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靈石嘆口氣。【,google搜尋】
這二人看起來相愛路途順暢無阻,可實際上,卻還是坎坷。
光是種族之見便是一道檻,可好不容易邁過去了,卻又遇上這種事。
「現在就去。」
海底,藏書閣。
「來了。」
蕙顏坐在一旁的岩石上,碧藍的魚尾隨意擺動著,她眼梢微揚,笑意深深,看起來並不意外宴姝的造訪,「沈綰,我可不知道你當真是個重情之人,你真是為了秦謨慎那個人類而來?」
沈綰?
宴姝眼神微變,瞬間又反應過來,她深吸一口氣,模仿著沈綰往日模樣,帶著幾分意外驚懼,又有幾分洋洋自得,「怎麼,真以為我死了?」
「早該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的,不過看著你這條魚尾,還是有些好奇,你用的什麼法子啊?」蕙顏疏忽游近,伸手往她臉上一摸,嘖嘖道,「不是易容啊,怎麼換了張臉?不過比你本來的樣子看著倒是順眼很多。」
「是嗎?」宴姝往後退開,面上沒什麼反應,手汗在滲出瞬間消融在海水。
蕙顏為什麼會等在這裡,她是知道秦謨慎怎麼被反噬的嗎?
「你是來找古籍的吧?」蕙顏看起來很是正常,語氣和緩,態度平靜。
看起來和記憶之中那個一心為了人魚一族長久幸福的那個人魚族長別無二致。
宴姝咬牙,藏書閣深處淺淡的痛呼隱約可聞。
「怎麼了?這副模樣?不是想做少族長嗎?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再幫我做一件事就可以了,怎麼樣?」蕙顏說著讓開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誠懇道,「你要的古籍,我也可以讓給你,只要做最後一件事,這件事很簡單,對你而言只是一句話的事。」
「你憑什麼篤定我會幫你。」
宴姝下意識反問,隨即眉頭皺起。
不對!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人族是什麼角色?」
蕙顏是不可能經常上岸的,否則她一定會有所察覺。
但是如今,蕙顏對岸上的事顯然是一清二楚,這樣胸有成竹,是因為什麼?!
「猜不到?好吧,作為我的誠意,我可以先回答你的這個問題。」蕙顏笑得很是寬和,像是真的有心和她談交易,只是說出來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慄,「我放上岸的人魚總會留下他們的父母或者親朋好友,你覺得,她們對我能有什麼抗拒的能力?只要我招一招手,他們只能乖乖過來,我要什麼,他們就得給什麼。」
聞言,宴姝神色冷下。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海水是冰冷的。
比蕙顏的話更冰冷,更刺骨。
那個一向愛惜族人,那個教導她一切以族人為先,那個收族人敬仰的人魚族長蕙顏。
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囁嚅著問出心聲,眉宇間全是不可置信,她向後退了退,仿佛隔得遠點,就還能看到記憶中的慧姨。
聽她這麼一說,蕙顏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不可思議地看向宴姝,「沈綰,你在說什麼呢?你和我本質就是一類人啊,為了權利不擇手段。」
「你知道的,我為了人魚一族付出了多少,我不能生育了,我現在有的,只有這個族長的位置,若是連這個也沒有了,我還剩下什麼?」
「你說,我不該這麼做嗎?我變成什麼樣了?我不過就是保護我所擁有的一切,這有錯嗎?」
蕙顏說完,眼尾泛紅,自顧自地大笑幾聲,隨後狠戾看向宴姝,「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宴姝不是被你害死的嗎?我不過是想讓她留在人族打個掩護,就算是死,也不必這麼殘忍,剜鱗片啊,多疼啊!」
「不過也好,你終究自食惡果,雖然你又活了,但是剜鱗片的感覺你也嘗過了,不好受吧?」
聽聞那幾個字眼,宴姝忍不住捏緊拳頭,她強自露出一個苦笑,「是挺疼的,不過你現在又裝什麼好人,如果不是你,她怎麼會上岸去?」
這話一出,蕙顏似乎有些啞然。
她少有的沉默了,面上似乎有些痛色,只是轉瞬,又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來,神色略微癲狂,「她是我養大的,我要她死就死了,能有誰說我半點不是!」
「看來你是不想談生意了,那就把性命留下吧!你的屏障布的很好,死前,不如告訴我從哪裡學來的?興許我高興了,你就能死的輕鬆些。」
宴姝神色冷冷,不發一詞。
蕙顏現在的模樣,只怕是常常發瘋,神識未必有幾分清醒。
近乎怪物。
她閉眼,壓下心底疼痛,隨後伸出手去,猛地將藏書閣的術法屏障撕開一道口子,飛快游進去之後,向著記憶中儲藏反噬之事的書架去。
她將地上散落的粗麻布衣隨便拿了一件,用這布料包裹著,帶走大部分要用的古籍。
「你這是自投羅網。」蕙顏緩緩踱步進來,她聲音清幽,在這藏書閣中,倒像是分不清來源之地。
宴姝不予理睬,將那布包仔細系在身上,又施了法術,確保不會掉落以後,她快速往外去。
正面動手或許她打不過蕙顏,但是只是要跑的話,蕙顏未必留得住她。
「你看起來真的很在意那個人類男人,你可以把他帶回海里來,藏書閣這裡,不是正適合養人嗎?」蕙顏步步緊逼,試圖說服她,「我們一同修煉功法,一同占據人族不好嗎?天下,你我平分。」
「你不是在乎權力?還肯與我平分?」她說著,神色冷漠至極。
只是蕙顏半分不在意,她依舊笑著,只是已經看不出那個仁愛族人的族長模樣。
「我當然肯,這人族太大,我管不過來,你和我一同接手人族和人魚一族不好嗎?這陸上海底,歸我們所有。」她循循善誘,說完又面色一改,陰沉道,「若你不肯,藏書閣就是你的藏骨之地!」
她威脅完了,又輕巧一笑,「當然了,我不想殺你,我說的都是真的,相信我,我們一同接管兩族,人族說什麼天下,卻管不到海底,你和我才是真正能掌握天下的,和我一起,加入我!」
「好不好?好不好沈綰!回答我?回答我!」
她越說越激動,神色癲狂如瘋魔。
一會兇惡,一會卻又笑靨如花。
宴姝看著,攥緊布包系帶,忍著心底翻湧的複雜情緒,飛快打出一道術法,隨後向外奔逃而去。
慧姨。
她閉上眼,淚水混入海水之中,再睜開眼,她眼神只剩孤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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