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舒目光灼灼地望著他：「爸如果還想要我這個女兒，還想要我們這個家，退休吧。爸年紀已經不小了，現在退休，是最好的選擇。」

顧文昶眉頭擰緊成一團。

顧南舒不等他開口，又道：「爸，你拼了這麼些年，無非就是希望顧家名聲大噪，在錦城、在國內，乃至全世界佔有一席之地。可是爸，靠卑鄙手段、私相授受拼出來的一席之地，遲早有一天會坍塌的。與其讓顧家遺臭萬年，我寧願它一直默默無聞。」

「爸，我不知道你追求什麼樣的生活，但是我和媽都只想平平靜靜。」

「躺在病床上的哥哥，這輩子的願望，大抵也只是希望您洗清冤屈，顧氏洗清冤屈罷了。」

「您退休吧。」

「如果您退休，從前的事，一筆勾銷，我權當沒發生過。」

「顧家依然是完完整整的顧家。」

壓抑在心頭的一番話全都吐了出來，顧南舒頓覺暢快了不少。

對面的顧文昶臉色顯然比剛才還要沉重：「阿舒……」

「爸！您不用急著回答我！您仔細考慮考慮吧！至少近期……我不會把當年的事告訴媽媽，我已經傷了心，我不希望媽媽也傷心。」顧南舒率先截斷他的話，莞爾一笑，「我回房看惜惜了。」

卧室裡頭。

陸景琛抱著惜惜，喜歡得撒不開手，看到顧南舒進來，他停下步子，將孩子放回了搖籃，然後一臉平靜地對上顧南舒的視線：「夜宿門的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顧南舒清眸流轉：「你猜到了啊。」

陸景琛不說話，彎腰逗弄著搖籃里的惜惜。

顧南舒輕嘆了一聲：「也對，我這個人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了。我那樣對我爸，你那麼精明的一個人，不可能什麼貓膩都看不出。」

陸景琛回過頭：「所以，究竟是什麼時候？」

「在青霞山上，綰綰對我說的。」

顧南舒說，「我一直想不通當初到底是誰刪掉了傅盛元發給我的簡訊，現在想想……唯一有機會下手的人只有綰綰。綰綰告訴我，她是受了匿名人士的誘惑，才引我去了酒店，又因為內心不安，所以悄悄跟去了酒店，意外在酒店大堂看到了我爸爸和陸爺爺……」

「喬綰綰說的話，你居然會相信……」陸景琛輕笑出聲。

顧南舒上前一步，對上他的視線，很認真地開口：「阿琛，我不是相信喬綰綰，我是相信你。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麼要認下夜宿門的事，直到喬綰綰給出這樣的答案，我才恍然大悟……你這麼做，只是不想我受傷，不是嗎？」

陸景琛的心臟瞬間揪緊，扣緊了她的雙肩：「阿舒，岳父大人對你而言，是從小到大的信仰，是整個顧家的驕傲。我不想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崩塌，更不想讓你對親情失去信心……」

「所以你就讓我對你失去信心嗎？！」

顧南舒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你這個傻瓜！我冷落你、嘲諷你、對著你發火的時候，你都不會覺得委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