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善仁見管孝儉口風有所鬆動,說道:「哦,文標正好也在。我這次帶來一柄黃埔軍校佩劍,送給文標收藏吧。」
高善仁笑咪咪拿過身旁一個皮包,從裡面里掏出一把短劍,拿在手上掂量一下,將其遞給管文標。
「謝謝高伯伯。實在太感謝了。」
管文標上前雙手接過佩劍,心中反而更加疑惑,高善仁這種不惜血本要得到瑞升祥的舉動,真是異常離奇了,這背後另有隱秘。
黃埔劍又名中正劍,是蔣中正贈給其黃埔學生、得力部將,以及有功人員的隨身短劍。劍長40厘米,玳瑁劍把,劍柄一面刻有「黃埔志工無往不勝」字樣,另一面刻有「校長蔣中正贈」字樣。
民國軍政要人何應欽、顧祝同、閻錫山、王耀武、何鍵、劉湘、馬步芳、馬鴻逵、張靈甫、宋希濂、關麟征、黃維等皆藏有此劍。
高善仁一臉正色說道:「文標,希望你未來能夠挑起家國之重擔。如今兵荒馬亂之際,此劍定會激勵你報效家國。」
「高伯伯,我一定牢記您的指教。」
管文標隨口答應著,心中並未被這把黃埔劍激起報國激情,反而對瑞升祥的未來產生了極大的憂慮。
瑞升祥潛在的價值顯然遠超高善仁的報價,否則高善仁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謀取瑞升祥。
然而,瑞升祥到底有什麼潛在價值呢?
高善仁拍拍管文標的肩膀,目光轉向管孝儉說:「孝儉老弟,我看文標少年英雄,以後必成國之棟樑。」
管孝儉嘿嘿乾笑著,連連擺手說:「過獎,過獎。文標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對軍政之事毫無興趣,只知道自由自在賺幾個小錢。依我看,自謙才是真正的棟樑之才。」
高善仁誇獎管文標的話,讓高自謙有些不以為然:管文標不過是個做股票的交易員,何談國之棟樑?
父親竟然把黃埔劍贈與管文標,更讓高自謙心裡不是滋味。
高自謙十五、六歲的時候,在父親書房看見過這把黃埔劍,當時他很好奇,持劍出鞘,比劃著名擺出各種劍客姿勢。
父親看見後怒不可遏,大喝一聲,奪下了他手中的黃埔劍。
高自謙至今還記得父親當時勃然變色,神情極為憤怒的樣子。
自此之後,高自謙再未見過這把黃埔劍,現在為了得到一個小布店,父親竟然如此大方地將黃埔劍送給了布店老闆的兒子,可見瑞升祥肯定藏有驚天秘密。
「高兄,你的禮物太珍貴了。」
管孝儉知道黃埔佩劍是一種特殊榮耀,此劍多為黃埔系的軍事將領及政要、少數軍人才能擁有。
高善仁笑道:「這把劍我收藏多年,文標是條好漢,好馬配好鞍,英雄配好劍嘛。」
管孝儉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看著管文標說:「文標,這次你高伯伯來咱家,主要是想購置瑞升祥這個店。唉,現在兵荒馬亂,布店經營確實舉步維艱啊。」
管文標感到父親的語氣有變,在這之前,父親是堅拒出售瑞升祥的,高善仁剛才一番話起了作用,父親拒售瑞升祥的的決心已經鬆動。
天價收購對誰來說,都是難以抗拒的。
管文標本來主張出售瑞升祥,但現在高善仁開出的天價,又搭上一把黃埔劍,遠遠超出了瑞升祥本身的價值,這不能不讓管文標驟然警覺。
管文標恍然產生一種直覺:瑞升祥不能賣!
這樁買賣肯定有隱秘暗藏其中,就算要出售瑞升祥,也不能現在貿然決定,需要放一放,冷靜權衡後,再做定奪。
這時,堂屋門外突然傳來雜沓的腳步聲。
有人在門外低聲說道:「你倆守住大門,任何人不准走進院裡。」
馬上有人答應著疾步往大門外走去。
高善仁和高自謙同時一愣,互相對視一眼,室內的氣氛頃刻有些異樣。
高自謙挺直身子,把手伸到衣襟下,打開了腰間白朗寧手槍槍套,將槍柄握在手中,以他在黃埔軍校練就的功夫,他的出槍速度、射擊技能足以應付這樣突發事件,一旦出現意外,他會毫不猶豫拔槍射擊。
門外的腳步由遠及近,逼近堂屋正廳,管文龍滿身酒氣,大不咧咧晃了進來。
管孝儉沉下臉來,咳嗽一聲,坐直了身子;高善仁強作鎮靜,徐徐吹著茶碗裡的浮葉,品嘗茶湯。
管文龍大喇喇說道:「爹,聽說高伯伯想買瑞升祥,我不得不說兩句,瑞升祥是咱家祖業,我覺得應該代代相傳,才對得起列祖列宗。」
管孝儉大聲咳嗽一聲,瞪著管文龍說:「文龍,你又喝多了,這裡不是你胡言亂語的地方,快去後院招呼客人。」
管文龍滿臉通紅,大聲說道:「爹爹,瑞升祥一直是我們管家祖祖輩輩的飯碗,我們家的人,只會做布店生意,干不來其它營生,要是瑞升祥出售了,以後可就坐吃山空了。」
管文龍其實並沒有醉,哥哥管文標表示無意經營瑞升祥,管文龍自然而然就成了瑞升祥的傳承人,他當然不願瑞升祥易手。
管文標會心一笑:「爹,文龍的話也有道理。回頭我們商議一下,再給高伯伯答覆吧。」
本來在高善仁的勸說下,管孝儉已經動了出售瑞升祥的心思,管文龍突然說出拒售的話,讓管孝儉醍醐灌頂般清醒了。
是啊,瑞升祥不能斷送在我的手裡!
管孝儉用手抹一下臉,說道:「高兄,我兒文龍剛才的話不無道理,你出得高價,確實是給我面子了。不過我實話實說,沒有瑞升祥,管家遲早會坐吃山空啊。」
高善仁楞了一下,臉色一沉,隨即又滿臉笑意點點頭,通情達理說道:「這倒也是,文龍的話也對。我並非強買強賣,怎麼處置瑞升祥,賢弟自己權衡好了,不必為難。」
管孝儉如釋重負嘿嘿笑著,扭頭對管文標說,「文標,我給你高伯伯準備了一件麒麟玉雕,你去我房間拿來,呈給你高伯伯。」
剛才高善仁贈給管文標一把黃埔劍,管孝儉馬上回贈一件玉雕,看似是禮尚往來,實際說明管孝儉已經決定兩人扯平,拒售瑞升祥了。
高善仁哈哈笑道:「孝儉啊,看來你對瑞升祥看得很緊嘛。沒關係,買賣不成仁義在。生意嘛,就是個雙方情願。既然管家沒有出售瑞升祥的意思,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
高善仁表情輕鬆自然,對管孝儉拒售瑞升祥毫無惱怒之意。
管文標卻無論如何沒有輕鬆感覺,按說父親拒售瑞升祥,高善仁剛才一番口舌都白費了,他應該惱羞成怒才是,怎麼還能如此鎮靜?
管文標有種不詳的預感:此事異常蹊蹺,絕不是表面那麼簡單,高善仁表面看似平靜,其實他並未放棄對瑞升祥的覬覦,一切似乎都在按照高善仁設計好的劇本展開。
更大更狠的陰招還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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