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麻袋,右手黑色旅行袋。
張起銘一個轉身,從拖拉機車斗跳了下來:「謝謝叔,叔你路上慢點。」
跟著下來的薛剛,掏出支煙給師傅:「來叔,抽根煙。」
「小事,小事。」師傅把煙接過去別在耳朵上,樂呵呵的扶著車把走了。
倆人這才大包小包,提著往路邊的土坡走。
姥爺家的小窗口關著,張起銘趴在窗口往裡看了看,沒人。
「姥爺,姥爺~」張起銘仰頭衝著牆後大喊。
不一會,他就聽見有人跑著上了樓梯。
「哥,是你回來了嗎?」
身材微胖的表弟闖進小賣鋪,透過玻璃看著他直樂。
張起銘大笑道:「不是你哥還能有誰,趕緊把窗戶打開。」
高樂把栓子往上提,將窗戶打開:「哥,剛子哥。」
「高樂,你這是又長個了?」薛剛笑呵呵說到。
張起銘把手裡袋子丟進窗口,人也踩著台子貓腰鑽了進去。
房間裡高樂扶了他一把,又去接薛剛手裡的行李:「我都該上高一了。」
「哈哈,忘了。」薛剛撓頭大笑:「還以為你是小時候,這麼大點。」
站在屋裡的薛剛,用手在腰間比了比。
高樂有些尷尬的笑道:「剛子哥,那都多少年前了。」
薛剛聽了,用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笑罵道:「誰讓你一天總待在家裡,大男人成天窩家裡像話嗎?」
高樂滿臉無奈,小聲呢喃「我也不想,可我爸媽不讓我出去,我有什麼辦法。」
「樂樂,是不是你哥來了?」樓下傳來高芝蘭的詢問。
張起銘到門口,探出半個身子讓高芝蘭看見自己:「媽,是我。」
「吃飯沒?」高芝蘭問。
張起銘咧嘴笑道:「沒,剛子也沒吃。」
高芝蘭點頭說道:「那媽先給你倆熱點菜墊墊,等會就該吃中午飯了。」
「行。」
看見高芝蘭到廚房去餾饃熱菜,張起銘提著行李下了陡峭的樓梯。
「高樂,你爸媽呢?」
「在屋裡,二樓睡覺呢!」
「姥跟姥爺呢?」
「在自己屋裡,哥你提的啥啊?」
高樂對他手裡的袋子很感興趣,想知道裡面裝的什麼。
張起銘把袋子提高,開心笑道:「新年禮物,裡面也有你的,等會給你拿。」
「哥我來幫你提。」先前兩手空空的高樂,立馬把袋子接了過去。
嗯,真行,跟他記憶里的樣子一模一樣。
進門到主屋,張起銘就看見盤坐在炕上的姥姥跟姥爺。
把包往地上一丟,跑到炕邊甩掉鞋子。
張起銘把手塞進被子裡,陣陣暖意透過雙手傳遞向全身。
燒熱的火炕暖和極了,立刻驅散他身上的寒意。
薛剛坐在炕邊,把手伸進褥子下面。
滿臉陶醉的閉上雙眼,嘴巴微張,嘴角上揚的享受著溫暖。
「凍壞了吧,咋不穿厚點?」姥姥拉著他的手,一個勁的問東問西。
張起銘搖頭笑道:「沒事,就是手冷。」
「吃飯了沒?」
「沒吃,我媽正給弄呢!」
「想不想吃肉,讓你姥爺給你切點肉。」
姥姥說著催促姥爺,到隔壁『地窖屋』去給他切點肉先墊墊。
張起銘說了好幾遍,才打消她的念頭。
「高樂,把包給我。」
從表弟手裡接過包,張起銘拉開往外掏東西。
「這是給姥爺買的毛背心。」
張起銘拿起在他胸口比了比,說:「穿上這個正好能護住心口和肚子,冬天就不怕生病了。」
「姥,這是給你買的護腰和護膝。戴上這個,正好把腰和膝蓋護住,一點風都進不去。」
「還有這個,這是專門塗手的,冬天塗上手就不怕長裂口。」
「手電筒,家裡手電筒不是壞了,還有電池。」
「姥爺,這是給你帶的酒。」
張起銘把酒塞進姥爺懷裡,下一刻又拿了回來,警惕道:「你可別一個人喝了,分我爸跟我舅喝點。」
本就不善言談的姥爺,看著他滿目慈祥的點了點頭。
「就這些,沒了。」張起銘把袋子合上,回頭看見高樂眼巴巴盯著自己。
「都是你的了,裡面的護膚品是給你媽的,瓶瓶罐罐拿好別打了。」
「不會,謝謝哥。」高樂接過袋子,興高采烈的跑上二樓。
「爸,媽,我哥回來了,給你倆帶的禮物。」
邊說邊把袋子打開,高樂先在裡面挑挑揀揀,看有什麼像是給自己的。
可挑了一整,他就找出盤磁帶。
不會吧?!
高樂人都傻了,嘴角下墜悶悶不樂的推開房門。
「你哥回來了?」屋裡,舅媽剛把頭髮打理好。
看見他提著的包,迎上前問:「這是你哥帶回來的?」
「嗯,都是給你倆的。」高樂把包給她,扭頭坐在床邊生悶氣。
看他那個氣鼓鼓的樣子,舅媽抿嘴偷笑的拉開包。
「這麼多護膚品?」看見包里的瓶瓶罐罐,舅媽驚訝極了。
混在包里看不清,她索性把包倒扣在床上。
給裡面的東西全倒出來,一樣樣的拿起來看。
摸手的,塗臉的,護膚美白,治療凍瘡的,還有一雙真皮手套。
不過是男士的,她把手伸進去試了試。
帶上跟船一樣,肯定是給他舅買的。
看著在床上堆成小山丘似的禮物,舅媽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隔壁屋裡,趁著過年回來,打算給家裡做倆柜子的高盛也過來了。
看見這一床的東西,問:「哪兒來這麼多東西?」
「起銘帶回來的,你娃說是給咱倆的。」舅媽拿起手套,說:「你看,給你買的真皮手套。」
舅媽也沒塞給他,就這麼拿高了讓他看清楚。
這皮,這花紋,這上面縫合的線……
怎麼看怎麼高興,高盛迫不及待的想要帶上試試。
「高樂,去給爸端盆水,讓爸洗洗手試試。」
高盛往床邊一座,讓媳婦兒一樣樣的拿起給他展示。
一時間淪為『外人』的高樂,被擠的沒處可坐。
「行,我去,我去。」
高樂賭氣的端著盆往外走,心裡越想越委屈。
那麼多禮物,自己就只有一盤磁帶。
這就算了……
你倆看禮物就看禮物,還得讓我去打水給你洗手。
憑啥,憑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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