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郁紹司攥緊手心，迎著那個人的目光。

「那又怎麼樣？」

郁紹司不懂，「這個世上，絕大多數的女人……還不是都這麼過？」

「哼。」

龍家的人哂笑，「是，她的確是可以像絕大多數女人一樣，過平庸的日子，那麼你呢？郁少你，也要過一輩子平庸的生活？」

郁紹司怔愣，「你們，什麼意思？」

「很簡單。」

龍家人緩緩道。

「你還太弱……而且，你和你的父親郁嘯乘已經反目，我要是沒說錯，你的心裡，對他只有仇恨！你現在做夢，都在想著怎麼將他扳倒，然後，你自己取而代之！看他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替你枉死的母親報仇！是，還是不是？」

「……」

郁紹司沉默，少年的拳頭，緊緊的攥著。

沒錯，這正是他心中所想！

「呵呵。」

龍家的人笑了，「所以，你需要幫助！需要有人拉你一把！」

郁紹司沉默，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已經有了預感……

果然，龍家人抬手一指門外。

「那個丫頭……我們看中了，讓她跟我們走，我們自然會幫助你，把郁家搶到手上！你的仇，你想怎麼報都可以。怎麼樣？一個毫無關係的妹妹，換一個郁家……少年，這筆生意，你只賺不賠的。」

郁紹司動搖了，他知道，他們說的在理。

因為母親的死，他和父親反目，郁嘯乘將來會不會把郁家交給他，都是未知數！

何況，郁紹司等不了那麼久！他只要一想到死去的母親，就恨不能立即將郁嘯乘送進監獄！

「呵呵。」

龍家人笑了，「郁少爺，怎麼樣？想好了嗎？人，我們可以帶走？」

龍家人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走。

看他們的樣子，已經篤定了郁紹司的選擇……

郁紹司看著他們往外走，突然出聲，「慢著！」

「怎麼？」

龍家人回過頭，看著他，「郁少爺，還有什麼條件？」

「她……」

郁紹司擰眉，少年頎長消瘦的身子在地板上投射下單薄的影子……

只聽郁紹司緩緩說道，「你們給我幾天時間……她還是個孩子，我來送她走，行嗎？」

龍家人盯著郁紹司，笑了笑，「好……郁少爺開口了，這麼小的要求，我們怎麼能不答應？」

龍家人，豎起三根手指，「三天……三天時間，三天後，月稷碼頭，我們的游輪會停在那裡，等著郁少你，來送人！我們答應你的，自然會做到！」

郁紹司眉頭緊鎖，鄭重的點頭。「好。」

門開開了，龍家人和郁紹司一同走了出來。

小璃一眼就看到了郁紹司，她惶惑的眼神，顯示了她的驚慌。小璃小碎步走上來，拉住郁紹司，「哥……他們，要帶我走嗎？」

「不。」

郁紹司擰眉，搖頭。

「哥已經處理了，他們不會帶你走。你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嘁……

龍家人看了他們一眼，似笑非笑。

「郁少爺，告辭。」

他們最後的眼神，在溫璃身上掃了一下……這讓溫璃不寒而慄，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溫璃抬頭，看著小哥哥，「哥……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啊。」

郁紹司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

「念念，你想……離開郁家嗎？」

「……」溫璃愣住了，直搖頭，「不，不要！」

她眼眶紅了，以為郁紹司要趕他走。

「哥，你別趕我走……那些人我不認識的，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找來的，我不是想給你添麻煩的！哥，你別趕我走！離開郁家，我就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念念。」

郁紹司攥緊她的手，極力安撫著她。

「別激動……我沒有要你走，你可以好好的留在郁家！」

「……」

溫璃怔忪，獃獃的看著他，「真的嗎？」

「嗯。」

郁紹司點點頭，「是，哥答應你的，你放心，你永遠不要擔心，會離開郁家。」

「嗯。」溫璃咧嘴笑著，重重的點頭。

看著溫璃的笑臉，郁紹司頭一次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比起他那個父親，他好像更惡劣！他才這麼點大，就學會賣妹妹，來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是，他能怎麼辦？

在母親離開后，他在郁家孤立無援。

郁紹司能夠抓住的，翻身的機會……也許，就是只有眼前了。

……

記憶里那一天，天氣晴朗。

郁紹司帶著溫璃出門。

「哥，出門幹什麼？」

「帶你去玩啊。」郁紹司笑笑，「你的畫筆，不是用完了嗎？給你買新的。」

「嗯，謝謝哥。」

溫璃抿著嘴笑，小小的她，已經有了美人的雛形。以至於很多年後，郁紹司在記憶里回憶著，都覺得奇怪，蘇荷那樣姿色的女人，怎麼生出個如此貌美的女兒？

直到後來，郁紹司從龍家人那裡，得知了溫璃的真實身份……

這已經是后話了。

那天郁紹司帶著溫璃逛街，給她買了很多東西。

溫璃背著新買的書包，書包里放著心的畫筆和繪本，懷裡還抱了只邦尼兔。

「哥，兔子好可愛啊。」

「是。」郁紹司看著溫璃的笑容，心上越發不是滋味。

路過步行街，小攤點。

溫璃指指棉花糖，「哥，買這個吧……帶回去給妹妹。」

這個妹妹，指的，便是蘇荷和郁嘯乘的女兒……郁歡沁。

那個時候，郁紹司一直以為，郁歡沁是他們共同的妹妹。因為溫璃的關係，郁紹司對郁歡沁，也是真心疼愛的。

「好。」

郁紹司揉揉她的腦袋，答應了，「拿兩個，念念一個……沁沁一個。」

「那，哥呢？」

溫璃抬頭，笑著看他。

郁紹司搖搖頭，「哥不要，妹妹有就行了。」

「哦。」

溫璃笑嘻嘻的點頭答應，拿了兩根棉花糖。

當時，溫璃畢竟年幼。逛了一整天，也累了。

郁紹司便蹲在了她面前，「念念，上來……哥背你，你走不動了吧？」

「哥……」溫璃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沒關係。」

郁紹司拍拍自己的肩膀，「哥有力氣，能背的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