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盤給了劉漫後，楊樹一度心情很差。

  本山子有句名言：「人這一生最最痛苦的事你知道什麼嗎？是人活著呢，錢沒了。」

  他倒不是很在乎錢沒了，而是曾經春風得意的生活全沒了。

  劉漫澹澹的眼神很打擊信心，感覺再全拿回來不容易。

  工作結束後，他獨自上了未央宮麒麟大殿，沐浴漢宮秋月的同時吹吹風。

  五年前的中秋，也是《拼桌戀人》的首播日，第一天點擊52萬，他和劉漫、江詩語在這一起慶祝的。

  也是那天，三人決定成立奇妙的工作室，分食了一塊黃燦燦油汪汪的五仁月餅，祝事業圓圓滿滿，紅紅火火。

  就在楊樹滿懷惆悵憶往昔時，劉漫打來了電話，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他在U盤裡留了聯絡方式，如果劉漫連U盤都懶得打開，聯絡方式自然也就沒用了。

  結果在意料之中，但有些也在意料之外，劉漫說劇本寫得真不錯，她姐也看了，想見見楊樹。

  在楊樹的新規劃里，首先是再次聚齊他心目中的金三角，而後優化發展道路，跳過當年與儒和的交纏不清，賣了老家的老宅直接創辦自己的工作室。

  從《三體》劇組回首都與《我是藝考生》的複賽選手們見面的那個晚上，他曾經問過濤姐，如果再回到從前，所有一切重演，兩人再見面是否還會攪在一起。

  當時濤姐顯然為了安慰他才說：她相信命運不會改變。

  江南老宅被賣的命運的確沒有改變，而後在某個時刻會再被買回來，最終夷為平地成為江南園林的一隅。

  當年與濤姐攪在一起是許多偶然因素累積而成的，恐怕一切未必會重演，楊樹沒有主動勾引人妻的打算，這事最好交給命運。

  記得某年春晚有個魔術，魔術師與幾個明星互動，其中包括濤姐，結果她緊張地直呼「我不是托」，當時就上了熱搜。

  楊樹現在倒希望她是命運之神的托，這一切的背後都有秘密的協議。

  第二天上午拍戲休息時，劉漫聯繫了楊樹，帶他去休息室見了濤姐。

  劉漫穿著白色繡花的寬鬆長袖T恤，水洗白的牛仔褲。

  這是她最喜歡的春秋日常裝扮，只是T恤上的繡花不一樣。

  帶楊樹進門時，她比昨晚熱情了點，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然後很坦誠地說：「我真記不得曾經見過你，按道理你是很容易給人留下印象的那種人。」

  這算是誇他長相出眾吧，劉漫一向挺認真，這要是一直較真下去有可能穿幫。

  今天楊樹心情輕鬆了不少，很自然地開了玩笑：「男大也十八變，我沒以前好看。」

  他也剛下戲，黑色底袍束金冠穿金甲，是劇中靖王的扮相，相當英武帥氣。

  今天有王愷靖王的打戲，當然是他出馬，已經打了兩小時了，休息一會接著打。

  劉漫真的開始較真：「那我們當時聊了什麼？」

  「我說很喜歡寫劇本，以後寫了找你導演。」

  「真的？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昨晚你怎麼沒說？」

  「你一點都記不得了，說起來多唐突，還不如先看看劇本寫得如何。」

  「有點戲劇化，」劉漫笑著搖頭：「我覺得你在逗我的。」

  「人是意識不到自己忘了什麼的，看來你徹底忘了。」

  一進門就見濤姐穿著月色的三層戲服，長袍寬袖展開了半臥在一張春凳上。

  劉漫把門關上了，除了江詩語不在，這情景很像當年在《羋月傳》劇組。

  楊樹始終不太欣賞濤姐在《琅琊榜》里的妝，尤其是紫粉的唇色。

  「濤姐好。」

  他畢恭畢敬微微鞠躬，而且始終提醒自己別胡思亂想，大家是陌生人，一句話一個眼神稍不留意，就會顯得輕佻。

  濤姐坐正起來，微笑著點頭：「今天的戲辛苦嗎？」

  「還順利，一段時間下來大家更有默契，不容易失手了。」

  打戲之所以用替身，倒不是動作有多難，其實大部分動作都比較簡單。

  主要還是容易受傷，對打太容易失手，尤其是混戰戲，明星才不願意遭那份罪。

  休息的時間不長，濤姐切入正題：「你的劇本我看了，寫得很好，十幾本不是短期內寫的吧？之前怎麼沒拿出來？」

  「其實都是我近期才寫的，之前雖然有些想法，但一直醞釀著沒動筆。」

  「哦？」濤姐有些意外，笑了起來：「寫劇本也有厚積薄發的？」

  「我比較謹慎。」

  「謹慎些好，深思熟慮才能出精品，你的這些故事我很喜歡，你接下去有什麼打算？」

  這情形和之前不一樣，上次劉漫把《拼桌戀人》給她看，結果只是介紹給了儒和，她並未表示出多大興趣。

  這次的劇本量比較大，看她的意思有意插手，甚至可能想買下來。

  最好別等提出要求再拒絕，濤姐也不是省油的燈，別第一次見面就鬧得不愉快，儒和的經驗教訓得汲取。

  楊樹把想法和盤托出：「我有些積蓄，如果劇本有價值，打算邀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搞個工作室，然後自己拍出來。」

  「哦？」濤姐更意外了：「你要做工作室？有影視製作的經驗嗎？」

  打算邀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搞個工作室，那把劇本給劉漫看什麼，這年輕人到底想什麼呢？

  楊樹笑了笑：「經驗就是這麼積累起來的，我也算在影視圈工作三年了，一邊做就一邊有更多經驗了。」

  「沒打算把劇本賣了嗎？大多數編劇都是這麼做的。」

  楊樹回答得很乾脆：「沒打算，剛才濤姐也問怎麼早不寫了，如果我想賣，早就一本本寫出來賣了，而不是積累到今天。」

  「不賣？」濤姐都不知道這天怎麼聊了：「你的劇本倒是寫得很專業，環境描寫細緻，許多分鏡甚至標出了機位和角度，鏡頭語言也很老道，就差畫出分鏡示意圖了，很認真學過？」

  楊樹劇本的格式的確很正規，是電視劇常用的分景本，時間、地點、人物、場次都寫得很清楚，加上他標的那些鏡頭設計，已經不僅僅是劇本，幾乎就是導演工作的台本了。

  他只是點點頭。

  「怪不得想自己搞工作室，不過這行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做工作室可不比開影樓。」

  濤姐看了一眼劉漫，還是挑明了：「我妹妹很喜歡你的劇本，我本打算買下來送給她的。」

  楊樹也看了劉漫一眼：「其實我很早就認識劉漫導演，如果感興趣，未來大家可以合作。」

  劉漫看看姐姐，又看看楊樹：「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