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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廢棄的公園。
一個破舊的小鞦韆上,繪梨衣抱著一隻玩偶坐在上面,臉埋在裡面,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麼樣,她的身子輕飄飄的隨風搖擺著,像一片沒有重量的雲彩。
她穿著一身巫女服,黑色長髮被她披散在肩膀上,額頭前垂下幾根碎發遮擋住半邊臉頰,露出一雙清澈透亮如水晶般漂亮的眼睛。
她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鞦韆上,安詳而寧靜,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了一體。
「原來你在這裡啊。」
一個慵懶的女聲在繪梨衣的耳邊響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衣著華麗,身材凹凸有致,容貌美艷絕倫,氣質高貴優雅的美好大姐姐側身坐在了繪梨衣旁邊的鞦韆上,微笑著看向她。
「梅莉姐姐!」繪梨衣原本澹漠的神情不再,她抬起頭,對著梅莉露出一個燦爛明媚的笑容,然後跳下了鞦韆,撲到梅莉懷中。
「姐姐,我好想你。」
在梅莉姐姐的面前她不用顧忌任何的東西,可以不用紙條,很輕鬆地進行交流。而且在梅莉姐姐的面前,繪梨衣是最為放鬆的狀態。
梅莉寵溺的捏了捏繪梨衣粉嫩的小鼻尖,溫柔的說道:「哎呀哎呀,都已經是成年人了,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呢?」
繪梨衣扁了扁嘴,沒有說話。
「你知道嘛,你的哥哥現在找不到你都快急瘋了,」梅莉摸了摸她的腦袋,「你這個小妮子還不快點回去嗎?」
「可是我不想回去。」繪梨衣悶悶的說,「一旦回去的話,又只能夠待在房間裡面,哪地方都不能去,而且每天都會被扎針。」
梅莉默默的嘆了口氣。
這件事情貌似也得怪她,她本來將繪梨衣安置在了岸邊,打算等到時候蛇岐八家的人一定會在岸邊四處搜查,然後找到繪梨衣。
但是沒想到繪梨衣,很早就甦醒了,趁著蛇岐八家的那些人沒注意,偷偷的在岸邊熘掉了。
可以說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離家出走。
繪梨衣甚至特意避開了那些監控的視線,讓人抓不到自己,就算是輝夜姬也沒有辦法在完全摸不到任何頭緒的情況下找到一個人。
而且在察覺到了繪梨衣的小動作之後,梅莉也悄悄的打了一些掩護,然後便在第一時間現身找到這個妮子。
繪梨衣忽然吐了吐舌頭,帶著一絲俏皮拉著梅莉的袖子:「吶吶,是梅莉姐姐把我救回來的吧。而且梅莉姐姐也不會把我送給哥哥的吧。」
梅莉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你這個丫頭倒是聰明,平時怎麼不見你這麼聰明呢。」
繪梨衣笑嘻嘻的摟緊梅莉的胳膊,靠在她的身上蹭了蹭。
繪梨衣天生一張不悲不喜的臉,即使由別人陪她做她最喜歡做的事,她也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大概是天生的面部表情缺失。
不過根據梅莉對面部表情細緻入微的觀察,還是能感覺出繪梨衣的情緒變化,主要是通過觀察她的眼睛,開心的時候她的眼神會更生動一些,多出一些鄰家少女的感覺,其他時候她的童孔就像光滑的鏡面,只反射外界的光而變化。
很多人乍一見繪梨衣都覺得她像個人偶,完美無缺但是缺乏生機,工匠用了最好的琉璃做她的眼睛,但是盯著她的眼睛看久了很多人都會害怕。
這樣子可不行,一個具有著喜怒哀樂的小女孩,怎麼能夠成為人偶呢?梅莉下定了決心,要努力地讓繪梨衣體驗各種各樣不同的情緒,努力的讓她見識各種不一樣的風景。
畢竟天天待在一個狹小的大樓裡面,無論是誰估計都會憋出問題,更不要說這麼一個天真善良的小女孩了。
所以,自從和梅莉相識之後,繪梨衣的神情變得越來越豐富了,不再是原先那只會被人擺布的人偶。
梅莉無奈的搖了搖頭,卻也沒有推開她,任由她依偎在自己的身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我就暫時先帶著你這麼一個小妮子吧。」
「嗯。」繪梨衣乖巧的應了一聲,仰起頭看著梅莉。
「梅莉姐姐最好啦!」
梅莉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忽然,繪梨衣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神情變得十分落寞。
她很是糾結地將雙手背在身後,猶豫了一陣,還是低聲問道:「梅莉姐姐……你說……我是一個怪物嗎?」
梅莉愣了愣,疑惑的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繪梨衣抿了抿唇瓣,低下頭:「因為……因為……之前我變得有點不像我了……」
聽到這句話,梅莉忍不住笑了,伸手彈了彈繪梨衣的額頭:「笨蛋,誰告訴你的啊。」
繪梨衣抬起頭,眨巴眨巴大眼睛,眼角噙著淚花,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梅莉姐姐你不用騙我的,我自己感覺得到,我變成那種樣子,一定是怪物……我感覺我都快要不像我自己了,那時候的我仿佛能夠把一切給噼開,什麼東西在我的面前似乎都脆弱的像一張紙一樣。」
「我一定是一個怪物對吧,就像是電視裡面放的一樣,被人們所害怕的怪物。這種怪物最後都是要被奧特曼消滅的。」
「你這個笨蛋,」梅莉無奈的說道,「你要知道,你只是擁有不同尋常的力量而已,所以你才會有這樣的感覺,其實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只要保持著理智,控制著自己不要失控就可以了。」
「你看我,不也是一樣嗎?我也有著和普通人類完全不一樣的力量,如果要說怪我的話,我比你更像是怪物。」
梅莉笑了笑,抱住了繪梨衣,拍了拍她的後背:「你只需要記得,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永遠都站在你的身邊,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去做,想幹什麼都行,只要你開心就好。」
梅莉的眼神無比真摯,語調溫柔,就像是媽媽的撫慰一樣,讓繪梨衣的心底充滿暖流。
繪梨衣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從她記事開始,她就沒有見過媽媽。這個詞對她而言無比的陌生,但是很多故事之中都有這麼一位充滿著母性氣質的女人出現,有的時候,繪梨衣會想,自己是不是也有一個這麼溫柔的母親呢?
她曾經幻想過,或許自己也有母親吧。哪怕是小怪物,都是媽媽生下來的。
她也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個母親,一個溫柔的、善良的母親,不需要太強大,只要是一個溫柔的媽媽就好了。可以在她做噩夢的時候,用著溫柔的聲音哄他入睡。
但是她知道這只是奢望。
直到……她遇到了梅莉姐姐。
「梅莉姐姐就像是媽媽一樣呢。」
繪梨衣輕輕的蹭了蹭梅莉的肩膀,笑得很是燦爛。
然後她的梅莉姐姐一瞬間變得無比僵硬。
梅莉用著呆滯的目光凝視著繪梨衣,就像是天塌了一般,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剛剛你……說我像什麼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
梅莉的內心無比崩潰,為什麼她會被繪梨衣說像媽媽一樣。
她倒也不是對這有什麼意見……但是……他是個男性啊!
雖然神話生物沒有性別,但是他依舊堅定地認為自己是一個無比正常的普通男性。
她的表情有些慌亂,繪梨衣從來沒有見過梅莉姐姐露出這麼驚慌的神情,梅莉姐姐一向是神秘的,澹然的。
「媽媽啊。」繪梨衣歪著頭,疑惑的看著她。
「不……不是,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誤會了……不是……我……」梅莉語無倫次,甚至連話都說不好,她不斷的搖著頭,想要解釋什麼,可是她卻發現一時之間根本沒有辦法解釋清楚。
她不敢看繪梨衣的眼睛,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在褻瀆她心中那份純潔。
「梅莉姐姐,你怎麼了?」
繪梨衣的表情有些困惑,梅莉姐姐的臉色好差,她擔憂的伸手碰了碰梅莉的額頭。
「梅莉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梅莉一把捉住她的手,深吸了幾口氣,努力的讓自己鎮靜下來,笑容有些勉強。
「我沒事。」
繪梨衣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雖然梅莉姐姐這個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奇怪,但是她還是選擇相信梅莉姐姐。
「好吧,梅莉姐姐沒事的話就好了。」
看著繪梨衣那天真無邪的神情,梅莉只覺得自己的良心隱隱作痛。
她閉著眼,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決定把真相給說出來。
「我說……妮子啊,你為什麼這麼信任我……你有沒有想過……」
梅莉深呼吸一口氣:「你的梅莉姐姐其實是個男性?」
說罷,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抹臉,露出了自己原來的模樣。
身材也完完全全恢復成了男性的身材,順便抽高了幾厘米。
他擺了擺手,露出了一抹苦笑:「如你所見,我其實並不是你想像之中的梅莉姐姐。你可以稱呼我為梅林。」
看著眼前突然變換成另外一幅面孔的梅林,繪梨衣睜大了雙眼,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反應。
梅林摸了摸鼻子,表面上靠著小丑的能力拼命維持著澹然,實際上他的內心都快羞恥到爆炸了,自己身體的每一隻蟲都感覺到了靈魂深處的窒息,幾乎快要原地繃散成一堆蠕動的蟲豸。
他無比的崩潰,身體之中無數的聲音在嚎叫。
叫囂著要鑽入地下或者是憑空轉發。
這比被正義小姐抓到當牛郎還要羞恥啊啊啊啊!
繪梨衣眨了眨眼睛,看著變成了一個普通且帶著一絲書卷氣的梅莉姐姐,有些不解地歪了歪頭:「梅莉姐姐就是梅莉姐姐啊,不管什麼時候都是。」
「梅莉姐姐之前不是也曾經告訴過我嗎?不要被事情的表面現象所迷惑。」
「在我看來,無論梅莉姐姐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梅莉姐姐!」
梅林一怔,看著繪梨衣的眸子亮晶晶的,愧疚之心直線突破大氣層,欺騙小女孩,還是這麼一個天真善良的小女孩……他簡直恨不得當場變成無數蟲豸,找條縫隙鑽進去。
「實在是抱歉。」
梅林捂著自己的臉,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永遠釘在了恥辱柱上。
「沒關係的哦,梅莉姐姐。」繪梨衣微微笑著,「我相信梅莉姐姐,梅莉姐姐這麼做一定有原因的吧,因為,梅莉姐姐是一個好人呢,會處處為我著想,無論怎樣,梅莉姐姐你都不會傷害我的對嗎?」
梅林沉默了片刻,最終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這樣不就好啦,不論梅莉姐姐還是梅林哥哥,都是我喜歡的梅莉姐姐。」
梅林抬頭望天,心情複雜萬分。
今天,他的人性得到了指數級的增長。
「梅莉姐姐,哦,不,應該是梅林哥哥。」繪梨衣主動走上前來,握住了梅林的手。
「梅林哥哥你不在乎怪物一樣的我,我也不會在意梅林哥哥的身份。」
梅林露出一抹苦笑,看著繪梨衣那張精緻的小臉,良心無比疼痛。內心的譴責幾乎快要淹沒了他。
「抱歉……對不起,我騙了你。」梅林只能繼續蒼白無力地道歉。
「沒關係呀,梅莉……梅林哥哥。」
繪梨衣依舊笑嘻嘻的拉著梅林,「這樣我就有兩個哥哥了。」
她掰著手指:「源稚生哥哥,還有梅林哥哥。梅林哥哥還可以變成姐姐,這就相當於我既有哥哥又有姐姐了,這不是很棒的事情嗎?」
「而且,我之前就知道梅林哥哥可以變臉啦,這很好玩啊。」
梅林愣了愣,隨即哭笑不得彈了彈繪梨衣的腦瓜:「你這個小妮子。」
繪梨衣吃痛地捂住了腦袋。
「梅林哥哥,你不能像哥哥一樣,這麼欺負我。」
「啊啊,抱歉。」梅林歉意道,「要不,我實現你三個願望吧。」
「我想和梅林哥哥一起去玩!還想和梅林哥哥一起工作!」繪梨衣立刻舉起了手。
「……」梅林想到了他的工作……
「那什麼……」
「梅林哥哥答應我要實現我的願望的!」
「……」
奇蹟師遇到了世紀難題。
…………
一個小時以後。
高天原的老闆坐頭鯨看到了他們的頭牌梅林,帶回來了一個清秀漂亮的小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