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晚的事情，第二天的課上，夏璃沫依舊沒有來。

韓希茗承認，在上課時，自己確實是有些走神。

等到下課，韓希茗在昨晚的路燈下，見到了那個曾經揚言要『包養』夏璃沫的男孩。

韓希茗調查過他的資料，是離島當地一個富二代。和夏璃沫一樣是個國考落榜生，不過，這孩子顯然是沒有繼續念書的意思，光想著靠家裡了。

「喂。」

男孩雙手插在口袋裡，朝著韓希茗態度弔兒郎當。

「錢呢？」

韓希茗面無表情，從口袋裡掏出一隻信封，遞給他。

男孩接過，數了數。

臨了還說了句，「真是晦氣！不願意一開始不說，害我白忙活一場！」

說完，轉身走了。

韓希茗沉著臉，思考著，夏璃沫呢？

這件事情已經結局了，她怎麼還不回來上課？難道，復考不考了？她已經沒有父母，沒有人關心她的未來，怎麼……她自己也放棄了嗎？

……

那個男孩，拿了錢，走了幾個路口，拐入了一個巷弄。

裡面，龍勝在車上等著他。

「辦好了。」龍勝隔著車窗，問到。

「是。」男孩點點頭。

「嗯。」龍勝勾唇笑，「覺得他上鉤了？」

「……是。」男孩點著頭，「現在，就看胭脂鱈了。」

胭脂鱈，就是小璃。

——

夜，已經深了。

從學校出來的時候，還沒有下雨。

這會兒，韓希茗站在了夏璃沫家樓下，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韓希茗有點懵，這場雨怎麼就來了？

人，即使再聰明的人，也無法預知，老天爺的心情。就像此刻，他不明白，他怎麼就來了這裡？他站在這裡，是期待著什麼？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

韓希茗抬頭，數著那些透著燈光的窗戶口，想著，她住在幾層？

他閉上眼，回憶著……第五層。

韓希茗邁開步子，踏上台階，往裡走。

這棟公寓，有些年月了，電梯口的燈壞了多半，剩下的燈，照的電梯間明明滅滅。

韓希茗站在那裡，正準備摁按鈕。

突然，視線一流轉……

腳下步子輕移，走向了安全樓梯通道。昏暗中，有一兩聲小狗叫聲，不，確切的說，是小狗的嗚咽。

當然，吸引韓希茗過來的，不是小狗的嗚咽，而是對著小狗說話的，女孩的聲音。

「吉吉，你是不是冷啊，姐姐抱著你呢……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快吃點東西吧。」

這個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夏璃沫。

韓希茗款步走過去，站在了她面前。

只見樓梯通道的拐角處，夏璃沫靠牆縮著，邊上放著兩隻行李箱，行李箱上還放著兩隻大大的袋子，書包歪在一旁，而她的懷裡抱著只小狗。

夏璃沫正拿著香腸，哄著小狗吃東西。

「吉吉，吃東西呀。」

小狗的狀態不太好，夏璃沫哄了很久，它都沒有什麼反應。

夏璃沫著急，「吉吉，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吃東西呢？」

「它病了。」

韓希茗垂眸，沉聲說到。

「嗯？」夏璃沫一驚，抬頭錯愕的看著他。他來了？

哎……

韓希茗無聲嘆息，蹲了下來，「它病了，要看醫生。」

「看醫生？」夏璃沫重複著，「可是……我沒有錢。」

「哦。」

韓希茗點點頭，「那就沒有辦法了。」

他站了起來，轉身要走。

「它叫吉吉……」

夏璃沫在他身後說到。

「是囡囡生的小狗……囡囡，是我媽媽生前一直養的，後來媽媽沒了，囡囡就一直跟著我。有囡囡陪著我，我就感覺，媽媽好像還沒有走。可是，我長大了，囡囡卻老了，我不想一個人孤單的生活，所以，就給囡囡找了對象，吉吉，是他們的孩子……」

韓希茗背對著她，心上有種微妙的感觸。

奇怪，這麼無趣的故事，他竟然聽的，心上潮濕濕的。

「吉吉還這麼小，囡囡就不在了。」

夏璃沫的聲音有些哽咽，她不是在說吉吉的故事，是在說她自己。

她沒有父母，龍家，選中了她。

她知道，對於龍家而言，她是個工具！她是替龍勝賣命的！雖然龍勝嘴上說著喜歡她，可是，龍勝這個人剛愎自用，任何事情，夏璃沫都不能有自己的意見，不管她願意不願意，她都必須聽他的。

韓希茗閉了閉眼，驀地轉身。

「走吧。」

「嗯？」夏璃沫抬眸，茫然的看著他。

走？要去哪裡。

韓希茗走過來，替她拉著行李箱，「去寵物醫院。」

「……」夏璃沫揚起唇角，含淚笑了，「我……欠的錢，以後還給你。」

韓希茗沒有說話，還不還的，再說吧。

……

寵物醫院裡。

醫生給吉吉做了檢查，「有些消化不良，最近是不是生活狀態有些改變？」

「……」夏璃沫點點頭。

「寵物是這樣，比較敏感……最好呢，不要輕易改變它們的習慣，小心注意點，問題不大。」

「哦，謝謝醫生。」

醫生又說，「我給它打一針，回去好好照顧，仔細觀察。」

「好的。」

夏璃沫鄭重的點頭，看著吉吉終於吃東西了，大大鬆了口氣。

她抱著吉吉從裡面出來，韓希茗正在貨架上選狗糧。

看到她，問到，「你看看，這幾種，行嗎？」

「……」夏璃沫抿嘴，點點頭，「嗯。」

韓希茗微一頷首，走到收銀台前給錢，「醫藥費加上這些。」

「好的。」

從寵物醫院出來，韓希茗看了眼夏璃沫，「現在，說說你的事吧。」

夏璃沫抱著吉吉，一怔……她的事？

韓希茗盯著她，她就這麼拎著行李箱和小狗，躲在樓梯間，難道不需要跟他說點什麼？

「那個……」

夏璃沫低著頭，吸了吸鼻子，「我沒有錢交房租了。」

「嗯？」韓希茗皺眉，「不是還有叔叔嬸嬸？」

雖然父母過世了，可是她還沒有自立，難道叔叔嬸嬸就不管了？

「他們……又添了個小寶寶。」夏璃沫的聲音，越來越小。

哦……

韓希茗明白了，這個孩子，是徹底被拋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