一片，仿若萬箭齊發的百萬勺子。

  鋪天蓋地，迎面而來，追擊那個倖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