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帶著冷光,幾乎就要沒入蕙顏胸口。
她神色微變,正要拼盡全力調用術法抵抗,誰知那匕首卻突然失了力道,哐當一聲砸到地上。
蕙顏驚懼一陣之後,這才回過神看向秦謨慎。
後者單膝跪地,一手捂著心口,似乎極為痛苦,整個人顫抖如篩子。
她先是一愣隨後放聲笑起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你因為海神得了機緣,你是海神選中的人,你不能殺我,哈哈哈哈哈,只要你敢動手,就會受到反噬!」蕙顏看著他周身暴躁涌動的藍色微光,面上帶著痴狂和劫後餘生的喜悅。
秦謨慎只覺得痛得一心只想求死。
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捏著,又像是被人拿著尖刀一下一下雕刻著什麼東西。
四肢五骸都像是被人生生揉碎一樣,他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感覺一次比一次痛苦的感覺從身上蔓延。
原來,反噬就是這個感覺嗎?
他如今尚且能感覺到自己還沒有生命危險,那前世,宴姝死前究竟有多痛啊?
不能讓她再承受一次,決不能!
他越是這麼想,痛苦越是劇烈。
「別掙扎了,在這個屏障里,我沒辦法對你下手,但你這樣受反噬也不好受吧,不如就認命,和我合作吧?」蕙顏的聲音清幽魅惑,一下一下鼓動著秦謨慎。
後者只當充耳不聞,閉上眼去,強迫自己忍受習慣這種刮骨般的痛苦。
隨後,他慢慢挪動,直到碰到掉在一邊的匕首。
他面色一變,眼神凌厲堅定,死咬著牙強迫自己起身,再度將匕首扎去。
蕙顏自從知道他會受到反噬,態度就沒有剛才那樣的驚慌了。
她甚至站在原地,不閃不避。
只是她沒想到,秦謨慎意志當真堅定,忍著反噬之痛,還是將匕首扎進她身子。
可惜還沒傷及要害,他便雙目一闔,向後倒去了。
「既然知道有反噬的存在,又何必如此?這不是自我折磨嗎?」蕙顏冷笑,笑聲如脆響的鈴鐺。
她將那匕首抽出來,面無表情地看一眼胸前綻開的血花。
「還挺疼,不過你應該更痛吧?」她說著又笑,將匕首擲向他頸脖,只是刀尖即將貼到皮膚,秦謨慎周圍便盛開一道藍色屏障,將匕首彈開。
見狀,蕙顏面上露出一抹讚許,「這屏障果真不錯,希望下次再見,它還能救你一命!」
說完,蕙顏轉身,無聲無息地隱匿進黑暗角落,隨後不知所終。
……
「他怎麼醒不過來?」宴姝有些著急。
眼看著秦謨慎雖然眼皮動了動,可撩開一看,視線卻還是渙散的,半點沒有甦醒徵兆。
「這可怎麼辦?如果不知道他為什麼被反噬,那怎麼喚醒他?」靈石雖然知道幾種方法救被反噬昏迷之人,但是不知道反噬原因,沒辦法對症下手,只會害人。
宴姝不語,她沉吟半晌,最後抬眸。
「公公。」
她一邊喚著,一邊走出寢殿,大太監正等在殿外,神色焦急。
眼見宴姝出來,太監神色一變,帶著期冀上前,「可是陛下醒了?」
宴姝搖搖頭,緊接著問道,「陛下昏迷那日可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
「異常?」大太監仔細想了想,忽的跪倒在地,告罪道,「娘娘恕罪,老奴擔憂陛下,一時忘了稟告娘娘,那日陛下昏倒,發現時,陛下身側還有一把匕首,那匕首見了血,可陛下身上並無傷口。」
見了血的匕首?!
秦謨慎傷了誰?
宴姝眉頭一皺,當機立斷讓大太監拿過來。
隨後,她將匕首放入一盆淨水,避開旁人後施法。
「這個氣息是……」
「蕙顏!」
靈石與她一問一答,隨後雙雙沉默。
秦謨慎傷了蕙顏,隨後受到反噬,被迫昏迷到現在。
為什麼?!
秦謨慎一個普通人類,別說傷,就是殺了蕙顏,也不會怎麼樣。
除非,秦謨慎是受過海神恩賜的人。
可是他能受什麼恩賜?
他不會法術啊!
「要不然回族裡找找古籍看看?說不定會有記載。」靈石說話時有些不確定。
畢竟這次從盛荊回來的路上,宴姝就已經想好了加快速度,不能利用立國,那樣風險太高。
可是如今要救秦謨慎,就不可能先報仇,否則宴姝一旦也受了反噬,秦謨慎就真的沒有人能救了。
「只能這樣了。」宴姝看一眼床上皺眉昏迷之人,嘆口氣,緩聲道,「我不可能放棄報仇,但是,他比什麼都重要,我必須先救他。」
「只不過主人你想過沒有,蕙顏既然去過前殿,就說明她已經發現了前殿的屏障,她知曉岸上有人魚能調用術法,而能夠調用術法的人魚並不多,這個範圍不大,她很快會猜到是你。」
「如果你選擇這個時候返回族群拿古籍,可能會被認出來,到時候再想報仇,就難了。」
靈石一向是主張放棄這些人魚族群之類的瑣事,高興過活的,但是人魚一族這樣對待主人,她不可能不報仇。
「沒有別的選擇了,我要他。」宴姝眷戀地看向秦謨慎,打定主意,「報仇之事再說,我一定會報仇,大不了拼了這條命,詛咒蕙顏便是。」
詛咒的代價並不是簡單的死亡,而是魂飛魄散,再無輪迴可能!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選擇走上這條路的。
畢竟。
她還想要跟他有未來,只是如今看來,這個願景實在有些奢望了。
宴姝苦笑一聲,再度驅使術法試圖暫時喚醒秦謨慎。
可後者睡得很沉,半點沒有甦醒徵兆。
「不要睡得太死了,等我回來,等我救你。」宴姝聲音冷靜,她捧著他的臉,指尖仔細描摹他的輪廓,「等我救你,我會救你。」
她說完又嘆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在他額間重重一點,「不都說了嗎,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你非要替我強出頭幹什麼?現在不還得麻煩我?」
「我知道你很優秀,你是少年將軍,手下從無敗績,論武義,那也是獨步天下的人物,可是人族和人魚一族本來就不一樣。」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她說到最後,又有些無奈,輕輕將頭貼到他胸前,「算了,之前你對我那麼好,我要什麼你給什麼,我說什麼你做什麼,這次,我救你,也算是有來有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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