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都挺同仇敵愾的，看得出，自從許家倒台後，這些陰人在晉州是越來越難混了。

許太爺告訴我，其實晉州憎恨黎源的陰人還不止這些，只是有些人為了生存背井離鄉，就算把他們叫回來時間也來不及了。

不過以現在的人手，也足夠一戰了。

按照昨天我和許太爺商量的原計劃，我和素素去應約，負責拖住黎源。

而他帶著其他的陰人，偷襲黎源的老巢，把馮偉給救出來。

然而在商議具體的行動計劃時，我發現了一個很尷尬的事情。

在場之人，包括許太爺，竟是沒有一人知道黎源的老巢在哪。

我不敢置信的質問許太爺。

「您許家好歹也曾經是晉州陰行第一啊，竟然連敵人的老巢在哪都不知道？」

許太爺一臉無奈。

「小朋友，你也得體諒一下老頭啊。」

「六年前那一戰，我許家損失慘重，死了二十多個族人。」

「老頭我也不怕丟人，這些年為了苟活，我許家生意都斷了大半，哪裡還有能力再去監視黎源。」

許太爺都不怕出糗，我還能再說什麼，只能嘆口氣問問其他人。

「我倒是聽說過黎源手下常去的幾個地方，可不確定是不是他的老巢。」

「我聽說黎源的老巢在世貿大廈的最高層。」

「我怎麼聽說是在天王街寫字樓的地下三層？」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是沒個統一的答案。

這可就麻煩了，不知道馮偉在哪，我找到再多的盟友又有什麼用。

在討論無果之後，我做了一個很大膽，或者說，很不要命的決定。

我準備明日獨自去應約，故意讓黎源擒下，如此一來，黎源很有可能會把我帶回他的老巢。

這話我剛說出口，素素立馬就表示反對。

「不行！老闆，這太危險了！」

我當然知道這很危險，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許太爺提了一個問題。

「小朋友，老頭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你這樣做，非但救不了你的朋友，還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黎源抓住你后直接把你殺了，怎麼辦？」

許太爺這個問題非常現實，素素擔心的也是這個。

但是我敢。

並非僅僅是因為我膽子大，或者為了救馮偉願意犧牲自己。

更重要的原因，是在於黎光曾經跟我講過的一些知識。

有一個警察朋友，你會聽到許多普通人很難接觸到的東西。

比如……

「許太爺，您研究過犯罪心理學嗎？」

黎光跟我講過，他們在偵查許多大案、要案的時候，會仔細盤查案發後數個小時內，案發現場附近的監控。

許多罪犯會在犯罪后，再次回到現場。

這種情況，常出現在故意殺人案和縱火案中，而且比例不低。

第一次聽黎光講時，我十分好奇。

既然知道自己是在犯罪，罪犯為什麼還要回現場？

當時黎光笑著跟我解釋。

但凡是故意犯罪的，心理和常人不一樣，他們犯罪，是為了滿足心中的渴望，返回現場再看一看，就是滿足這種需求。

他還給我舉了個例子。

有一次市立鬧兇殺案，公安幹警們將現場隔離，但仍舊有不少愛湊熱鬧的群眾圍著。

當時黎光剛剛考進公安局，負責在外圍維持秩序。

一個男的跟他搭話，感嘆這兇手心真狠，多大仇多大怨，竟然捅了死者十二刀。

黎光當場把他摁在地上了，質問他怎麼知道兇手捅了多少刀的。

押回去一審問，果然是兇手。

這傢伙回現場觀看自己的「傑作」，太得意忘形，露出了破綻。

在犯罪心理學中，許多罪犯在作惡時，心中是有快感的。

其實這一點並不難解釋。

人類社會，是有規則的，比如法律、比如道德。

這些規則束縛了一些人的「本性」，當他們發現自己可以不用遵循規則時，心裡會產生一種「掙脫束縛」的爽快感覺。

毫無疑問，黎源就是這種不遵循規則的惡人，六年前殘殺許家二十多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樣的人，有很大的可能，會享受作惡的「爽感」。

黎源抓住我，看著我和馮偉各自絕望，爽感一定比直接殺了我強。

這是我的判斷，也是賭博。

素素還想再說什麼，被我阻止了。

「素素，你明天暗地裡跟著我。」

「你是殭屍，只要刻意收斂體內的陰氣，就算黎源再厲害，也很難發現你。」

「素素，你在暗地裡保護我。」

素素是我的保障，如果黎源和我想的不一樣，要乾淨利落的殺了我，素素將會是我救命的稻草。

當然，有剛剛學會的拘魂遣鬼本領，黎源想殺我，也沒那麼簡單。

許太爺見我意已決，沒再說什麼，點頭同意了。

如此一來，作戰計劃發生了改變。

明日，我會獨自一人去應約，素素暗中保護我。

養蜂人會將一隻他用殘魂飼養的蜜蜂放在我身上，他與蜜蜂之間有獨特的感知方法，一旦我被黎源帶到他的老巢，養蜂人就能準確定位。

許太爺說養蜂人是對付黎源的關鍵，他還有更厲害的本事。

下毒。

養蜂人可以在自己的蜜蜂身上淬毒，這些蜜蜂可以悄無聲息的在食物、水源中下毒。

它的蜂刺同樣也能讓人中毒。

也就是說，一旦確定黎源老巢的位置，養蜂人可以毒倒一大批人。

等養蜂人得手，許太爺就會帶著族人和同盟中的陰人，殺入黎源老巢，擊潰他們。

計劃很完美，但變數同樣很多。

結局究竟會怎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到了約定的時間，夜間九點，我「獨自一人」來到了關公巷。

關公巷八點就沒了遊客，此刻十分安靜，整條街上，只有我一個人。

我不知道素素藏在哪裡，但我相信，她一定就在附近暗中保護我。

我向著關公巷深處走去，快要走到盡頭時，我看到了一個銅像。

關二爺手握青龍偃月刀，怒目而視。

關二爺的銅像下，站著好幾個人，接著月光，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黎源。

他來了。

我的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我回頭一看，幾個渾身散發陰氣的陰人，堵住了我來時的路……