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今天全芳的精神還不錯，溫璃來找她，搜集信息。

溫璃看著全芳蒼白的臉色，心生不忍，「你可以嗎？如果覺得吃力，我們……」

她話沒說完，手卻被全芳攥住了。全芳搖著頭，眸光中透著急切。

她雖然說不出來，可是，當年的事情，壓在她心頭也是塊石頭。全芳只是個小護士，在當年的事件中，只是個微不足道的人。所以，她壓著這個秘密，過了這樣多年。

沒有人來找她，她自然不會往麻煩上湊。

全芳也沒有想到，就在她還剩下一口氣的時候，終於……有人找到了她。

全芳朝溫璃眨著眼，溫璃明白了，「好，我們開始……你如果有不舒服，千萬不要勉強。」

畢竟是條人命……

溫璃已經知道了，韓希茗和全芳的交易。對於丈夫的決定，她不要置喙什麼，但……這的確是有些殘忍。韓希茗不是普通人，可是，全芳是。

溫璃搖搖頭，晃去腦子裡的那一絲搖擺。

她是他的妻子，這輩子註定了要和他同舟共濟，那麼……她就必須接受他所有的一切。

溫璃溫和出聲，「開始吧。」

「……」全芳眨眨眼。

「慢慢來——」

今天，全芳的精神不錯，溫璃得到了比那天更多的信息，而且，顯然，她的理解力是不錯的。

全芳不過是寫了幾個字，溫璃便猜到了。

「死嬰……育兒？」

溫璃蹙眉，問到，「你的意思是，當年的那個孩子……是在處理的過程中，倖存？」

全芳眨了眨眼，認同。

溫璃嘆道，「為什麼？是他們起了惻隱之心嗎？」

全芳眼眶紅了，再次點點頭。當時她只是個小護士，負責把那個孩子送走……送到太平間，自然是有人接應的。但所幸，那些人人性尚未泯滅。

大概因為她的身份實在不起眼，而太平間的人，也是醫院的人。

所以，全芳得以聽到了一些事。

「喂，老大！這個孩子，還有氣啊！」

「什麼？」

「果真！」

「那怎麼辦？」

「瑪德！他們只說處理死孩子，沒說讓我們處理人命啊……」

「那……」

「在這種地方工作本來就陰損……我們可不能因為錢財，再搭上人命！孩子送走，能不能活命，就看她的造化了！」

「小心著點，別讓發現了，我們畢竟也是拖家帶口的！」

「哎，好。哎……這是什麼仇什麼恨？竟然要報復在一個孩子身上，哎……」

這些，是全芳聽到的。後來，她打聽過，那個孩子，是被送去了當地的育兒機構……那裡的孩子，大多是棄嬰，也有父母意外身亡的。

溫璃把自己猜測到的，跟全芳說了一遍。

「所以，這個孩子……去了育兒機構，在聊城？」

「……」全芳眨眨眼。

溫璃又問，「你應該不知道是哪家吧？」

全芳又眨眼，確實，她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她不會只寫下『育兒』兩個字。

不過，這信息已經很重要了。

溫璃替全芳拉了拉被子，將她的手放好，「你休息吧，耗了這麼半天神，很辛苦了。」

「……」全芳笑笑，這姑娘，可真善良，和那個與她有協議的男人，當真是截然不同。

得了這個消息，溫璃離開醫院，立即打電話給韓希茗。

「夏明。」

這是在外面，溫璃很小心。

「嗯。」韓希茗沉聲應道。

「楮公子在嗎？」溫璃看了看四周，「我一會兒把消息發過去，你讓楮公子看著消息辦吧。」

韓希茗挑眉，知道她有收穫，「好。」

話鋒一轉，「你回來了嗎？累不累？我沒什麼事，去接你。」

溫璃立即笑彎了眉眼，「好呀，我們下午去山上吧。」

她很想和他單獨在一起，可是，因為韓希茗的身份，人多的地方不能去，他們很久沒有好好約會了。

「好。」那一頭，韓希茗只清朗的一個字，一如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

溫璃收了手機，站在路口等韓希茗。

天氣正炎熱，馬路上能看到汽車尾氣、下水口翻滾出來的熱浪。溫璃抬手擦了擦汗，看了眼路邊的冷飲店。真想吃啊，可是，不行啊，她在吃藥呢。

收回視線，溫璃吞了吞口水。

頭頂上，突然一片陰涼。

溫璃一喜，抬頭看過去，「XI……」

她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就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她要等的希茗，卻是……郁紹司？

郁紹司撐著把傘，胳膊一伸，手裡握著只抹茶聖代遞到溫璃面前，「給——」

溫璃看了眼聖代，揚唇笑笑，「這位先生，小學生都知道，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吃。」

「呵呵。」郁紹司愣了下，朗聲笑了，「你說得對，但是，我是陌生人嗎？你確定？」

溫璃一怔，想到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還有那些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溫璃蹙眉，「你……是發信息的人？」

郁紹司沒回答，而是問到，「你自己想一想，有誰會那麼了解你？」

說著，看了眼手上的抹茶聖代，「這個，也是你喜歡的……是不是？」

「不……」

溫璃一張嘴就要否認，可是，郁紹司卻拿聖代堵住了她的嘴，「噓——不要撒謊，小學生都知道，撒謊是不對的。」

溫璃瞪眼，有些惱火。

她抬起手，推了郁紹司一把，擦了擦嘴巴上的抹茶奶昔，「你，怎麼這麼輕浮？」

「輕浮？」

郁紹司愣了愣，眸光中有一閃而過的陰鷙，但他很快收住了，笑起來的樣子很難看，「我這樣對你是輕浮？那麼，他搶了你……逼你和他結婚，就是深情似海？」

「……」

溫璃怔愣，知道他說的是韓希茗。

她心裡越發不安，這個男人，究竟什麼來頭？為什麼好像對她的事情，無所不知？

「你——」

郁紹司面色冷了下來，「你到底要為他，傻幾次？你才會清醒！」

「？」

溫璃渾身一震，傻幾次？他這話什麼意思？

她嘴巴緊抿，很想問一問，他究竟知道什麼！可是，她還是忍住了……萬一，這是個圈套呢？她如果真的問了，是不是就中了他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