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姐說得有道理，楊樹自始至終都一副俯瞰人生的樣子，像一隻天上飛的鳥，自然會有點鳥樣。

  他善於反思，不過也改不了什麼。

  面對超哥可能還好些，大家只是朋友，無論濤姐還是天仙，在他這已經沒有神秘光環，都已經坦誠深入地了解交流過，實在難以再長時間裝出崇拜敬仰的模樣，甚至一開始就懶得認真裝。

  細節說明一切，如果他真是個懂事、知進退的新人，壓根不會初次合作就和幾個大明星共享化妝室，更不敢占用大部分時間來回答超哥那麼多問題。

  在打交道的過程中，他習慣性地主導現場，無意識地在幾個主角面前流露出天生主角的模樣，竟然沒有引起反感，這也算是獨到之處。

  放電話前他對濤姐說：「我會持續關注榜單，期望能有更好的成績。」

  這話聽起來姿態挺低，可成績好壞已經與是否關注無關，鳥兒已經飛了出去，能飛多高得看翅膀有多硬。

  他乘了差不多一小時的公交，再去買熟食，到家已經五點多，《橋邊姑娘》和《追光者》都光速般衝進了新歌榜、飆升榜前三。

  不過這兩個榜都是為扶持新歌而設，上榜有時間限制，變動通常快而頻繁。

  如果都是新人新歌PK，沒遇上有實力的歌星發歌，這未必能體現歌曲真實水平，有可能只是矮子裡面拔將軍。

  最能說明歌曲受歡迎程度的是熱歌榜，目前第一名是朴樹的《平凡之路》。

  《平凡之路》是朴樹為韓寒的電影《後會無期》寫的主題曲，上個月就上榜了，非常受歡迎，也的確非常好聽。

  目前《橋邊姑娘》和《追光者》在熱歌榜上名列第四和第五，第二第三是張杰和蔡依林的歌，楊樹都沒聽過。

  進門時江詩語和劉漫都上來熱烈擁抱祝賀，非常兩小無猜，楊樹沒她們激動，但也樂得享用。

  「我們不到六小時就殺進了熱歌榜前五，已經非常厲害了！」

  劉漫興奮之餘如是評價。

  楊樹問她為什麼已經非常厲害，目前進前五的最快紀錄是多少，是哪些歌。

  她說不知道，只是覺得非常厲害。

  還是她姐比較靠譜，畢竟發過專輯拿過獎，對榜單的認識比較全面，剛才和楊樹說過：「一首歌想要成為傳唱經典，得在熱歌榜上至少待四周，否則再受歡迎也是一時的，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遺忘。」

  張杰和蔡依林的榜上歌曲，應該就是這情況。

  榜上待得不夠久說明不夠受歡迎，也沒那麼優秀，價值規律從來都簡單而直接。

  《平凡之路》不僅僅上榜超過了四周，而且霸榜第一名已經四周。

  然而楊樹卻說：「我覺得咱們的歌能衝上第一，把《平凡之路》擠下來。」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熟菜上桌就開飯，劉漫撕了一隻燒雞雞腿遞給他：「咱們最好踏實點，你覺得這兩首歌能幹過《平凡之路》？」

  「如果同時發歌的話，恐怕干不過，可能一點機會都沒有，」楊樹沒有接雞腿：「你最愛吃燒雞腿，你吃吧，不過花無百日紅，《平凡之路》已經發了一個多月，目前是強弩之末。」

  韓寒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就是「虛驚一場」，朴樹的團隊肯定一直在關注著榜單，一個月來也應該有其他歌挑戰過冠軍，比如張杰和蔡依林，但都失敗了。

  但這次碰上楊樹、濤姐，就未必是虛驚一場。

  倒不是《橋邊姑娘》、《追光者》品質多好多能打，而是楊樹命好，發歌時機巧。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燒雞腿？」劉漫有些奇怪，話題夾雜著聊：「即便如此我們也別把目標定得太高，國內歌壇沒什麼人敢挑戰朴樹，說出去被人笑話。」

  「有一次你說山東燒雞雖然好吃，但更喜歡東北熏了糖的這種，尤其是雞腿，」楊樹陪著她瞎聊：「挑戰榜一的事我們自己說說而已，能和誰說，咱們也沒幾個朋友。」

  上一世長期在一起生活，楊樹當然知道劉漫喜歡吃東北燒雞，今天顯然說走嘴了。

  「我聊起過燒雞嗎？」劉漫有些狐疑，問江詩語：「你知道我喜歡吃東北燒雞腿嗎？」

  「這很重要嗎？」感覺劉漫只是在強調楊樹關心她，江詩語撇撇嘴：「認真談正事，剛才我和秦姐通過電話，她說只要進了熱歌榜前十，平台很快會接洽我們買歌，到時候賣不賣？」

  楊樹很乾脆地回答：「不賣，我會建議濤姐也不要賣。」

  「為什麼？秦姐說如果在熱歌榜上待上一周，可以賣個不錯的價格。」

  「賣了就只有會員能聽，是少數人，與我們最初打歌宣傳作品的初衷不符合，我希望這首歌更多的人聽到，能去看MV，不急著賺那點錢。」

  《橋邊姑娘》MV里有大量劉漫和江詩語的在《美人稅》和《拼桌戀人》里的唯美鏡頭，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首推廣曲。

  世奇還沒定檔，這時候就推廣未免早了點，就當作是先導片也行，許多電影會提前兩三個月搞先導，網劇也這麼搞的楊樹應該是第一個。

  既然這兩首歌發得早了，那么娘娘《最美的期待》就晚些再發，三首歌扎堆就更沒必要了。

  他對自己的審美很自信，也相信觀眾的愛美之心，只要劉漫和江詩語的形象能給大家留下印象，也就算成功。

  三人充分討論過，江詩語當然明白楊樹要下大棋，可下大棋聽起來通常比較盲目，尤其是奇妙的工作室目前這種同樣強弩之末的狀態下。

  所以她還是忍不住問：「如果平台出大價錢呢，比如說五萬？」

  「五萬算什麼大價錢？」

  楊樹笑起來，突然就覺得有些辛酸，有種地主老財帶著老婆孩子重新創業的感覺，五萬竟然成了大價錢，一個雞腿還讓來讓去。

  他劃開了音樂APP，幾個平台都不統計播放量，數據並不透明，排行榜名次全靠官方後台公布。

  那麼之前《橋邊姑娘》一周播放量破億的數據到底誰發布的，有多少準確度？

  不過每個平台的留言數是公開的，《橋邊姑娘》累計已經有一千多條，《追光者》也差不多，與熱歌榜上前後名次的歌比起來要好得多，還是相當不錯的。

  至於MV也沒有播放數量，不過多了一個點讚數，目前也都過千。

  楊樹只點開了《橋邊姑娘》的評價看了一眼，最上面的一條點讚數過百的留言是：「鷹潭的那個姑娘你過得好嗎，我聽著歌想起了你。」

  高贊看趨勢，整體應該不錯，楊樹現在只關心趨勢，方向對了就行。

  他收了手機笑著對江詩語說：「接下去我們可能要跑場子唱歌，五萬很快就賺回來了。」

  開業典禮、夜總會楊樹不唱，綜藝節目、晚會總得去唱歌賺錢，在有資金開拍新的網劇、電影之前，必須走好這條自己選的路，安排得當興許能賺不少。

  三人一晚上吃了不少東西，放開來毫無顧忌，燒雞、熟食都吃光了，算是狂歡了一把。

  到午夜時，《橋邊姑娘》和《追光者》已經輪流進入過第二的位置，並穩在了第二第三。

  「你看唱歌出頭多容易，」楊樹把《側臉》的歌譜翻出來給江詩語：「從明天開始練這首歌吧，過些天就做出來打榜，接下去咱們可以一起去賣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