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姝,你怎麼來了?」秦謨慎顯得有些意外,他上前去,準備從她手中拿下弓箭,卻被她後退一步躲開。
她笑得絢麗,「我不來,萬一你狠不下心呢?畢竟這可是你兄長。」
「你該信我。」他有些無奈。
宴姝這時候的狀態太差,整個人都是緊繃著的,不肯信人,像是刻意展露爪牙的小獸。
「你不是想知道我發生了什麼嗎?」她說著主動上前貼近他,一雙美眸如水般看著他,「我告訴你好不好?」
「你們的皇帝,和我視如生母的族長勾結了,他們用族人相交換,我只不過是其中一塊遮羞布!」
「只不過是他們用來掩蓋事實的一個棄子!」
「姝姝……」他看著她,眼中沒有驚訝,沒有失望,只有滿眼心疼。
宴姝站在原地沒動,神色沉寂毫無生機。
「姝姝,別說了,我跟他們不一樣。」秦謨慎聲音有些發顫,喉頭微哽。
她忽地一笑,指著那具倒在地上的屍體,「當著你皇兄的屍體,你還能這般毫無芥蒂地和我談情說愛?」
秦謨慎順著她視線看去,眼神微暗,「姝姝,我只有你了。」
他原本其實也在考量能否放皇帝一條生路,可還沒等他下定決心,宴姝便來了。
皇帝對她動過殺心,宴姝要殺他也是情有可原。
如今這場面其實並不讓人意外。
「你比我想的無情呢。」宴姝不知究竟在想什麼,又笑起來,將那弓箭丟掉,笑著向秦謨慎走去,雙臂攀上他頸脖,吐氣若蘭,「你會不會有一日也這樣對我?仍由別人殺了我?」
「你在想什麼?」他皺起眉,最後看一眼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最終將宴姝打橫抱起,邁步往外走,「我絕不背叛你。」
絕不背叛。
她細呷這幾個字,痴痴一笑,「那可是你說的,看過秦簡的樣子嗎?若你敢背叛我,我也可以詛咒你,用我的命,拖著你一起下地獄!」
「好。」秦謨慎並未猶豫,當即便應下來。
出了大殿門,外頭已經只剩下秦謨慎的兵馬。
「派幾個人進去收拾一下,另外,史官那邊處理好。」他朝流風吩咐道。
後者抱拳應下,隨後便點了兩人往殿內去。
「你是怎麼進來的?這裡重重圍困著,沒有受傷吧?」秦謨慎忽地想起來,又問道。
宴姝只是笑,並不言語。
她靠在秦謨慎懷中,只覺得感受到這段時間以來,前所未有的安寧。
「你永不背叛我?」她再度確認,聲音很輕,似乎在風裡一吹就會散掉。
但他卻鄭重點頭,又認真而誠懇應諾,「是,我將永遠對你忠誠,矢志不渝,絕無背叛。」
「那你,可不可以再娶我一次?以宴姝的名義,再娶我一次?」她借他的力直起上半身,認真的對上他雙眸,隱隱有幾份期待。
秦謨慎眼眸如星,明亮深邃卻又只放了她一人。
恍若是漫天晨星奔她一人而來,又或者說,是他擇下一船星河只為擁簇她一人而已。
「好。」
他說,「封你為後,與我共享河山,共赴白頭,可好?」
「你可等不到我的共白頭。」
宴姝毫不給面子,「人類一聲不過須臾數十年,你死了我也才正壯年呢。」
「是,姝姝比我厲害多了。」他並無不悅,抱著她一路回了攝政王府。
宴姝今日表態來得突然,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她在謀劃更多。
她如今身上背負著太多仇恨,怎麼可能就這樣放下,然後和他過些尋常日子?
「姝姝,你若是有什麼想做的,可不可以先和我商議?」秦謨慎說著,有些不知道怎麼提醒她。
畢竟重生之事太玄乎,連他自己都質疑過許多次。
如今直接告訴宴姝,她會信嗎?
還是會覺得他只是為了阻攔她編纂了許多謊話。
他賭不起。
「就像是之前沁香閣的事,我會擔心你。」
他說完,宴姝忽地一笑,她似真似假地湊近,「那我要是想殺人,你會攔我嗎?」
「給我一個理由。」秦謨慎倒也沒有立刻說定。
宴姝咯咯一笑,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沒什麼理由,看不慣罷了。」
「那我也是人類。」他故意說著。
「你不一樣。」
她說到這裡就噤了聲,不再開口多說,只道,「今晚想吃水煮魚。」
「好,我去安排。」秦謨慎如今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不過他以前似乎也是這樣。
「等等。」
她忽地繞到他面前。
「我還想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是喜歡我,喜歡我宴姝,還是宋虞?」她雖笑著,卻格外嚴肅,「我是宴姝,不是那人類,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我不可能委屈我自己去模仿……」
她話沒說完,便感覺唇上落下一道溫軟觸感。
她瞪大眸子,眼睜睜看著面前被放大數倍的俊顏。
「你……」她捂著唇,有些不理解他怎麼突然吻上來。
秦謨慎卻笑,似乎有些回味,「還不清楚?都到這一步了還不清楚的話,我就只能……」
「不行!」宴姝也算是在人族生活了一段時間,自然不難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你們人類不是有規矩嗎,這種事都要新婚才行。」
「新婚?這麼說,你同意了?」他沒有糾結她的拒絕,反倒抓了另一個點,眼眸亮起,帶著期冀看著她,「為了你,我自然是可以等,我也不願意委屈你,只是姝姝,你可想好了?你願意替我生養兒女?」
「不願意。」
宴姝直接給出了拒絕。
她挑眉,「怎麼,不給你生兒育女,你就要移情別戀麼?」
她自己便是人類和人魚結合的產物,她母親給她換了一次血,這才讓她原本血統變得純粹。
她不知道如果不換血會有什麼後果。
而且她現在不可能給人換血,畢竟連她自己的血脈都已經不純粹了。
若是她的孩子真的有什麼問題,那時候她是甚至沒有能力挽救的。
不過……
她怎麼都開始認真想到這一茬了?
宴姝渾身一顫。
她雙頰飛起紅雲,有些不敢和秦謨慎注視,支吾道,「你快去讓人準備魚,我今晚要吃全魚宴。」
「好。」
見她突然不明所以的害羞,秦謨慎失笑。
正好他也需要時間處理登基之類的一應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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