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跑。」
「別動。」
李勝武和張起銘幾乎同時開口,一個是讓他跑,而他則讓勝武放下拳頭。
「各位大哥,有什麼事?」
張起銘抱拳拱了拱,面帶微笑的進了屋子。
門外聽見動靜的薛剛,想也不想的跟了進來。
肩膀向上縱起,雙臂緊繃握拳的跟在他身後,眼角掃視四周尋找趁手的武器。
「讓開,一個半大孩子都比你們膽子大,沒看人要進來,堵著門要幹什麼?」
頭戴綠色大棉帽,笑容諷刺,走起路來張牙舞爪的甩著胳膊的男人站在張起銘面前。
「你就是老闆?」對方呲牙怪笑。
張起銘笑呵呵說:「我就是老闆,哥有什麼吩咐?」
「嗯~」對他的態度還算滿意,對方點點頭說:「知道我們來歷?」
「您背後的斧子冒刃了。」張起銘說。
男人扭頭瞄了眼,斧刃果然把衣擺給頂了起來,正好露了個頭。
隨手把衣擺扯了扯,重新蓋好,對方的語氣緩和幾分。
「我們看上你這地方了,怎麼說?」
張起銘笑容依舊,道:「原來哥是來跟我做買賣的,那咱慢慢談。」
看了眼他後面那些大漢,張起銘扭頭沖薛剛說:「剛子,帶這些大哥到外面吃點好的。」
如此澹定的表現,讓對方意外的同時高看一眼。
這小子年紀不大,膽子倒是真夠大的。
知道自己的來歷,還敢用『談買賣』來堵自己的嘴。
呵~
行,我就聽聽你怎麼說。
「沒聽小兄弟說了,要請你們到外面吃點熱乎的,我跟這兄弟談談。」
有了老大開口,這些人才跟著薛剛往外走。
「勝武,你去看需要什麼,把帳結了。」張起銘看向李勝武,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攥緊的拳頭,放鬆又攥緊,李勝武咬著牙跟了出去。
這些混蛋,就會欺負老實人。
自己沒給起銘哥把錄像廳看好,李勝武心裡憋屈的要死。
腦海里不停回憶他的長相,要將他囂張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裡。
等李勝武也出去,挑著門帘的漢子也跟了上去。
安靜的錄像廳里,只剩張起銘跟囂張男子兩人。
「哥怎麼稱呼?」
把手插進口袋,慢慢掏出煙來,張起銘動作麻利給對方點上。
漢子繃緊的身體,重新恢復放鬆狀態。
叼上煙深吸一口,吐著煙箭說:「外人都叫我小火哥。」
「火哥,我能問一句,是您看上我的錄像廳了,還是您後面的人看上了?」
小火哥坐在長條凳上,左腳踩著凳子歪頭看向他:「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要是您自己看上了,那我做主分您一份利潤。」
「要是您後面的看上了,咱不囉嗦,直接談價錢。
價格合適,房子、設備、這些東西包括帶子,全都是您的了。」
小火哥咧嘴獰笑,把臉貼近他威脅道:「怎麼,你是瞧不起我,覺著我買不起?」
張起銘表情平澹的搖搖頭,說:「火哥,您也別嚇我,我們家雙職工。
我小姨在政府工作,我舅是鐵路上的,在這還算說得上話。」
「把事兒做難看了,對誰都沒好處……我怕你走不出火車廣場。」
哐當~
凳子被踹翻在地,跳起來的小火哥一把抓住背後的斧子:「你他媽的嚇唬我?」
張起銘就像沒看見對方的威脅,扶著凳子彎腰把倒地的長條凳扶起來。
「外面廣場上的巡警,都是我家鄰居,從小玩到大的,做買賣的也都認識。
火哥,你也不想因為這麼點小事兒跑路吧!」
張起銘說的輕鬆,實則手指緊扣凳子邊沿,做好反擊的準備。
對方要真亮出斧子,他先就一板凳上去,給他砸翻再說。
他們是挺凶的,可這是城裡,不是荒郊野外的鄉下。
在這小城裡,老張家還是有點能量的。
要不然,張起銘也不敢這麼折騰。
「行,你小子有種,哈哈……」
看他不受威脅,剛才翻臉的小火哥重新坐下。
背著的手,也放在大腿上:「說吧,這錄像廳你要多錢?」
「2萬。」張起銘一開口,小火哥的眉頭就挑起來。
「你這是拿我當冤大頭湖弄呢,真當自己能耐了?」
張起銘擺擺手,說:「火哥,生意是生意,我哪兒能拿這個開玩笑。」
「要2萬,是因為它值這個數。」
起身到門口桌子前,拉開抽屜取出帳本,張起銘直接拿給他看。
「您自己看,我這怕有人搗亂,鎮不住場子沒帶酒。」
「可換成你們,肯定是不怕有人惹事,把酒帶上賺的肯定更多。」
「一個月兩千三的收益,要是再多開幾家……」
平心而論,張起銘是不捨得把錄像廳轉讓出去的。
可現實是錄像廳的壽命最多維持到年前,否則等到七月份。
各地急於拿出成績來,必然會翻看各類卷宗記錄。
到時候誰沾誰死!
這個死,可不是誇張的形容詞。
是真要被帶去打靶,吃花生的。
小胡為啥讓他過年前一定把後半場停了,那就是聞到風向不對勁了。
能提前從領導的隻字片語裡察覺到危險的信號。
做個片警,真是委屈他了。
而他,也一直在等人找上門來。
上回問李勝武,就是想知道對方到底盯沒盯上自己。
他說『沒事』的時候,張起銘還挺遺憾的。
擔心這些人忙著干別的,把錄像廳給放過了。
要真這樣,他還得想辦法讓對方知道這件事,要不他這錄像廳賣給誰去。
現在倒好,大家都省心了。
小火哥看完帳本,眼底充滿喜色:「這帳本是真的?」
張起銘點頭道:「肯定是真的,這我還能造假?」
小火哥覺著也對,他又不可能提前猜到有人要來搶……
買他的錄像廳,怎麼可能提前做好假帳。
「2萬,你的錄像帶從哪兒進的?」
「這我不能說,人家給我幫忙,我要把人賣了還有道義嗎?」
小火哥聽完,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
越是底層混江湖的,越是看重所謂的道義、情義。
「那我要錄像帶……」
「這我沒辦法,人家就是幫我一回,您要不到省城找找人。」
只要錄像廳出手,張起銘就不會再跟它有任何瓜葛。
還有別的生意,等著他騰出手去撿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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